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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四英战枪王

小白看着眼前的王彦章，心底一阵佩服。但见这王彦章，身高六尺有余，体型修长，双目炯炯有神，剑眉入鬓，朱唇微启，煞是俊俏。最令人注目的是他手上横握着的一杆铁枪，黑黝黝，在日光照耀下，散发出幽蓝的光芒。这王彦章年龄和自己相仿，但是武艺却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这让小白想当绝世武将的梦想彻底粉碎了。因为小白意识到，学武是要天分的，而且必须天生神力，项羽，吕布，李存孝包括眼前的王彦章都如此。史书记载王彦章手握两柄铁枪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两柄铁枪重约两百斤，加上全身甲胄，近三百斤的重量压在身上，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换做小白，早被压成肉饼了，小白心底直叫惭愧。
“此事乃一场误会也。昨夜我率兵剿匪，命骑兵营在此封锁山口，围堵逃窜的贼寇，未得我令，不许放任何人进入。恰好壮士欲上山除贼，我部将遵令阻挡，故而发生冲突。壮士乃一片狭义之心，本帅代表郢州父老感谢壮士的义举。”小白说完躬身施礼。王彦章刚才还气呼呼地，直欲向面前的将军兴师问罪，可是这将军对自己恭敬有加，礼数周到，让他再也气不起来了。而且内心深处还有点内疚，因为说到底，是自己鲁莽行事，不辨缘由。王彦章急忙回礼，连道不敢。“壮士原来除贼，今日又苦战半日，想必十分劳累。不若随本帅上山，小憩片刻，也看看这黑虎寨的风景。”小白很是拉拢地向王彦章抛出橄榄枝。王彦章很是爽快地答应了小白的邀请，收起铁枪，与小白并肩走上山寨，留下遍地的伤兵，幽怨地看着小白的背影。

一路上小白和王彦章谈笑甚欢。两人年纪相仿，加上都是热血少年，都有一腔报国之志，因而甚是投缘。小白从王彦章口中得知，如今黄河下游大旱，这两年庄稼一直颗粒无收。但是官府盘剥依旧，弄得河南道民不聊生，村民易子而食，白骨遍地。王彦章的家人在逃难中失散，如今杳无音信。他此次上山除贼也是想看看土匪俘虏的百姓中有无自己亲人。小白闻听，一片伤感，同时也预感到唐末农民起义就要爆发了。小白和王彦章谈论天下形势，当论及天子势微，藩镇割据，尤以河东，河北为甚之时，王彦章瞠目大骂李克用与三镇节度使，说正是这些无法无天的藩镇对抗朝廷，残害百姓，至有今日大唐之患。两人联袂走进黑虎寨大厅，小白招呼卜算子大摆酒席，宾主尽欢。席间，白氏四虎和王彦章拼酒划拳，当真是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王彦章喝到尽兴处，离席舞剑而歌，“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歌声嘹亮豪迈，直冲云霄，引得众人高声叫好。小白听得豪气大发，热血沸腾，终于忍耐不住了，离席直奔台下的巨鼓而去。众人皆讶然。少倾，但见小白双手挥槌，顿时深沉震撼的鼓声向四围发散而去，小白和而歌曰，“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鼓声与歌声齐飞，山寨共长天一色，现场当真是热烈非凡，激动人心。小白唱完歌曲，想到如今河西，陇右，安西俱为吐蕃所占，北庭为突厥所夺，辽东成为契丹人的牧场，山河破碎，百姓酸苦，心中巨痛，忍不住仰天长啸，厉声高呼，“还我河山！”声如惊雷，破碎苍穹。现场一片寂静，时有军士痛哭出声。王彦章在刚听到小白歌声之时就已经心潮澎湃，难以自已，此刻闻听小白长啸，忍不住举剑高呼，“还我河山！”立刻全场军士刀剑齐举，高呼“还我河山”，连俘虏营的土匪们此刻也振臂高呼，热泪满眶。在这一刻，所有的军士的心都飞到了苍茫的草原上，他们在俯瞰广袤的草原，他们要骑着铁骑，踏平胡虏，洗我国耻，扬我国威。

小白的歌声将众人的情绪调动起来了，个个脸红脖子粗，气喘如雷。少倾，众人冷静下来，小白登上山寨的高台，面向所有军士开始了他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兄弟们，你们是我郢州的兵，更是我大唐的兵。如今郢州折冲府府兵残害百姓，鱼肉乡里，**掳掠，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等俱是郢州儿郎，焉能见父母妻儿为贼兵所害？所以我们必须拿起刀枪，将这些恶贼斩尽杀绝，保我郢州”小白振臂高呼，台下顿时齐声响应，保我郢州之声不绝于耳。“但是郢州小城也，天下恶贼多如牛毛。我等唯有不断厮杀，剪灭群贼，方能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大唐如今西有吐蕃入边，屠我唐民；南有南诏，犯我南疆；北有突厥，占尽长城以北；东北有契丹，杀我辽民，寇我河北。我等大好男儿当为国效力，卫我大唐，马革裹尸－－－－－”

整整一个时辰，小白很投入地给下面的军士讲解国内外形势，让台下的众军士大开眼界。而小白对乱世将起的预言，更是使众人那颗原本懈怠的心再一次绷紧了。小白清晰地告诉军士们，自卫队乃大唐的威武之师，仁义之师，是护卫百姓，效命君王的王者之师。天下大乱，唯有背靠自卫队，大家才能有一条生路。大家只有团结起来，共御外敌，方能在乱世中生存。

王彦章在台下听着，眼神越来越灼热，心儿越跳越快。他沿途所见官军无一不是荼毒百姓，杀人成性的。那些将领更是毫无礼义廉耻，灭绝人性。所以他才一路从河南东路西来，途经十几个州府，拜见过数十个将官，但是无一让其拜服。在他看来，为将者，仅有蛮力，靠杀戮来维持权力者，实乃草莽也；唯有仁义忠君，爱民如子的将帅，才是自己的投靠对象。王彦章银牙一咬，大步走到小白的高台前，推金山倒玉柱地跪拜地上，高呼“将军在上，小人王彦章愿终身跟随将军，征战沙场，卫我大唐，护我百姓，请将军收留。”小白欣喜若狂，急忙从点将台上跳下，双手扶起王彦章，“王兄来助我，实乃我郢州之幸，我大唐之幸也！你我兄弟相称，切勿如此见外。”小白挽起王彦章的手，来到白氏四虎面前，向王彦章介绍。之后小白把阿毛和阿牛从从众军士中呼出，介绍王彦章认识。王彦章乃习武之人，见过白氏四虎，就知道他们是久经沙场的宿将，举手投足之间皆有杀气溢出。而将军的义弟们，年纪虽小，但是看那势头，不出几年势必也是绝世猛将。王彦章此刻才意识到将军手下如此多猛将，心底顿时踏实不少，知道自己的主公日后必非池中之物。

“王兄弟，你既投我军，你我便是同僚。只是今日你单枪匹马大破我五百骑兵，在下实在难以置信。故而想向王兄弟赐教几招，不知意下如何？”白忆安和白忆君自小关系好，眼见白忆君身上血染纱巾，心里别提多难受了。此刻王彦章虽已投自卫队，但是他仍然按捺不住，向王彦章挑战。

王彦章仰天大笑，高声应战。片刻之后，众人之中即空出一块空地，王彦章和白忆安你来我往，战了起来。但见王彦章一杆铁枪似怒龙出海，凌厉惊人。白忆安虽是沙场老将，但是拿大刀硬扛了几枪便觉得浑身气血翻腾，直欲作呕，虎口更是疼痛难忍，似乎已经裂开。而王彦章似乎毫不费劲，越打越神勇。眼见兄弟大汗淋漓，败势渐现，白忆武大喝一声，舞着双斧杀入战团。战阵之中枪影刀光闪烁，斧头长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白氏二虎合战王彦章，却依然左支右绌，形势凶险万分。白忆秦不再犹豫，挑起铁枪杀入战团。旋即，三人围攻王彦章，战场风声锐利刺耳，金铁碰撞之声碎人心魂，众围观军士皆捂耳连连后退，神色煞是痛楚。战场情势依然不利白氏三虎，王彦章铁枪横扫之下，三虎皆不敢硬接，因而三虎打得甚是吃力。阿牛实在看不下去了，嗷嗷怪叫着冲进战团，两板铁斧刮起阵阵旋风，激起泥沙一片。阿牛年轻力壮，加上铁斧重约百斤，立刻对王彦章形成很大的压力。五人在战阵之中你来我往，刀光斧影，杀声震天，引起观战的众军士喝彩连连，大呼过瘾。

金红豆一双妙目紧紧盯着战阵中的王彦章，生怕白氏四虎不小心伤着他了。她此刻的震惊实在无以复加，原本以为他单挑五百军士只是浮夸，因为大唐开国猛将程咬金尉迟恭都没有这么厉害，他一小小少年哪能如此骁勇。可是今日目睹他一人独战白氏四员虎将，依然屹立不倒，这该是何等的武力啊。红豆震惊之余，旋即想到日后可以天天见到这位翩翩少年，顿时芳心大悦，笑逐颜开。

五人从太阳西沉一直战到月上中天，依然不分胜负，让在场的众人过足了眼瘾。最后还是小白出面，宣告比试结束，这五人才各自退后，跳出战团，然后相视大笑，高呼过瘾。小白真是打心底服了这些牛人。自己站在这里看了半晚上，累得腰酸腿痛，他们打了半晚上，居然还笑得这么灿烂，的确是精力旺盛啊。

“王兄弟的确厉害，一人站我四员虎将，依然游刃有余，实乃天下罕有的虎将啊！”小白忍不住高声赞叹，惹得王彦章连道不敢，但是众位白氏叔伯却齐声附和，赞美之辞不绝于耳。“来，我们接着喝酒。弟兄们，接着喝啊。咱们今晚不醉不休，谁要是不醉谁是狗娘养的，哈哈－－－－－”阿牛捧起酒坛，向着众人狂吼。顷刻间，大家又是举杯痛饮，好不快活。

“可惜有酒无管弦啊！”小白喟然长叹。“大人，黑虎寨有一些琵琶古琴，是寨主从山下劫掠过来的，只是不知在场有无人会弹奏。”卜算子一直跟在小白身后，闻听小白要听乐曲，立刻上来讨好。“不用担心，我在家时常弹奏琵琶，略懂韵律，愿为将军献上一曲。”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卜算子后面跳了出来，小白仔细一瞅，发现是日间不愿离去的那位姑娘。“红豆姑娘能为我诸军弹奏，实在幸甚，大家鼓掌欢迎啊！”小白很是热情地招呼大家不吝掌声，马上阵阵雷鸣掌声传来，还夹着这好事者的口哨声，气氛甚是热烈。红豆羞红了脸颊，埋首退下。片刻之后，卜算子取来琵琶，红豆端坐台下，整顿衣襟后，清了下嗓子，准备弹唱。众人皆寂然，好奇地等待着仙乐。

少倾，一片清泉叮咚之声渐渐响起，众人心神似乎进入旷野山谷之中，惬意舒心。随后，清泉之声渐息，空谷黄鹂清啼响起，然后一缕轻舒柔媚的女声唱起：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花摇情满江树。

众人皆沉醉了，脑海中皆现一幅美妙的景致：江潮连海，月共潮生。歌声旋律极其悲慨激荡，但那旋律既不是哀丝豪竹，也不是急管繁弦，而是象小提琴奏出的小夜曲或梦幻曲，含蕴，隽永。红豆的弹唱可谓声情与曲调丝丝入扣，宛转谐美，令在座的大老粗们都难得地高雅了一回，居然都沉醉不知方物了。

小白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管弦丝竹的韵律，心里别提多激动了，热情似火地盯着红豆，犹如后世见到天王巨星那般兴奋莫名，热血激荡。而一旁的王彦章，此刻已经石化了。双眼睁得溜圆，张着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姑娘。他实在没料想到这土匪山寨穷乡僻壤居然有如此佳人能谈得如此佳曲。看着姑娘那粉嫩的脸庞，闻着那丝丝沁人的女儿体香，听着那阵阵扣人心弦的管弦，王彦章彻底拜倒在姑娘裙下。此时此刻，纵使皇帝他也不愿做，他只愿静静地守在姑娘身边，一生一世地看着她，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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