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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浴血老山

公元1983年，云南老山……
原本青青郁郁的山岭此刻已经面目全非，到处是弹坑和被炸的支离破碎的树木，硝烟弥漫。wwW.但夜幕下的战场仍旧是宁静的。

“队长，已经标完了，可以回去给炮兵发信号了。”一个深深的弹坑中传来一阵压抑着的低语。

“确定吗？”另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弹坑前方不远的大石头后面传出来。

“确定，他们两个已经确认返回了。”三个身影从弹坑中爬了出来，弯着腰慢慢向大石头后面潜去。

石头后面的苏绍轻轻舒了一口气，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知道如果自己四人可以成功返回的话，这次战役就可以说是胜利了九分了，趁休整的时候自己还可以回去看看家里的母亲。

想到这里，他不由想起了两年前他十八岁就获得全国武术锦标赛全能冠军的时候，母亲那喜极而泣的脸和三个月后参军时母亲那不舍的眼神。由于自己刚获得全能冠军，因此刚一到部队就被分到侦察连，现在又接到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已经可以想象母亲看到自己立功奖章的时候的笑脸。

他的思绪忽然被不远处传来的一声低呼打断，是队友小张的声音：“地雷！”

苏绍一惊，探头望去，只见小张一手把大雷往身前的小王推去，大雷不留神之下立时撞在小王身上，两个人重心不稳，一齐滚倒在地。

一声爆响过后，小张方才所站之处只剩下一个深深的大坑，小张的冲锋枪挂在远处的一块山石上，枪带上染着殷红的鲜血…….

“小张……….”三个人同时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呼！

但再也听不到小张那低低的回应声，而与此同时，石头前方不远处敌军的阵地传来一阵骚乱，显然是这一声爆炸惊动了他们，身处敌军腹地的他们三个人几乎就是立刻深陷重围。

密集的子弹如雨般向他们三个的位置射来，手榴弹不时在三人身边不远处炸开。苏绍当机立断：“小王，带上地图撤，我和大雷掩护你。”

“不，队长，你带着地图走，我们掩护你。”小王解下身后背的地图包，就待向苏绍扔过来。

“小王，这是命令。”苏绍虎目一瞪，“服从命令！”

“小王，这次任务就看你的了，回去给我家里带个好，就说我没给祖国丢人。”大雷从身后解下背着的冲锋枪，慢慢的把腰间的手榴弹一颗颗摆在身前。

小王双目含着泪，把自己身上的枪、弹夹和手榴弹全解下来，留给战友，背起地图包，回头再看了一眼二人，“队长，大雷，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我回来。”

敌军的枪声渐渐稀疏了，苏绍知道，这是敌人进攻的先兆，探头看了一眼敌军的的阵地，“趁这个时候快走，我们一定能等到你回来的。”

大雷望着小王笑了笑，“放心吧。”

苏绍和大雷互望一眼，点了点头，各自伸手握起了一枚手榴弹，向敌军阵地投去。

小王就趁着手榴弹的硝烟，再回头望了一眼战友，转身就地滚下了山坡。

看着小王的身影沿着山坡消失，苏绍回过头，看见十几道人影正隐隐约约的向自己二人潜身的石头摸来，低声对大雷说道：“来，我们比比枪法！”

大雷笑着回应：“队长，不是我吹，论格斗擒拿队上谁也不及你，但枪法嘛可就不好说了，这时要靠经验的。看我的。”伏在石后，冲锋枪一个点射，前方一道人影应声而倒。

“好小子，没说开始竟敢抢先，看我怎么赢你。”苏绍手中的枪也不甘落后。

敌人撂下了七八具尸体，惶惶退回了阵地去。

虽然敌人退了，但苏绍和大雷谁的脸上也没有轻松的神情了，因为他们都知道敌人的试探已经结束了，根据刚才的枪声他们知道这边只有2到4个人，下次的进攻肯定不会像这次般轻松。

果然，才过了不到五分钟，敌人的阵地前出现了大批的身影，也不像之前般掩藏身形了，一边放枪一边冲了上来。

“哈，敌人这么密，连描都不用描了，怎么打都能中。”大雷轻轻哼起了过去的“游击队之歌”，苏绍也跟着轻唱，一边拉开手榴弹一边说道：“我还担心手榴弹威力太小，炸不到几个呢！”

连续几颗手榴弹，都落在敌人最密集的地方，苏绍再伸手摸去，发现身边已空空如也，而敌人也渐渐接近了。而那边大雷开始用冲锋枪扫射，显然手榴弹也已经用尽。

敌人终于撤下去了，苏绍和大雷互望一眼，都知道敌人的下一次进攻他们是万万没有可能撑得住了，苏绍想伸手拍一下大雷的肩膀，刚一动就发觉手臂上一阵剧痛，才知道右臂刚才中了一枪。

此时天边已经露出了一点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了。

大雷望了一眼东方天际，说道：“趁着天还算黑着，我去捡几个手榴弹，还能多干掉几个敌人。”没等苏绍答话，已经从石后爬了出去，慢慢爬到敌人的尸体边，摘下他们身上的手榴弹，望苏绍所在处投了过来，然后继续向前爬行，苏绍一直端着枪，警惕的望着对面的敌军阵地，一旦对方发现大雷，自己立刻开枪掩护。

但所幸一直很顺利，大雷身上背了十几颗手榴弹和几支冲锋枪开始返回，由于往回爬是下坡，路程很近，而且身上负重比较大，大雷爬了几步就站了起来，弯着腰快步往回跑。

忽然，从敌人阵地出传来闷闷的几声响，苏绍心叫不好，急忙对着大雷喊道：“快趴下！”

但已经迟了，几颗迫击炮弹夹着呼啸声在大雷身边炸开，大雷雄伟的身躯晃了晃，倒了下去。

苏绍悲喊道：“大雷…….”

敌人的阵地传来了阵阵的呼喊声，在这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分，敌人终于发起了第三次进攻。这一次投入的人数比第二次还要多一倍，显然对这次进攻是志在必得。

苏绍握住了一颗刚刚大雷捡回来的手榴弹，却看见手榴弹弹柄处印着明显的几个英文字母“madeinchina”。苏绍心头怒火立时高涨。

手榴弹冒着黑烟，滚进了敌人队中，爆响中夹着敌人的惨叫！

…………

苏绍的脸已经被硝烟熏的漆黑，双目透出憎恨的目光望向敌人，身旁的手榴弹早已用尽，枪膛里再没有一颗子弹，仅剩的只有一把上好了刺刀的冲锋枪，视线中的敌人终于冲到了身边，一个敌人刚绕到石后便被苏绍早已准备好的一刀刺入了胸膛，血立刻由刺刀的间隙射出来，溅了苏绍满头满脸。苏绍刚把刺刀拔出来，两名敌人已经从一左一右杀到，高呼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缴枪不杀”。

苏绍的身手此刻刚好可以大派用场，迎头向左边的敌人冲去，手中的刺刀连闪，敌人的目光一花，刺刀已经刺入了他的咽喉，这正是苏绍在全能大赛中获胜的关键一式，二者区别只在当时用的是长枪，此刻用的却是上了刺刀的冲锋枪。

此时右边的敌人已经冲了过来，刺刀正对着苏绍胸口刺到，苏绍也不用刺刀格挡，回头一脚正中敌人的手腕，敌人的枪口立刻抬高，从苏绍耳边刺过，敌人收不住身子，一直撞到苏绍身上，苏绍左手抽出腰间的侦察兵匕首，捅进敌人心窝。

连续干掉了三个敌人，苏绍发觉自己右手手臂再也抬不起来，而眼前一阵眩晕，知道一直没怎么处理过的臂上伤口已经失血过多了。这时忽然觉得左肩一痛，神志登时一清，才发现已经被敌人围了起来，一把刺刀插在自己的左臂上，刚抽了回去。看来是打算要把自己生擒活捉了。

“哈哈，原来是你，苏绍，好久不见了。”敌阵中忽然有个略带嘶哑的声音笑道，声音是很纯正的汉语。

苏绍脸色一变，这两年前没有一刻敢忘记的声音：“总有一天我会把失去的东西原原本本地拿回来，苏绍，你等死吧。”时时在脑海中响起，而此刻，这个声音终于又在耳边出现了，“窦刚？！”

“想不到吧，在这里又见面了。咱们两年来的帐也该清一清了吧！”敌人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军官模样，身材高大，脸色阴霾的年轻人，“就是你夺走了两年前本来是属于我的荣誉，那个奖章应该是我们泰拳的，就是因为你，我才被赶出了泰拳集训队！不过，嘿嘿嘿，要不是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今天我也不会有机会看见你的下场！”

苏绍望着他，冷笑道：“你要趁人之危也未尝不可，这里本来就是战场，不是比武场。”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的。哈哈，他们不会插手。”窦刚把手中的枪扔给旁边的手下，“不过我倒要看看你没有了双手还怎么赢我。”当头一记左勾拳向苏绍脸上击去。

苏绍腿一曲，险险避开这一拳，左脚随后飞踢窦刚肩胛，若是踢中了恐怕窦刚左臂立刻便要被卸掉，可惜窦刚也非是易与之辈，右臂下砸，与苏绍左腿硬碰一记。

窦刚后退一步，撑住势子，在这种硬拚下，苏绍不得不双手撑地，稳住身子。如果不是双臂有伤的话，必定会一跃而起趁窦刚卸力之时全力展开抢攻，但现在则是一阵痛澈心脾，双臂再撑不住身子，立时躺在地上。窦刚趁机全力飞出一脚，苏绍刚想翻身躲避只可惜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眼看着这一脚正中自己肋下，登时断了几根肋骨，痛的苏绍立刻蜷在地上。窦刚当然不会就此放过他，再度抬起右脚，重重的踏在苏绍左腿上，只听“喀嚓”一声，苏绍的左腿立刻断了。

窦刚显是胜券在握，弯腰拎起苏绍，笑道：“哈哈，你不是很威风的吗？耍给老子看看啊？耍啊……”！此时异变忽起，凝聚了苏绍全力的右脚自窦刚双臂之间飞起，正踹中窦刚下鄂，窦刚如何禁得，一下仰躺在地上，满嘴是血，原来下鄂竟被这一脚生生踢裂。但苏绍再收不住势子，重重砸在地上。

山坡下枪声大作，本是包围着苏绍的敌军立刻慌作一团，仓促应战。苏绍知道自己人终于来了。

窦刚急忙爬起身，从手下手中抓回自己的枪，下令道：“把这小子押回去，用他去挡他们自己人的子弹。撤回….你们在看什么？”只见周围的手下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腰间，低头望去，才发现自己的腰间竟冒起了淡淡的黑烟。

苏绍望着他，淡淡的笑道：“陪我一起走吧。”

“不——”窦刚伸手抓向腰间的手榴弹，而周围的敌军则开始四下逃窜，不过就算他们有心帮帮他们长官也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窦刚腰间的几枚手榴弹一起爆炸，轰然一声巨响，四周十几名没来得及逃开的敌军一齐倒了下去，而位于爆炸中央的窦刚和苏绍，则是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队长——”小王带着几个队友当先冲了上来，却正好看见这一场爆炸，不由自己地跪在山丘上，痛哭失声。

敌军退回阵地后，再度开始组织反击，几个队友急忙把小王拽下了阵地。救援任务终究还是失败了。

就在当天早上8点，炮兵根据地图上标明的兵力与火力部属，一举击垮了敌军所有火力点与炮兵阵地，步兵配合炮火步步前进，全面收复了老山失地，并且开始攻入敌军境内。

至此，侦察任务胜利结束，大反攻全面展开。

但——

苏绍的故事，却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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