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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五 不得安宁

等战场逐渐恢复平静之后，穆图一行人才从藏身的地方站起来。人马短暂但异常激烈的战斗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穆图脑海中将这些野蛮的生物作为假想敌，假设自己率领一支人数相当的前洛丹伦皇家近卫部队同他们作战，慎重的比对之后，穆图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
不可否认，半人马的战斗力十分惊人，尤其集团冲锋时更能将他们的实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但如果对上训练有素，战斗意志同样顽强的部队，他们毫无配合，单凭个人实力一窝蜂似的混战最终还是会失败，当然他们的对手肯定也要付出不菲的代价。

“可惜巴菲特说过他们不会和任何人合作。”穆图心中轻轻叹息一声，眼看着如此强大的部族不能为自己所用，实在令他有些不甘。

一行人在风沙掩护下远远绕过吉尔吉斯村落，沿着玛格拉姆半人马溃退的方向走去。沿途零星可以看到一些倒毙的半人马，这次战斗双方伤亡人数大概有两百人之多。这样的损失对于人类或者兽人之类的其他种族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比起本来就数量不多的半人马，已经足以令他们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平静。

接下来的两天里，无尽的沙尘在凄凉之地肆虐，巴菲特凭着沿途依稀可寻的记号带领众人赶往灵蹄氏族目前的位置。狂风夹杂着沙砾抽打在众人脸上，即使是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早已习惯了大风大浪的水手们也有些吃不消。巴菲特尽力使用空气魔法阻挡沙粒影响大家的视线，但如同鞭子般的狂风却吹裂了人们的嘴唇和面颊。

好在第二天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暂时终结了沙尘对这片土地的蹂躏，倾盆而下的雨水混合着泥土坠落，穆图等人顿时如同刚刚从泥塘中捞起来一样，一个个身上满是泥水。

天色阴沉，穆图决定在一处避风的土包后面扎营。水手们麻利的支起帐篷，用随身携带的燃料升起篝火，相互依偎着取暖，同时烤干身上被泥水浸透的衣服。

格雷干咒骂着试图捋顺被泥土纠结在一起的大胡子，原本漂亮的红色胡须完全没有了曾经的颜色，就如同野山羊那从未清洗过的毛发一般，成片成片黏在一起。

“该死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我受够了这里的鬼天气。”矮人恨恨地扯了一下胡子，立刻疼的眉头紧皱。

巴菲特站在帐篷边，盯着远方阴沉的天空看了半晌，说道：“如果我估计的不错，我们距离村子已经不远了。只是糟糕的天气影响了前进速度，否则我们应该已经到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穆图默默探查着乌索恩体内的能量。恶魔本身受到的伤害虽然严重，但好在他愈合能力惊人，这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自从那股狂暴力量从他体内消失后，乌索恩一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穆图曾询问过他那天在海滩上的异常，恶魔也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似乎潜意识中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饮下半人马的血液，就像是那股力量对于恶魔有种天生的吸引力。

出于对能量的敏感，穆图觉得那股力量和自己体内的恶魔能量相类似。他反复向巴菲特询问关于半人马另一半血统，也就是大地公主瑟莱德丝的信息，他还没有将这股堕落力量和其他势力联系起来，只是猜测它或许和的元素公主有关。可是巴菲特对于瑟莱德丝的了解也十分有限，关于她和扎尔塔的故事也只是存在于传说当中，或许有人亲眼见过这位扭曲的元素生物，但他一定没机会活着将见到的事说出来。

尽管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巴菲特还是一定程度上打消了穆图的疑惑。牛头人十分肯定那股足以影响恶魔的力量绝不会来源于元素生物，即使多么堕落，它们使用的仍然是元素本身的力量。

巴菲特的回答反而使穆图陷入更深的疑虑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同时也相信牛头人的分析不会有错，只是这样就意味着有一股不被牛头人了解的力量已经深入到半人马的血液中，或许那些半人马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有一件事穆图并没有告诉其他人，．ㄧ．在那天观察吉尔吉斯部族和玛格拉姆部族的战斗中，穆图发现这两支人马无一例外都被那股堕落力量侵蚀，但目前看来他们像是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难道是燃烧军团？”穆图自然而然的想道，随即摇了摇头。他们现在不是应该赶往海加尔山吗？还有什么比汲取世界之树的力量更加重要？他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玛洛诺斯为了报复老对手，临时产生的一个念头而已，甚至深渊领主此时已经离开了这里，正在赶往灰谷的路上。

“在想什么？”格雷干突然凑到穆图身边问道。

穆图从思绪中醒来，微笑着摇了摇头，向巴菲特问道：“找到你的部族后你有什么打算？安排他们去庞贝斯岛定居吗？”

“是的。”牛头人走过来在穆图身边坐下，“我猜里维加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可能他的佣兵队伍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继续让族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到时我会安排族里的老弱搭乘弯刀号和另一艘船前往庞贝斯岛，我带领一部分精锐战士和你一起前往费伍德森林，寻找治疗艾米莉的办法。”

“突然要离开世代生活的土地，族人们会不会有些无法接受呢？”穆图问道。

巴菲特叹了口气，“总比被灭族的好吧？”停了一下又说道：“几年前和里维加兹佣兵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单靠我们自己是无法取得胜利的。而凄凉之地已经没有其他牛头人部族存在，我们连盟友都没有。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向你效忠，因此迁往庞贝斯岛是最好的选择，我想族人们会理解的。”

穆图点点头，说道：“那样最好，懒鬼一定会安顿好他们的。”

夜色渐深，雨也渐渐小了。穆图独自在临时构成的营地里巡视，几个大点的帐篷里，疲惫的水手们已经倒在潮的土地上睡去。穆图默默看着沉睡的水手，心中突然一阵怅然。在这里他们抛开不同种族间的成见甚至是仇恨，彼此扶持，彼此依靠。人类水手不会因为身边睡着兽人而不满，地精可以依靠着原始的巨魔酣睡，甚至那些高等精灵水手也没有同类身上的高傲，坦然地和其他人一起睡在泥地上。或许这些水手们在同类中都是最低贱的群体之一，但当外界还在因为不同种族不同信仰相互排斥甚至战斗时，他们却可以放心地靠着彼此入睡。

“即使他们可以接受对方，却不代表可以接受一个恶魔。”穆图默默告诫自己，虽然乌索恩的身份并没有在水手中引起多少不安，但一个受控制的恶魔仆役绝对不能和他相比，更何况加上他那惊人的身世。

从最初逃离洛丹伦时一心只为了生存，到后来遇到艾米莉等人后开始以保护身边的人为己任，穆图的想法在一点点改变。也许是遗传了他父亲，那位忠诚无畏的暴风城军官的血统，尽管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战斗，但事实上他目前的做法正一步步向着这个方向靠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在组建属于自己的部队，如果只是为了保护身边的爱人和朋友，他完全可以凭借母亲的力量拥有一支由瓦恶魔为主的卫队，相信以兰德尼丝的智慧，完全可以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然而穆图并没有这样做，潜意识中他更觉得自己属于艾泽拉斯，但出于对自己特殊身份的考虑，．ㄧ．他更加喜欢拉拢来自不同种族的势力，在看着他们彼此接受并结下友谊时，穆图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想象自己也可以真的被众人所接受。

呆呆出了一会儿神，不远处响起脚步声，几名值夜的水手正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营地中巡逻。

见到穆图，领头的一名水手走上来，正是之前见过的斥候俄塞姆?辰光。由于他在侦查半人马踪迹时的出色表现，巴菲特将他提升为一名低级军官，前半夜是他的小队负责营地安全。

“阁下，这么晚了您还没有休息？”俄塞姆低声说道。他们原本是隶属于庞贝斯岛的水手，在地精和穆图结盟后，他们被挑选出来执行这次远航任务，事实上也就是划归穆图麾下。起初水手们对于这一改变只是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毕竟不管在哪里都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对于穆图这位显得沉默寡言的首领他们也只是象征的表示尊敬。直到不久前海滩上的战斗，穆图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他们感到吃惊，也由此赢得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敬意。

见包括俄塞姆在内的几名水手全身都已经被雨水浸透，在冷风吹拂下一个个冻得嘴唇发青，却还是忠实地承担起自己的职责，穆图多少感到有些欣慰。或许在其他势力眼中这些人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他们同样拥有坚强的意志，希望有一天可以用这些来自不同种族的勇士组建起属于自己的强大势力。

想到这里，穆图微笑道：“大家辛苦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俄塞姆摇摇头，说道：“一切正常。我们在不同方向都派出了斥候，有任何异常他们都会在第一时间发出警告。”

对于精灵的安排穆图感到满意。见他略显纤弱的身子站的笔直，说话时一只手也始终紧握在腰间的剑柄上，身后背着一柄长弓，像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穆图心中一动，随口问道：“你在到达庞贝斯岛之前在哪里受训？”

俄塞姆脸色微微一黯，随即说道：“阁下，我是奎尔萨拉斯公民，很久以前我的家族迁移到法师城邦达拉然，我在那里长大并成为一名士兵。”

在穆图最早的印象中，高等精灵要么是杰出的施法者，就像托姆那样；要么就是来去如风，有着高超箭术的游侠，例如曾遇到过的女妖希尔瓦娜斯?风行者，她就曾是奎尔萨拉斯的游侠将军，但却很少有人成为战士，这是因为相比起其他种族，高等精灵的体质显得有些孱弱。但任何事都有例外，不光在达拉然，即使在奎尔萨拉斯也有为数不少的普通部队，他们和其他种族的步兵并没有太大不同。并不是每一个高等精灵都有能力成为施法者或者游侠，如果那样的话这个种族的战斗力将足以主宰艾泽拉斯。

“达拉然……”穆图轻轻重复着，早在发现托姆一家被害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天灾部队进攻达拉然的消息，那之后不久，昔日辉煌的法师城邦就被攻陷了。据母亲所说，阿克蒙德和他的部队也是在那里被召唤出来。

“你为什么你会到庞贝斯岛？”穆图问道。

俄塞姆冻得发青脸颊显得更加灰暗，说道：“我在训练中和上级军官发生争执，并打伤了他，根据达拉然律法，士兵攻击军官会被绞死，所以我只好逃走。”

穆图点点头，这一点在任何人类城邦的中都是一样的。俄塞姆接着说道：“在那之后，所有人类和他们盟友的城市都在通缉我，东部王国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后来我就辗转到了庞贝斯岛。”精灵嘴边露出一丝苦笑，“那里有很多人都和我类似。”

又是一名者。穆图心中叹息道，说道：“好吧，不打扰你们巡逻了。天气冷，大家注意身体。”

俄塞姆应了一声，向穆图行礼后便带着手下向前走去。

穆图心中乱糟糟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想什么。恍恍惚惚走进帐篷，格雷干几个早已熟睡。穆图挑了个相对干燥点的地方躺下准备休息，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尖锐的响声。穆图跳起身来，巴菲特等人也从睡梦中惊醒，齐声问道：“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