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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心的答案

双眼混浊，行动呆滞，一身的龙袍也无法掩盖无比明显的老态，正如魏炎风几人之前的想象一般，天佑皇帝司马皓如今已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在几名宫装少女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步进“干阳殿”。
跟在皇帝身后的也是一名老者，白发银须，头戴平天金冠，身着极品九蟒官服。与皇帝司马皓形成极其鲜明对比的是，这位老者面貌威武，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魄，步履间不见一丝老态，反有十分霸气。

毫无疑问，这老者正是天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佑太师元四海。

在元太师身上稍一停留，魏炎风的目光马上被后面的一名少女吸引，虽然脸覆轻纱，但却有万般风情。

少女头挽宫髻，玉肤若雪，新月般的双眉入髯，青丝刘海轻覆额前，更衬得双眸潋滟有若秋水。身段匀称修长，蛮腰更是不堪一握，盈盈而行间如风扬柳絮，柔若无骨。

“嘿！这就是我妹妹！不错吧！”

司马纵横现在的语气只是一个为自己妹妹感到自豪的兄长，但不用他说，魏炎风也已猜到这名少女必是“大陆四大美女”中的天佑“芪月公主”，但奇怪的是，魏炎风对这少女却有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但又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曾在那里见过她！

“真笨！”

龙罔这时在身后低低的骂了一声。

※※※※※

大家平身以后各自入席，几通耀眼的礼花划破夜空，爆出绚丽的彩花。寿宴随之宣告正式开始了，早就准备好的各种歌舞杂耍也立时开锣。

似乎是身体虚弱得说话都困难，皇帝连开始的致词都免去了，一切的说话全由元太师代理。

酒过三巡，各位大臣贵族开始向皇帝贺寿，而皇帝也只是躺在软椅之上举杯致意，也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本就混浊的双眼更是变得呆滞，对于一个刚步入老年的人来说，这样的老态实在是太明显了（九风大陆即便是普通人的平均寿命也均在一百一十岁左右，所以说七十岁只是刚步入老年！）。

“今天不仅是皇帝陛下的七十圣寿，而且也是‘芪月公主’十八岁生日。”

元太师忽然举杯说道，场中所有人立刻又一起跟着举起酒杯恭祝公主千岁千千岁。

元太师然后附耳到皇帝身边，皇帝嘴唇翕动，似乎正在对他说些什么。

半响，元太师又直起身来大声说道：“所以今天皇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将要宣布！”

场中众人俱是倾耳而听。

“既然公主已经成年，今晚就将为公主选招驸马！”

这出乎意料的决定一经宣布，场中先是静寂一片，然后议论声四起。

在如此敏感的时刻宣布如此敏感的问题，其可能引发的后果绝对不只是某个幸运儿就此可以攀龙附凤那么简单，即便是政治嗅觉几乎失灵的人也可以闻出其中散发出来的异味。

而且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样的决定即便真是皇帝陛下本人的意思，但至少其中也掺杂着大部分的元太师的某些意图和经过某种程度的怂恿。

（这会不会又是太师针对太子的一步棋！？）这样的想法在场中绝大多数人的脑中闪过，太师党一方的人自然欣喜期待，但太子党的人就难免猜疑戒备起来。

元太师继续用他那浑厚的嗓音说道：“至于驸马的人选，将在士族才俊未婚之人中挑选！”

一听此言场中发出一片欢呼，自然是出自那些符合资格的未婚男士口中。

天佑公主，大陆第一美人的丈夫……那会是怎样的人生啊？！至少可以让大陆一半人嫉妒若狂吧！

但欢呼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等大家从极美好又极短暂的人生幻想中醒悟过来的时候，他们开始考虑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的几率似乎等于……可以忽略不计吧。

“士族才俊未婚之人”，这样的范围也太大了吧！虽然士族乃是天佑的特权阶层，人数比之寒门庶民要少的多，但其中符合这个条件的也为数不少，先不说各州各府，光是在场的就有一百多名。

竞争对手这么多，那又有谁能够对自己构成威胁啦？

这句话其实也可以倒过来想，那就是：有什么人是自己根本无法和他争的啦！

当最后大家的思维都落在这个基点上时，所有人都立刻无奈而又自知的放弃了心中妄想，更有很多人同时恍然大悟了元太师的意图。

要论当今天佑皇朝青年一代中最为优秀的人物，公认当数四个人，分别是太子司马纵横，太师长子元迂，次子元三图，黑甲将军霍去病。这四人无论人才武功在这一代天佑青年中都绝无他人可比，但其中太子司马纵横是芪月公主兄长，元迂官居高位已娶妻生子，黑甲将军霍去病虽是天佑最杰出的青年名将，但又并非士族出身，乃是太子破格提升的寒门子弟。如此算来，所有人都登时明白，这次皇帝选招东床驸马的决定不过是元太师在为自己的次子元三图打算，无疑也是属于两党之争其中的一个小动作，而且还是一个影响深远的小动作。

当众人都已经猜到这会是一场没有对手的竞争的时候，司马纵横却还是一脸的笑容，向一边的魏炎风问道：“城主能否猜得出本宫未来的妹夫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自大，嚣张，扮帅，装酷的无聊男人！”

看着元三图已经排众而出，大步向皇座走过去，魏炎风刻薄的说道。

“嗯！城主和纵横的想法倒是完全一样！”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事，司马纵横大感满意的说道。

※※※※※

“微臣元三图，求陛下将‘芪月公主’下嫁微臣！”

在皇座前双膝跪下，元三图大声说道。

“喔，是元卿家啊！”

在软椅上挪动了几下身体，皇帝睁大昏花的双眼，似乎很不容易的才看清了下面跪着的是何人。

“你想要朕招你为婿？”

“是的皇上，微臣对芪月公主早就倾慕已久，还望皇上隆恩得降，玉成此事……”

“父皇！”

不待元三图说完，一边的芪月公主忽然站了起来，也来到皇帝面前缓缓跪下。

“儿臣要求父皇一件事！”

声音入耳，魏炎风心神一震，登时呆若木鸡。

（这声音……难道是……明月！）一霎那间，之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都变得理所当然，魏炎风向司马纵横望去，发现后者正对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女儿娇怯的跪于面前，莫名的语气似乎让皇帝混浊的双眼也发生了变化，暂时的有了一丝清明。

“只要不是反对给皇儿你招驸马，父皇什么都答应你！”

“谢谢父皇！”

明月谢恩站起，转过身来说道：“明月只是想驸马人选不仅仅限制在士族之中，明月要嫁的是盖世英雄人物，只要在场的那位能够力压群雄，明月就愿配他为妻，他便是明月的驸马！”

皇帝的身体在这时又动了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制止的话，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就由得你吧！也算是父皇对这十八年来忽略了你的补偿吧！）

在场众人一阵大哗。士族寒门向不通婚本是天佑国制，那知道现在却被“芪月公主”突然的一语打破。而且招驸马的方式竟然变成了最不应该发生在皇族婚姻中的方式——比武招亲。

众人虽是议论纷纷，但既然皇帝陛下不反对，这样的决定似乎已经注定。

另一边，在明月宣布之前，元三图心里实是担了很大的心，但当明月说完之后，元三图反倒完全的放下心来，作为武圣的得意弟子，他完全有自信相信，若论武功，放眼在场诸人，能够和自己有一拼之力的不过区区数人。而这几人在其他方面又都没有了和自己竟争的条件（唯一可虑的霍去病现在也远在关外）。本来以为会几经波折才能实现的愿望现在竟然出乎意料的变得可以如此轻易的接近，那由得他不在心中大叫皇天佑我。

当下元三图忍住心中狂喜，大声说道：“公主有谕，臣下等自当遵从！”

“老大，去接大嫂回家吧！”

看见老大还在那里发呆，柳拂云忍不住过去拍了拍魏炎风的肩膀。

“接她回家！？”

魏炎风似乎是醒了过来，但脑中仍是一片的混乱。

明月为什么会让自己到长安来，司马纵横为什么能够准确的把握到自己几人的行踪，他对自己几人的态度又为什么会出奇的古怪，龙秀钰和龙罔为什么又不告诉自己明月的真正身份……这一大堆以前让他费解的问题在知道明月天佑公主的身份之后都一一变得理所当然，但理清楚了这些之后，魏炎风脑中反倒是更加的混乱起来。

（如果是因为被逼婚的缘故而要我来的话，为什么不明说啦！只要你说了，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带着你去的！难道只是因为我没有履行三年之约，怕我这次也不来吗！？）

在歉疚自己没有履约的同时，随之想到这次的长安之行只是别人计算安排的结果，魏炎风心中也难免有了一丝的不满。

司马纵横忽然自言自语的道：“我这个妹妹真的很喜欢做梦！总是在梦想着当自己到了十八岁出阁那天，自己的男人会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来接她。嘿，还曾有一次当她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说过三年之后会有人来看她，但三年之后并没有人来。而这次啦！应该也只会让她失望的吧！说到底，这都是不懂事的小丫头的幻想吧！当不得真的。”

就在这时，魏炎风看见明月的眼光正望向自己，目光相对，魏炎风猛然在里面发现了许多自己以前曾经忽略的事物。

五年来时时刻刻的牵挂着她却又下意识的错过了三年之约。

能够记住她那怕是最细小，最不易察觉的每一丝的神态情绪。但当她只是在脸上蒙了一层轻纱后自己便认不出来。

（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在乎她！？）

这个本来自以为有着很明确答案的问题现在忽然之间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也许，明月和自己一样也只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吧！所以才会要求自己肯定的回答一次，虽然选择的提问方式和场合都不怎么合适！

最后的想法定格在脑海中，魏炎风终于缓缓的嘘出一口气，仿佛也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就算是小女孩儿的幻想！或者又是她那早就应该改掉的刁蛮脾气发作！她这回也不会再失望了！”

（这么多的人，这样的场合，嘿！真的是非常合适啊！就让我给你一个你希望得到的答案吧！）

“有那位兄台要和三图抢这个驸马的，这就请站出来吧！”

满心以为只是走走形势的元三图还在那里唱着自以为是的独脚戏。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阵意外的喧哗。

回头看去，只见一名青年微笑着手提一柄黑色长刀正大步的走入场内空地。

“你是干什么的！”

意外之余，元三图已是发现对方穿着太子府侍卫服装，不禁皱眉问道。

“当然是来接我的新娘的！”

说话时魏炎风的双眼始终的望着皇座方向，脸上尽是温柔之色。

“果然没错，妹夫你还真的是一个‘自大，嚣张，扮帅，装酷的无聊男人’！”

低声说话，司马纵横忍不住和柳拂云，拓拔重山等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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