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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兰德妮丝

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穆图二人终于能够听到远处传来流水的声音，索多里尔河就在前方。
亚娜欢呼一声向前跑去。夜晚的水流显得有些湍急，她也顾不得会弄湿鞋子，跑到河边双手拘起一捧河水送到嘴里，冰凉的河水仿佛化成一道细线，顺着咽喉而下，带着丝丝甘甜。

穆图微笑着走到亚娜下游，解下盔甲放在一边，这才撩起河水清洗身上的污血。污渍经过一天的时间全都变成了硬块粘在身上，清洗干净穆图立刻觉得清爽了许多。亚娜坐到河边一块大石上，束发的藤条已经解开，棕色的长发在夜风吹拂下变得有些凌乱。也不知她从哪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梳子，就着河水慢条斯理整理起头发来。河水溅起细密的水珠粘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微微解开的衣领中隐约可见一抹诱人的沟壑，穆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亚娜一抬头，迎上的是穆图有些呆滞的眼神，她娇俏地白了穆图一眼，没想到这个一贯老实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哼哼，男人啊，都是一个样子。心里虽然这样想，却没有半点不快，反而因为穆图开始注意自己而有些高兴，于是装作并未发觉，身子又压低了些。

可惜穆图并没领会到她的一番用意，看了两眼发觉这样盯着一个姑娘实在不礼貌，于是转过身老老实实继续清理起自己的身体，将亚娜大美女和她胸前的一摸春色抛在身后。

没想到自己放下身份主动引诱，对方居然给了自己一个后背，亚娜有些脸红，气哼哼地小声嘟囔道：“假正经。”将头发重新束好，走到穆图身后，见他仍是头也不回一下，忍不住抬腿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只不过这一脚软绵绵的毫无力度，倒像是小情人在嬉闹一样。

穆图扭过头，将胳膊伸到她面前，一本正经地问道：“闻闻看，是不是已经没有那股臭味了？”亚娜白了他一眼，鼻尖一翘，皱眉道：“怎么没有，臭的厉害呢，多洗几遍吧。”说着向岸上走去。穆图用力在身上嗅了嗅，愣愣地问道：“没有啊，哪里还有臭味，明明洗干净了啊。”亚娜头也不回摆摆手，“你已经闻了一天了，哪里还能分清楚，不洗干净就别上来。”

扭曲虚空，湿瓦族城堡，在这个到处充斥着邪恶和毁灭的地方，居然拥有一处人类的住所。房间里摆放着由最灵巧的人类木匠打制的用具，制作精美的大床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床垫，蓬松的枕头从中间深深陷下，上面的人拥着被子睡得正香。

侍女长轻手轻脚走进来，看了看沉睡中的兰德妮丝，盘算着贸然叫醒她可能会出现的后果。大祭司的脾气出了名的喜怒无常，一万年前她作为萨格拉斯的顾问先一步降临艾泽拉斯，准备迎接黑暗泰坦的到来。但玛法里奥亲自带领了一次大胆的突袭，彻底摧毁了通往艾泽拉斯的大门，剧烈的能量冲击使原本就不稳定的永恒之井发生大爆炸，无数恶魔在爆炸中丧生，只有一少部分赶在通道关闭之前返回虚空。可是返回的恶魔军队中却找不到兰德妮丝的身影，入侵的失败本就令暴躁的萨格拉斯暴跳如雷，在他看来，爆炸时正处在永恒之井附近的兰德妮丝必死无疑，因此他变得异常疯狂，不知道欺诈者基尔加丹用了什么方法才使这位暴躁的领袖冷静下来，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兰德妮丝的名字，所有人都认为她真的已经和永恒之井一起毁灭了。

在这之后燃烧军团发生了许多即使在恶魔看来也不寻常的事。原本准备着再次入侵艾泽拉斯的黑暗泰坦萨格拉斯突然失踪，据说是亲自执行一项秘密计划，接着军团便由基尔加丹直接统领，继续在宇宙中东征西讨，散播毁灭的种子。就在他们的计划成型，利用兽人开始对艾泽拉斯进行第二次侵略的时候，恶魔们无意间发现了失踪长达一万年的兰德妮丝，当时她正以一个人类的形态在阿拉希高地游荡。虽然在军团中她直属于萨格拉斯的领导，但名义上还是比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略低，于是在基尔加丹的命令下，她再次返回虚空为燃烧军团效力。但那些熟悉她的仆从们发现，自从归来之后，大祭司原本就喜怒无常的性格变得更加难以捉摸，而且她更喜欢将自己居住的环境装扮成人类的样子，就连最亲近的侍女长也被要求以人类形态才能进入她的卧室。

侍女长犹豫着，贸然叫醒大祭司自己固然遭殃，可是那些恐惧魔王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如果耽误了军团的大事，自己同样吃罪不起。她脑子里正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只见兰德妮丝突然翻转身子，侍女长连忙跪倒在地，却听见一阵轻微的鼾声，兰德妮丝竟然又睡着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侍女长悄悄松了口气，这简直就是一种煎熬，还是换其他人来吧。她悄悄站起身子正要离开，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站住。”

侍女长脑袋上刚抹干净的汗珠瞬间又下来了，她连忙转身跪倒在地，只见兰德妮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坐了起来。

“沙赫拉丝，你鬼鬼祟祟在做什么？”兰德妮丝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仰天打着哈欠，但眼中那难以察觉的厉芒却逃不过这个整天伴随在她身边的人。

沙赫拉丝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请您原谅，我无意惊扰您的睡眠，但是……但是提克迪奥斯和他的人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哦？”兰德妮丝拖长了声音，“他来做什么？”

“据他自己说，是带来了基尔加丹大人非常重要的命令。”沙赫拉丝特意强调了基尔加丹的名字，如果大祭司有什么不满，就朝他发泄好了。

果然，兰德妮丝冷哼一声，“基尔加丹？他真的以为军团已经是属于他的么？不知所谓的小丑。”沙赫拉丝明智地低下头，似乎没有听到大祭司的话。作为燃烧军团直属于萨格拉斯领导的祭祀部队领袖，即使目前萨格拉斯神秘失踪，基尔加丹成为军团事实上的统治者，没有一个绝对说得过去的理由，他还是不敢把兰德妮丝怎样。可这些话兰德妮丝可以说，沙赫拉丝却不可以听，即便听到也要立刻忘记。

兰德妮丝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又非常认真地用人类女性所使用的装饰品装扮完自己，这才袅袅娜娜，姿态万千地向外面走去。即使扭曲虚空中没有多少时间的概念，但这一番做作的确又耽搁了很久，沙赫拉丝明白，主人这是故意要那些恐惧魔王们好看。

大殿中的恐惧魔王早就等的烦躁不已，性格沉稳些的如提克迪奥斯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看不出任何表情；性格浮躁些的如卡尔格雷斯，锋利的爪子不停地放松又握紧，掩饰着心中的不耐。不管他们心中多么不满，兰德妮丝事实上拥有的不逊色于基尔加丹的军团地位和实力，都足以让最没有耐性的人也老老实实闭嘴。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兰德妮丝的声音终于出现，恐惧魔王们不由自主都松了口气，就连提克迪奥斯也微微放松了身子。

“很高兴见到您。”提克迪奥斯恭敬地上前行礼，“很抱歉打扰了您的休息。”

兰德妮丝接过侍女送上的酒杯，里面是由人类酿制的上好葡萄酒，在人类世界生活的岁月里，她已经习惯了这些饮料。

轻轻啜了一口杯中的深红色液体，兰德妮丝开口说道：“据说你们带来了基尔加丹的命令，说说看，他又想做什么？”

提克迪奥斯看了眼周围侍立的湿瓦们，兰德妮丝轻轻哼了一声摆摆手，沙赫拉丝立刻带着其他人悄悄退下，其余的恐惧魔王们也一同走了出去，空荡的大殿里只剩下提克迪奥斯和兰德妮丝二人。

“说吧，发生了什么？”恐惧魔王的表现令兰德妮丝有些意外，毕竟不久前他们还共事过一段时间，提克迪奥斯的能力她多少了解一些，现在他居然将其他的恐惧魔王也排除在外，可见这件事非同小可。

提克迪奥斯开口了，“尊敬的大祭司，想必您知道，现在的巫妖王是由基尔加丹大人一手创造，它的前身是兽人萨满耐奥祖。”提及兽人，兰德妮丝不由想起在艾泽拉斯的往事，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提克迪奥斯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会令大祭司出现这样的变化，但兰德妮丝很快又恢复了她贯有的慵懒表情，说道：“请继续。”

提克迪奥斯整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在很多年以前耐奥祖就曾背叛过军团，致使上次入侵功亏一篑，尽管后来他被基尔加丹大人捕获，遭受了最严厉的惩罚，但这似乎并不能改变他贪婪和反复无常的本性。听到这里兰德妮丝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只听提克迪奥斯续道：“现在他拥有了天灾军队之后，又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据我们所知，他正背着军团在寻找什么东西，很可能是一个人类。目前他的首要任务是开辟通道，迎接阿克蒙德大人和军团的到来，因此我很怀疑，能令他冒着承受基尔加丹大人惩罚的危险，分散实力去搜寻的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巫妖王在寻找一个人？提克迪奥斯的话立刻让兰德妮丝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联想到在安多哈尔时阿尔萨斯异常的举动，难道他们要找的是……现在连燃烧军团也开始注意到他，自己努力想要避免的事终究还是要发生。

见兰德妮丝有些失神，提克迪奥斯提醒道：“大祭司……大祭司，您怎么了？”“哦，没什么，你刚才说道哪里？”兰德妮丝回过神来，仍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据我所知，巫妖王的精神力量足以牢牢控制每一个亡灵。”

提克迪奥斯得意地咧开嘴笑了，“或许他的确可以做到控制亡灵的躯体，但却不能控制每一个灵魂。一些凡人的灵魂坚毅到令人赞叹的程度，他们的躯体虽然为天灾效力，灵魂却始终在反抗，加上我们这些最善于把握灵魂弱点的纳斯雷兹姆的一点点帮助，于是我们就知道了一切。”

“你们做的很好。”兰德妮丝说道，竟然能得到大祭司的褒奖，着实令提克迪奥斯有些意外。尽管兰德妮丝已经猜到巫妖王要寻找的是谁，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道：“那么巫妖王究竟要寻找什么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

提克迪奥斯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对不起，我们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而且还是通过巫妖王的副手阿尔萨斯和克尔苏加德的异常举动作出的判断，似乎连他们两个也并没有得到巫妖王的明确指示。”

看起来巫妖王或许也并不确定自己发现了什么，兰德妮丝多少松了口气。“那么基尔加丹派你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

“当然不是。”提克迪奥斯恭敬地说道：“我们来是为了寻求大祭司的帮助。基尔加丹大人已经知道了这些，可是目前正是军团进入艾泽拉斯的紧要关头，天灾军团仍有其利用价值，主人决定不动声色，但要我们抢先一步找到这个人。”提克迪奥斯偷瞄了一眼兰德妮丝，见她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又接着说道：“没有比大祭司您更了解那个世界的了，所以主人希望由您亲自带领我们完成这一任务。”

兰德妮丝原本还在盘算该如何做才能阻止巫妖王的计划而又不惊动其他人，没想到借口立刻就送上门来，脸上却露出一副被基尔加丹指挥而十分不快的表情。提克迪奥斯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大祭司对自己的主人并不十分买账，连忙又补充道：“这一切也都是为了完成萨格拉斯大人的命令，以便迎接他的回归。”

兰德妮丝轻轻哼了一声，自从返回军团开始，没有人能告诉自己萨格拉斯究竟去了哪里。按照基尔加丹的说法，萨格拉斯为了从内部分裂艾泽拉斯的力量，而装作被守护者艾格文击败，将一部分灵魂潜藏在她体内，后来在艾格文怀孕时趁机侵入她的儿子麦迪文体内，并最终导致麦迪文堕落，为兽人打开通往艾泽拉斯的大门。如果事情只发展到这里还说得过去，但问题是萨格拉斯现在在哪里？在军团发动新一轮入侵的时候，他们的最高首领却失踪了，对此基尔加丹始终语焉不详。

“既然是为了萨格拉斯大人，我就再帮你们一次。”兰德妮丝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提克迪奥斯如释重负，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个人就今后的具体行动细节展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