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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巫妖

在他们全神贯注对付石像鬼的时候，一支亡灵部队追了上来停在不远的地方，刚才的攻击正是来自为首的亡灵法师。
“穆图，这么急着离开难道不打算和我道别吗？”亡灵法师说着走上几步，穆图惊异地看着他，这是多么熟悉的面容，从洛丹伦陷落时一直结伴而行，无私地照顾身边每一个人，为人们带来圣光的福音；曾经始终带着微笑的脸庞现在变成了冰凉的灰色，浑浊发白的双眼散发死亡的气息，手中代表光明与荣耀的法杖也被黑色的骷髅杖取代。

“托马斯牧师？怎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穆图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托马斯呵呵笑着，“新的力量，永恒的生命，不错的变化不是吗？你难道不为老朋友感到高兴？”

穆图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愣了半晌说道：“你是圣光的仆人，难道是他们抓住了你，所以你才会……”

托马斯哈哈大笑起来，打断穆图的话，说道：“圣光的仆人？看看圣光带给我们什么？无尽的灾难而已。这个世界终将被黑暗所支配，面对现实吧，没有人能对抗巫妖王的意志。”

穆图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说道：“我明白了，你就像曾经的格雷队长一样，你们只是利用了托马斯牧师的躯体而已。”

托马斯说道：“利用？你显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当我们逃离洛丹伦的时候，我就曾听到巫妖王的召唤，现在我很荣幸可以为他效忠。”走上两步又说道：“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晚是我打开了安多哈尔的城门。我们原本是要悄无声息拿下这里，可惜的是我被索尔图发现了，于是有了这场不很完美的偷袭啊，对了，差点忘了向你介绍新生的索尔图队长。”

托马斯身后一名食尸鬼咆哮着，贪婪地紧盯着穆图等人，粘稠的液体从嘴角一直拖到地面。可以看出它生前经历了激烈的战斗，伤口遍布它的身体，致命伤在头部，致使它的额头塌陷下去很大一块。

穆图瞪大了双眼，食尸鬼的面容依稀还可以辨认。“它就是索尔图队长？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托马斯说道：“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利用他的身体而已。好消息是巫妖王对你很感兴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向他效忠吧！你可以获得无尽的力量当然，你不用担心会变成这样。”一指食尸鬼索尔图，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诱惑，说道：“你和它们不同。机会就在眼前，不要再使用圣光那些骗人的鬼把戏，加入我们吧。”

穆图突然觉得脑海中一阵混乱，不久之前奥特兰克山脚下的战斗情景再次浮现，那时他曾听到过这个声音，它似乎能穿透灵魂，让人难以抗拒，不由自主想要臣服于它。但穆图心中很快升起另一种感觉，开始剧烈排斥巫妖王伸过来的精神触角，让他猛地清醒过来，指着托马斯大叫道：“不要再演戏了，你根本不是托马斯，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到底是谁？”托马斯一愣，寒冷的气息从眼眶中渗出，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低，地表的积水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

“聪明的生物，我很欣赏你。”托马斯完全改变了腔调，连他的声音似乎也足以让人结冰。“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我能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想想看吧，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在犹豫什么？”

穆图感觉到巫妖王再次试图用意念操纵自己，毫不迟疑举起战锤纵身而上，直扑托马斯。食尸鬼索尔图猛地跳过来，黑色的爪子带着寒风抓向穆图。无论生前是怎样的战士，单个的食尸鬼完全不能对穆图构成威胁，只是简单的一下，力量和速度都远远超越常人的攻击马上让食尸鬼的身体发出碎裂的声音，向四周飞散开去。

托马斯啧啧赞叹道：“完美的战士，你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只能为我所用。”其余的亡灵像是得到命令，纷纷冲向穆图。亡灵法师开始吟唱咒语，黑色的光芒在他们手中闪耀。艾米莉哼了一声，施放了一个和之前完全相同的魔法屏障在穆图身上，亡灵法师的攻击触及这道屏障，渐渐被吸收消散。

托马斯看了艾米莉一眼，说道：“不错的术士，你也会成为我的奴仆。”一些亡灵转而扑向乌索恩。艾米莉呸了一声，说道：“我不介意有一个亡灵坐骑。我对你的力量也很感兴趣。”说着话手上动的飞快，一连串毁灭魔法雨点般从手中飞出。本能让她感觉到眼前敌人的强大，所以一出手就毫不留情。托马斯冷笑一声，一层薄冰外壳出现在身体表面，虽然看似脆弱，却将艾米莉的攻击全数挡下。乌索恩不用主人吩咐，火焰魔法将冲向自己的亡灵炸的七零八落，侥幸冲到跟前的也被它的长矛穿透。

穆图这边没了法师限制，少量的食尸鬼和丧尸面对战锤的重击如同纸片一样四下飞舞。格雷甘急着想要参加战斗，却被卡在座椅上一时下不来，气得大叫大嚷。

托马斯这一队亡灵收到石像鬼传来的消息匆匆赶来，原本数量就不多，遇上穆图这样的战士，加上艾米莉和乌索恩的破坏魔法，片刻之间只剩下巫妖王直接操纵的托马斯一人仍旧站立。

托马斯站在原地，很有些意外的说道：“说实话，你们的战斗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不要紧，马上你们就可以见到我的力量，感受巫妖王的愤怒吧。”话音刚落，托马斯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空气中凝结出大量冰晶，将他的身体层层包裹，平地而起的凛冽寒风触面生疼。

穆图几人被寒气逼得连连后退。眼看托马斯的身体渐渐陷入冰雪，艾米莉试探着施放几个魔法，都被无形的力量吸收。

没过多久，包裹托马斯身体的冰雪突然炸开，尖锐的冰块四下飞射。好在穆图几人早有防备，一轮挡架虽然手忙脚乱，却也没受伤。

眼前的托马斯完全没有了人类的外表，仅剩下骨架的身体漂离地面，向四周不停释放着寒气，所处的位置周围一切都被冻结。

“这***是什么怪物？”格雷甘惊异地咒骂着，穆图和艾米莉也惊讶地合不拢嘴。

“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明白会有怎样的后果。”巫妖王留下这个意识后，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托马斯。

“很震惊是吗？”声音从巫妖托马斯的口中发出，听起来就好像寒风吹过洞穴。“感受巫妖王的愤怒吧。”说着双手一挥。穆图几人这时和他相距已远，一瞬间发觉身体表面居然凝结出一层白霜，穆图暗叫不好，本能地着地一滚，无数尖利的冰锥从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升起，尽管穆图反应迅速，肩头还是被削去一块皮肤，鲜血立刻从伤口涌了出来，眨眼染透半边身体。艾米丽这边虽然早早在身体周围释放了几道魔法屏障，奈何巫妖的寒气似乎连魔法也能冻结，冰锥只是稍一受阻，又层层叠叠冒了上来，乌索恩更是被一根粗大的冰锥刺穿右腿。

只是一次攻击就如此凌厉，穆图哪还敢让对方再次出手，也顾不上肩头的伤势，立刻飞身而上。穆图有这份自信，只要让他靠近，他的战锤足以撕开一切防御。巫妖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锋利的冰箭脱手而出，穆图不敢硬挡，压低身子向前一扑，冰箭擦着脑袋险险避开。巫妖手下不停，穆图身子还没站直，眼前只看到一片晶莹的亮点，接连不断的冰箭向他飞来。当下顾不得站起，向侧面连续几个翻滚，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已然被冰箭划出一道口子。这点外伤倒没什么，但一股寒气却顺着伤口直投体内，穆图只觉得像要被冻僵，身体的动作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见穆图形势危险，艾米丽顾不得重伤的乌索恩，指尖火苗闪动，火焰能量迅速将巫妖笼罩。巫妖正全力攻击穆图，感受到周围魔法波动时已经晚了，凝结在身体表面的薄冰开始渐渐融化，好在冰甲吸收了大部分魔法能量，虽然没能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对穆图的攻击却停了下来。穆图原本已经被冰箭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这时总算死里逃生，艰难地退开几步，活动变得僵硬的身体。

巫妖被艾米丽坏了好事，正要好好教训下这个捣乱的小矮子，艾米丽却从口袋掏出一块不规则的晶体捏碎抛向空中，手中魔杖闪闪发光，晶体碎片在魔法催动下变成粉末漂浮半空，艾米丽马上将火焰能量注入粉末，一个巨大的火球在空中慢慢浮现，周围因巫妖出现而急剧降低的温度竟然也有了缓缓升高的迹象。眼看火球越来越大，冰晶在巫妖只剩白骨的手臂上出现，一个比之前更为强大的冰冷法术迅速形成。这边艾米丽终于完成对火球的引导，两个人几乎同时将魔法对准对方释放出去。火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尾痕，打在巫妖身上爆炸，巫妖的身体瞬间被火焰吞噬。但艾米丽及格雷甘，乌索恩三人也被巫妖释放的法术命中，凭空出现的密集冰片如同锋利的刀刃，攒射位于核心的三人。艾米丽这时想要释放防护魔法已经来不及，一把将格雷甘从座椅上推落，只听一阵惨叫过后，乌索恩庞大的身躯重重倒下，艾米丽和格雷甘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穆图大惊失色，急忙抢上去。格雷甘受伤较轻，躺在地上呻吟；乌索恩体格强壮，还在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只有艾米丽刚好处在法术中心，承受了大部分法术攻击，无数大大小小的伤口遍布全身，伤口最深处已经可以见到白生生的骨骼，鲜血从伤口不停涌出，穆图撕下衣服想要为她包扎都不知从何下手。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轻微到几乎难以察觉。

“艾米丽，坚持住，很快就会找人为你治疗。”穆图大声呼唤道，但抬头四望，安多哈尔最后的幸存者早都逃得不知去向，四下里空荡荡，除了他们几个再没半个人影，又到哪里去找人来治疗。眼看着艾米丽呼吸越来越微弱，穆图急得手足无措。他性格内向，从前在洛丹伦时往往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艾米丽却是满脑子奇怪想法，整天唧唧喳喳个不停。偏偏就是这样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居然有不少想法一致，平时聊得十分投机，因此穆图早就把她当成多年的好朋友。眼下艾米丽的伤势如果不能马上得到医治，只怕是很难熬过去，穆图一时悲从中来。

乌索恩挣扎着用长矛支撑住身体站起来，身上的盔甲支离破碎，只剩下几片金属挂在那里。他低头对穆图说道：“主人暂时不会死，我和她的灵魂连结在一起，如果她死了我也会死去。”恶魔指了指自己说道：“我的存在是主人还活着的最好证明，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在流失，如果不能尽快治疗则必死无疑。”

穆图定了定神，镇子里的人全都逃向了南边，距离最近的人类城镇只有斯坦恩布莱德。看看怀里的艾米丽，又看看同样躺在血泊里的格雷甘，这两个人加上乌索恩都失去行动能力，眼下艾米丽的伤势无论如何撑不到那里，何况还有亡灵军队紧追不舍。穆图一下子非常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运用圣光的能量，哪怕只会一点，也足以让艾米丽坚持到安全的地方。

穆图正不知如何是好，却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冰凉，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只见巫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衣物和骨骼粘在一起，烧成黑糊糊的一片难以辨认，一只手臂也变得残缺不全。

“可恶的小矮子，竟然把我的身体弄成这副模样。”巫妖咒骂着抬起独臂，指尖对准穆图，说道：“我的身体会被巫妖王再次修复，那时候你大概已经是我们的同伴了。”话音刚落，刺骨的寒气便从指尖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