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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丰的突然出现,令局势迅速明朗了。
他率军绕道沧州,又从敌军身侧反穿而出,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跟着他一起行动的,是裴行俭的副将郑思成。
郑思成是个矮个子,瘦小枯干,腮边无肉,颇有几分雷公相貌,为了这个,没少受人取笑。只是别人怎么说,也没见他生过气,整天笑嘻嘻的,看上去和善可亲。李沐风第一次见他时,也曾以为仅此而已,可他眼神中稍纵即逝的利芒却让李沐风留了心,知道此人绝不简单,
时间长了,郑思成的才华逐渐显露出来。据裴行俭称,军中事物倒有一半是这个副将来管。虽说难免夸大,此人的能力可见一斑了。
郑思成率燕军三千,就跟着耶律丰后面。几支人马会师一处,各自见礼,又是一番热闹光景。李沐风自然拉住郑思成细细询问,一问之下,才叹服裴行俭的深谋远虑。
原来他们这支队伍早已动身,李沐风和薛仁贵前脚一走,这边就后脚跟出,只是走的不是一条道路。裴行俭将耶律部和燕军仅剩的骑兵编成两队,分别交由耶律丰和郑思成率领,令他们从卢龙出发,过玉田,走武清,再到沧州郡。此时的沧州府兵都被抽空,根本无力阻拦,这支人马几乎是长驱直入,连跨沧、景二州,反向穿入瀛州,直抵高阳。
就在此时,裴行俭也已经将北边形势稳住,终于抽出手来,率兵直抵莫县,和薛礼合兵一处。突得援军,燕军气势大胜,和先遣部队前后夹击,关中军措不及防,登时打败,被截成了东西两半。东边还有薛万彻和恒元勉强维持,而西边早乱了阵脚,上万大军都成了四处流窜的乱兵。
这计划最难得的配合,前后两军在时间上把握的恰到好处,可谓天衣无缝。而具体问到此处时,郑思成却嘿嘿一笑,一语道破了天机:“根本是运气而已……”
接下来的行动,他们发生了分歧。依顾况的意思,马上就要启程去寻莫无忧,而李沐风却另有想法,既然耶律丰他们要回高阳,就该一起去高阳看看。
“就这样去找,又要寻到什么时候?”李沐风道:“咱们从莫县出来这么多天,还是一无所获。到了高阳,肯定有无忧消息。”
他说的自然是魏青衫的力量,顾况无可反驳,便也随之一起朝高阳去了。
高阳满目疮痍,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这城市的一半已毁于大火,四处都有烈焰烧灼的痕迹,即便那场大雨也未能将其洗刷。可喜的是,人们已经开始在废墟中重新建设着,逃散的百姓也渐渐重新聚集,这一切,昭示着城市的根基未毁,正在不经意间发着新芽。
城中支起了军帐,李沐风还未坐定,便招人寻问莫无忧的下落,得到的却是令人失望的答案。也难怪,敌人刚刚驱走,一切还没回复正常。
“先下去吧。”李沐风不耐的挥挥手,道:“有什么线索,及时报上来!”
等待,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顾况觉得时间过的如此缓慢,每一刻都令他度日如年。等待,根本是一种煎熬。
对于李沐风,又何尝不是呢?
只不过,他不可能像顾况那样无所顾及的把情绪表现在脸上,他端着杯香茗,似乎十分的悠闲,然而微微抖动得手指出卖了他,谁都看得出,此刻的燕王心神不宁。
战事基本算结束了,虽然薛万彻仍在顽抗,可已经无关大局。放下了这块石头,李沐风心中并没感到轻松,对莫无忧的担心越加沉重起来。
李沐风半天一动不动,终于,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才发现茶已经冰凉了。皱了皱眉,挥手止住上前换茶的亲卫,一口将凉茶饮了下去,终于觉得心中稍稍好过了一些。
“对了,”李沐风忽然想到一事,问道:“流兵四散,要是劫掠村社怎么办?有没有派人下去?”
郑思成躬身道:“禀燕王,人是派了的,只是瀛州村落众多,人手未免不够。若分兵而守,又怕影响战事。”
李沐风皱了皱眉,没说什么。他知道郑思成的话有道理,毕竟战事未休,凡事小心为上。可是要让乱兵这么兹扰百姓,又怎么能够忍心?
李沐风沉吟片刻,又问道:“派了多少人出去?”
郑思成道:“两千人,都是从莫县调来的守军。他们好多是本地人,对地形比较熟悉。”
李沐风终于知道自己心中的忧虑从何而来了!若无忧一直在村中避难,本是极为安全,可眼下逃兵四散,要是冲进村庄劫掠,便危险之极!他读史多矣,乱兵过境的场面,登时一幅幅在他眼前浮现出来。
“不行!”李沐风噌的一下站起身来,道:“加派些人手,让你手下的骑兵都去找,不能任凭他们流窜。”他反复踱了两步,决然道:“我出去搜寻无忧的下落,让顾况留下等消息……”提起顾况,才突然发现人早已不见了。
“顾况回来,你告诉他!”李沐风已经等不下去,大踏步往外就走,刚到帐口,却见顾况急冲冲跑了进来,险些和李沐风撞个满怀。
李沐风伸手一扶,皱眉道:“怎么了?”
“有无忧的下落了!”顾况全然忘了尊卑,一把拉住燕王的衣襟,急切道:“咱们赶快走!”
李沐风随着顾况急急去了,甚至没再和郑思成交代一句话。
在距离高阳百多里外的一个小村落,一些人也在等待。小村宁静孤寂,唯闻鸡犬,六七天的日子淡然滑过,飘去无痕。
对岑明来说,这日子是一种折磨,他心急如焚,只想知道战事的进展。有几次,他忍不住出去打探,发现瀛州一带仍被关中军控制,通往幽州的道路全被切断,想要凭几个人硬闯根本是痴人说梦。为了防止打草惊蛇,反暴露了公主的踪迹,他只得悄悄回到村子,静待援军。
对耶律明珠来讲,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往日是在草原,随水草而居,飘忽不定。后来在幽州,锦衣玉食,却似笼中鸟般失去了自由。而今在这小村静静的住上几日,感受一下汉人的田园之乐,也颇有一番情趣。唯一让她担心的,反倒是从来都不知忧愁为何物的莫无忧。
最初,莫无忧精神不振,以至于夜不能寐。一闭眼,高阳那一夜的情形就会浮现,少女将责任默默背在自己的肩上,却不知如何解脱。然而过了几日,她好奇的张大眼睛,村庄的生活也深深的吸引了她。
说起来,每家每户的生活她是熟悉的。她所不熟悉的,是许多户人家组合在一起的生活状态,那种豪爽质朴的精神风貌。小村的生活就像一张温情脉脉的网,将她缠绕其中,再也无法自拔。
她的眼睛被美丽吸引着,逐渐恢复了往昔的澄澈。渐渐的,一个温柔而又坚定的信念烙印在心底:她要守护这些善良的人们,要让天下的百姓永远安宁幸福。
那一天,大娘突然说起燕王推行的水车,夸这东西给他们帮了大忙,莫无忧顿时觉得脑袋晕晕忽忽,一种从没有过的幸福感在心头涌动着。
“那是我做的呀!”她在心中说着。
大哥说的没错呢。莫无忧觉得,她终于找对了方向。只有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才是对高阳百姓最好的回报。想通这一点,欢快和喜悦又重新回到了少女的心里。
“哎?”耶律明珠终于发现了莫无忧的变化,有些迷惑又有些欣喜的问她,“怎么,想到高兴的事情了?”
“我回去还要做很多很多事!”莫无忧晃着耶律明珠的手臂,微笑着憧憬,“我觉得,我还能帮大家做很多事情!”
“好啦好啦,高兴就好。”耶律明珠笑笑,终究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
“我回去还要找爷爷,让他也来帮忙。”提到爷爷,莫无忧突然想家了。她怔怔的想,爷爷此刻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为了自己的事情担忧?会不会为难大哥?
“嗯,好,好。”耶律明珠敷衍的应着,顺口道:“那不去找小顾吗?”
“要的。”莫无忧把玉簪摘下来托在手上,小心凝视着,认真地说:“是要找他的,很多话要说个清楚。”不知不觉间,一丝微笑在少女唇边绽放。
“你们汉人都好麻烦,说来说去也说不清楚。”耶律明珠觉得莫无忧语义含糊,有些听不大懂了,不满地道:“在我们草原……”
“送珍贵兽皮!”莫无忧抢先说了,咯咯直笑。
“你这丫头……”
又是几天过去了,重新找回自我的莫无忧用活力感染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她快活的跑来跑去,帮着大爷大娘做这做那,让孤单了一辈子的二老笑的合不拢嘴,恍惚这便是自己的孩子,一家人在平静中尽享天伦。
对于二老来说,这样的日子最好永不结束,然而事实,总是那样无情。
这一日晌午,正用饭食,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喧嚣呼喝之声。两位老人都十分诧异,这个小村民风纯朴,向来没有争执,却不知外面这般吵闹是何道理?
岑明虽然为人粗疏,经验却很丰富,隐隐听到纷乱中夹杂了兵铁碰撞的声响,心头登时一惊。他猛然站起身来,道:“公主,我出去看看,你们先躲一躲,千万莫做声!”
才一转身,一只大手扳住肩头,回头一看,见耶律辛杰咧着大嘴笑道:“我和你去!”
“不行不行!”岑明摇摇头,皱眉道:“你一脸凶相的,又忒大的个子,哪像个村里人?”
耶律辛杰瞪着大眼,把岑明上下打量一番,又凑到他面前比比身高,觉得这位莽将军并不比自己显得如何文弱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好好照顾两位公主!”说着话,岑明矮身出了房门,险些在门框上撞破头顶。
岑明留个了心眼,并没直接跑去看热闹,而是借着房舍的掩护,躲躲闪闪的到了村口。他扒着堵矮墙偷眼看去,只见陆陆续续也不知涌进多少士兵,看装备服色都是关中式样。
遭了!岑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敌人察觉的公主的下落,可仔细一看,却有发现些蹊跷。这些士兵个个面色灰败,无精打采,却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刃,穷凶极恶的威胁着百姓,已然有不听吩咐的村民被踢倒在地,那些士兵径直进了民房,将粮食和一些值钱的事物往外搬。
是乱兵!岑明先是一喜,继而一忧。喜的是,关中军肯定是败了,否则不至于如此,忧的是,眼前的困境又如何渡过?
进村的乱兵越来越多,已经从村口挨家挨户的朝村内搜刮去了。莫无忧等人借宿的二老家在村子中央,眼看就要搜到了。
不容多想,岑明急匆匆赶回了屋子,见众人还在屋内等着,忙将情形简要说了,然后急道:“咱们快些走,不走就来不及了!”
耶律辛杰怒道:“怕什么,来多少杀多少,老子杀他个痛快!”
“你个浑球!”岑明骂了一句,懒得去理他,转身看到耶律明珠正在窗口眺望,忙道:“耶律公主,你倒是说句话!”
“来不及的。”耶律明珠摇摇头,朝外面指了指,道:“自己看。”
岑明看去,才发现几个村口都有乱兵进入,加起来怕是有千人上下,原来这小村落早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莫无忧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道:“要是他们为了抓我,我就随他们去!”
岑明一愣,道:“公主,你这是什么话?”
莫无忧摇摇头,低声道:“我不想看到大家再为了我受苦了,有高阳一次,已经够了。”
“公主何须这样说?吕大人豁出性命也要保全公主,我岑明的命难道比吕大人还值钱?”岑明粗声粗气的说着,死死转住拳头,过分的激动让他满脸通红。
“行了。”耶律明珠冷笑一声,道:“我看这些人不过是来抢东西的,用不着要死要活,咱们躲躲就是了。”
耶律明珠本不擅长思索谋画,然而和这两条壮汉相比,她已经算得上周到缜密了。
“是啊是啊,还是躲躲吧!”两位老人家此时才插得上话,大娘满脸焦急,把他们推到房后的一间小屋里,将木门关好,又上了把铁将军。
“千万别出声!”大娘不放心的嘱咐着。
老丈心细,忙乱的收拾着碗筷,生怕被人看出到底有几人吃过饭。才收拾完,大门被一脚踢开,几个满脸横肉的士兵鱼贯而入,朝屋内四下打量。
目光最终盯着老丈身上,一个士兵冷笑着说道:“老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赶快交出来,省得我们费事。”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另外几人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将用不到的东西扔的满屋都是。
“哎!你都拿走,我们吃什么?”老丈死命扯住粮袋,想要保存些口粮,却被那士兵一脚踢翻,躺在地上呻吟。
“老头,不要命了!”一人骂着。
“让他们拿吧……”大娘含着眼泪扶起老丈,无奈的摇着头。
透过木门的缝隙,莫无忧看到了这一切,她拼命咬着唇,却抑制不住泪水扑簌落下。这一刻,她的心头如刀绞般剧痛。若不是耶律明珠死死抱住她,她恨不得冲开门去和这些恶人理论。
“马是谁的?”突然,又一人进了房门,劈头问道。
岑明等人心头一惊,心道不好!慌乱之下,他们竟忘了把那四匹战马藏好!
“马?”老丈愣了一下,忙陪笑道:“那是小老儿种地用的,要是将军看上了,尽管……”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少跟我装糊涂,当我不认识军马?上面都有幽州的标记!”他环视四周,突然看到了那扇锁着的门,进前几步道:“里面是什么?打开看看。”
“是……是一些破烂杂物,没地方堆了。”老丈额头见了汗,依旧陪笑道:“好多年没开着门,锁都锈了,您看……”
“锈了?好说!”那人狞笑一声,锵的撤出单刀,在锁头前比了比,举刀就要砍下去。
“别!别!”老丈茫然无措的身着双臂,挡在门前。
屋中的其他人早就聚了过来,他们也察觉了这里面的古怪。而他们看着老者的眼神,就如同看个死人一般。
“妈的,不让开的话,我连你一起劈了!”那人缓缓举起了刀。
老者似乎已然吓得浑身发抖,却始终不肯让开。
“将军,您行行好……”大娘被一名士兵推在外面,哭天抢地。
“妈的,死老头!”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举刀猛劈下来。寒光带着风声,直奔面色如土的老者。
“不要!”随着一声少女的惊呼,破旧的木门被一股庞大的力量推开,锁头崩飞出老远。老者被顺势推到一旁,雪亮的腰刀高举着,却未能再前进一步。一只有力的大手,将那人的手腕死死抓住。
“你***!”大手的主人喝骂一声,当胸一猛的拳,就把持刀者如破木片般击飞了出去。接着抄住跌落的单刀,恶狠狠朝屋内的其他士兵扑来。
这人正是耶律辛杰。他平日虽也瞧不起弱小的汉人,时时朝他们挑衅,却无论如何也不会朝一名老者下手。到了此时,他再也忍受不住,这些日子的怨气全都在一瞬间爆发出来。
另外三人也从小屋中冲出来,屋内的士兵如何是他们的对手,几下便被砍倒。岑明回头看去,见莫无忧正在安慰老者,便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走,一边急道:“快走!没工夫了!”
他们想要去抢马,谁这四匹战马已经不在屋后,早不知被谁拉走了。正彷徨之际,已有人发现了他们,纷纷朝这边聚拢过来,耳畔又听一人声嘶力竭的叫喊:“他们杀了咱们兄弟!他们是……咳咳……是幽州的奸细……”正是刚才被大飞的那人,他身有暗甲,这一拳未能要了他的性命。
“快走!”岑明也不顾什么嫌疑,将莫无忧抱在怀里,甩开大步就跑。另外两人武艺不凡,自然也跟得上。他们越跑越快,眼见就要从几路人的缝隙中逃了出去。
“放箭呀!射……射死他们……”地上那人嘴角淌着血,怨毒诅咒着。不消他说,无数长弓已然张开,箭尖闪着寒光……
此时,幽州铁骑已然到了。
若不是这个村子有人去高阳访亲,莫无忧的消息怕是还要晚些时候知道,在这个村民的指引下,李沐风和顾况率铁骑风驰电掣般赶来。
此时,他们才知道,归心似箭这种说法,根本不是夸张。
百多里的距离,他们恨不得插翅飞到。战马再快,又怎么快得过急切的心呢?
才到了村外,就发现这里哭喊连天,甚至还有火光窜起,李沐风大惊失色,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出现了!顾况紧紧抿着削薄的唇,暗自赌着誓:
你们若敢动无忧一根汗毛,我就杀光了你们!
“顾况!”李沐风大声叫着他的名字,道:“你带兵把他们驱散,我去救人!”
顾况虽不愿,却也明白事理。他咬着牙,点了点头。
幽州铁骑如一股不可抗拒的洪流般冲向关中军,而这些乱兵好似惊弓之鸟,轰然逃散,任由骑兵追在身后随意劈砍,他们无视同袍的悲惨呼号,脑子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前一刻,在手无寸铁的村民面前,他们是何等的威风。
李沐风弃了马,在混乱的人群中左冲右突,却怎么也找不到莫无忧的身影。地上倒着许多尸体,李沐风不敢看,却又不得不一具具看去。还好,没有莫无忧。
终于,在村西的一棵大树下,他找到了无忧。
阳光穿过枝干,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地上,也投在了两个人身上。耶律明珠跪坐在地上,秀脸低垂着,而莫无忧就静静的躺在她的膝头,仿佛在听耶律姐姐讲述着草原上的故事。
金黄的光斑随着微风在她们身上跳动,就像一幅画。
阳光洒在身上,李沐风却觉得浑身冰凉。他一步步走向她们,却越来越没有力气。
终于,耶律明珠动了,她偏过头看到了李沐风,怔怔的,木然的说着:
“无忧她……死了……”
李沐风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世界被黑与白取代。双腿没了气力,终于不足以支撑身体,他噗通跪倒了。
他看到,莫无忧静静的闭着眼睛,好似只是睡去一般。她的眉梢微微皱着,仿佛有些痛苦,仿佛有些不甘,仿佛还有些话尚未说完。
面色,苍白而透明,如她的心灵一般,仿佛水晶。
李沐风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噗噗落下。多日压抑在心头的焦虑终于转化成痛彻的泪,而那层淡漠的面具,早被泪水熔化。
“无忧说,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耶律明珠的声音空洞地回响着,仿佛没有灵魂的旁白。巨大的悲痛,让她无法找到自我。
“她说,她要帮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她还说,她要……”
“不!不要再说了!”李沐风突然大声吼叫起来,就像一只悲痛的狼,他喃喃的说着:“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然而,莫无忧往昔的音容笑貌,却不可抑制的浮现在脑海里。
“大哥,你看好不好看?陈姐姐可夸好呢!”
“大哥,我知道了!你和小顾都去边关杀敌,我就去帮百姓修水利,作农具!咱们比一比,看谁做的事情多!”
“大哥,你可要快些回来!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就藏在我屋中,你若回来晚了,我便不给了!”
言犹在耳,而说话的人已经倒在自己怀中,永远的闭上了眼。
本该如花朵一般绽放的青春突然断绝,寒风吹落了花蕾,莫无忧洋溢如春的生命就此永远覆盖上冰雪。
要不是自己,莫无忧根本不会死。若没有自己,莫无忧或许正在和爷爷单调却快乐的生活着,永远不知忧愁为何物。
然而,无忧就这样去了,甚至没给自己留下半句话。
他将莫无忧紧紧抱在怀里,不能控制的颤抖着。
“为什么,除了我……他们……都死了……”耶律明珠空洞的眼神中终于泪光,大滴大滴的眼泪跌碎在土地上,跌碎在光影交织的梦里。
苍白而修长的手掌死死捂着面庞,哭声和泪水从指缝中泻落。
李沐风只是死死搂着无忧,忘记了一切,好似时间和空间都突然失去了意义,就这么要呆到永远。
终于,他感受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一张少年的苍白面孔出现在眼前。
“你说无忧会无事的,你说的!”少年的眼睛愤怒的睁着,仿佛一只愤怒的狮子。“你骗我!”
“都是你的错,你根本不该让无忧来!”
顾况被愤怒和巨大的悲痛烧晕了头脑,已然忘了眼前人的身份。他冲上去,死死捏着拳头,关节都因用力而格外苍白。很快,无数人过来拉住他,将他越拖越远。
“让他过来。”李沐风终于说话了,声音低沉而嘶哑。
顾况走到李沐风跟前,却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他才道:“无忧有没有留话给我?”
李沐风一愣,突然伸手掰开莫无忧的紧攥的手掌,一抹晶莹的绿光闪过。那是一柄翠绿的玉簪,已然断成两半。
他递过去,却见少年的眼角淌下两缕殷红的血痕。痛到深处,泪水已然无法流出了。
“为什么不哭呢?”
“我哭不出。”少年合拢手掌,将玉簪贴着心头握着,“这场战争不会结束,敌人的鲜血将化作我的眼泪。”
“很好。”李沐风站起身,抱着无有朝前走去,人们让开一条同路,无人阻挡。
风,吹起地面细小的沙尘。几瓣零落的花随之飘舞,飞向没有边际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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