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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测试（二）

“唉！”
一声叹息在一间名为“养心殿”的静室中响起，声音不大，却分外的苍茫悠远，仿佛自那远古的洪荒中飘渺而来，自发的在人心头响起。.26dd.Cn

“纳兰前辈因何叹息？”龙辰打量了一眼四周，无灯无烛，阳光通过屋顶一块方晶直接射入室内。室内的布置与其说朴素，到不如说是自然来的贴切，一切皆浑然天成。如果硬要找出点人工修饰的装饰，那就惟有墙上的一幅字画，上书一个大大的“静”字，除此再无他物。

一名老者，素衣华发。左边一只空荡荡的衣袖非但不显突兀，更反而构成了他一种独特的气韵。正是步入斗尊之境多年，让无数习武之人连仰视亦难望其项背的存在，斗尊——纳兰伊诺！

对于龙辰的提问，老者摇了摇头，反而问道：“不知殿下从何时开始习武？”

“已经半个多月了。”龙辰恭敬答道。

斗尊在一些稍微弱势的国家，其地位近乎是等同于国王般的存在。不少小的公国甚至有过公主下嫁并予以王位继承权的先例，而目的却只不过是为了留住一名斗尊。

即使面对帝国皇帝龙战，纳兰伊诺也只用躬身为礼而已。与身份或地位无关，这只不过是整个大陆，因为对于一名顶尖强者最起码的尊敬，而形成的一种惯例罢了。所以即使龙辰如今身为帝国皇族，见了纳兰伊诺依然要恭敬的执晚辈之礼。

“因何习武？”纳兰伊诺继续问道。

为了那曾今青衫仗剑，笑傲江湖的武侠情结？这种话在如今这个世界会有人能够理解么？

“兴趣吧。”不知该如何说是好的龙辰模棱两可道。

“在我看来，一个武者，天赋和勤奋固然可贵，却绝非最重要的品质。古往今来，天资纵横者不知凡几，勤奋努力者更是不记其数，然而又有几人达到过武之极境？”纳兰伊诺感叹着说道，作为手握滔天权势的“潜龙殿”殿主，本身修为更是在斗气领域称尊绝俗的达人，他的确是有那个资格站在一个超然的高度来指点江山。

“那么请问前辈，习武者该以何为贵？”

“殿下看过今日测试的前两关，可知其中的因由何在？”

龙辰想了想，说道：“在测试中都是以不允许使用斗气为前提，第一关是考验测试者先天的反映，也就是天赋，而第二关则是测试他们对剑的控制和领悟，也就是后天努力的情况。”

纳兰伊诺微笑颔首：“殿下果然聪颖。而且仅仅半个月，就能在第二关时挥出如此一剑，除了天资过人外，想来亦下了不少工夫。”老斗尊语气中透露着的些许赞赏和欣慰。

不过龙辰自己心中却是明白，今日的那一剑，在别人眼中看来，大概是经过了千锤百练，在无数心血和汗水的浇灌中，迸发出的惊艳一剑。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或许那一剑的确有过人之处。也许有些人终其一生，也很难达到相同程度，但那却和努力与刻苦之类的绝对无关。

龙辰身具无匹强悍的灵魂之力，虽然魔法上反而因此出现了问题，但好处也不是没有，那超人一等的感知和控制，在武道中却有着难以言表的妙用。

在精神感知之下，不要说当时红豆在空中的轨迹，甚至连其内部的结构，每一寸表皮纹理，经络走向，无一不是分毫必现。

对外物尚且如此，更惶论他握在手中的长剑，大到剑身下一刻出现的位置，小到剑尖上的每一次颤动，龙辰皆是了然于胸。

所以那几乎让所有人为之惊艳的一剑，却基本上完全是龙辰对灵魂之力运用的结果，与剑技的关系实在是不大。

但正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世上始终是没有免费的午餐。龙辰自身的灵魂力量，完全是在那时空交错的夹缝中，不知中忍受了多少艰难折磨，才一点点成长起来的，绝无半点侥幸可言。可以说龙辰今日的表现是偶然，但更是必然！

……

“时间差不多了，又有几人能到达这里呢？”

纳兰伊诺淡淡说道，一股莫名的气势陡然爆发。

这种感觉和龙辰上次在纳兰府中类似，但当时却并不十分明显。而现在，仿佛整个空间都变得粘稠起来了一般。

“殿下仔细看好了，这就是第三关，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关测试。”

纳兰伊诺向下指了指，“养心阁”是“潜龙殿”所在山峰的最高点。此时，那通向此处的上千级，倾斜角几乎达到七十度往上的台阶上，数百名通过了第二关的测试者，正艰难的向上攀爬。

仔细一看这些人的步伐，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挪来得更为恰当。一个个咬着牙，人人都好象背负着千斤巨担般，脸色憋得一片通红，看那步履蹒跚的样子，恐怕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然而事实上，不要说额外的负重了，这些人每个都两手空空，就连武器都在第二关结束时交由“潜龙殿”统一在保管。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也就只有站立于石阶最后一级之上，气势凛然如山的纳兰伊诺了！

整整近千级的石阶，竟然完全笼罩着纳兰伊诺那骇人听闻的恐怖力场，无形然而却有质。如果将这种巨大的压力换算成重量的话，那么即使是说此时的攀登者，每个人身上都压着一块数千斤重的巨石，也绝对不算过分。

一个没有左臂的纳兰伊诺，竟然凭借一己之力，悍然压制着从近万人中脱颖而出，通过了前两关测试的数百强者，这是何其令人震惊和恐惧的实力？！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在这片神奇的沧澜大陆上，百人敌，千人敌，甚至是万人敌！都绝对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神话和传说而已！

龙辰心中却是有着更深一层的想法，二十年前就已经是斗尊巅峰的纳兰伊诺，在二十年后的今天，还没有真正出手就有着如斯威势，其实力还会仅仅只是斗尊的程度么？

不多久，“碰”的一声，有人重重的倒了下去，顺着陡峭的石阶咕噜噜的向下滚落，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更有可能的是走在前面的人倒下后，连锁反应的带倒了后面的一片人。那陡长的阶梯上顿时出现人仰马翻，凌乱无比的混乱场面。本就顶着巨大压力的测试者，更是成片成片的滚落到阶梯底部。

当又一次回到起点后，有的人在重伤之下当场就选择了放弃。但更多的人则是带着满身的伤痕，义无反顾的再一次踏上了那一条也不知会不会有尽头的石阶。因为他们无法知道，等着他们的究竟是那成功的终点，还是比上一次更惨更痛的跌倒！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人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从攀爬到滚落，再攀爬再滚落的过程。虽然放弃的人越来越多，却依旧有着为数不少，带着一脸执着的人在不停的尝试着抬腿，弯腰，撑地，爬起，然后是又一次更大和更重的倒地与滚落之声。

有的人始终不死心的在继续，也有的人在经历数次的尝试后，带着一身的伤口和鲜血，眼中充满了无奈，悲哀以及不甘，最终就只剩下彻底的绝望……

测试依然在继续，不断的有人跌倒，爬起来，再跌倒，然后再爬起来……一步步艰难的向终点移动……

“殿下明白了吗？”纳兰伊诺淡淡问道。

龙辰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悟。这些人所走的道路不就正如习武之路一般吗？艰辛坎坷，又有几人能坚持不懈的走到终点？怅然一叹，吐出了四个字：“坚忍，毅力。”

龙辰知道纳兰伊诺这是在借机教育他。只是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之所以学武，完全是因为那个世界时的武侠情结在作祟，说是兴趣也不为过，就像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的差别一样，龙辰本身并没有身为一名武者的觉悟。

他现在身份尊贵，不需要拼死拼活的去出人投地。虽然苍澜大陆上纷争不断，但明的暗的，保卫他安全的护卫不计其数，说到安全系数，除了皇帝龙战外可能就要数他了。更何况他又不是以前那个龙辰，非要和别人搞什么公平决斗，最后白白成全了现在的自己。

虽然背对着龙辰，但纳兰伊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沧澜之大，强者辈出，有时候——人数并不能代表一切。”

龙辰一震，骇然回头，因为最后那一句话竟是从身后传来的。不知何时，纳兰伊诺已经到了他的身后，而跟随他的那帮护卫直到现在眼中依然是茫然一片。

龙辰瞳孔猛缩，人类与兽人，乃至四大帝国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各国贵族甚至是皇族，被人行刺的事也时有发生。如果有一名斗尊，甚至是斗尊以上级别的刺客来行刺他，那么后果……原来自己的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龙辰突然觉得背心一片冷汗。

……

虽然过程不可谓不艰辛，但此时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开始到达了终点。不出意外，第一名果然是不负众望的龙宇阁下，看他脸不红气不喘，除了脸色稍微有点苍白外，比起其他人的狼狈不堪，那一身整齐清洁的着装，更使得其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眼。

最后结果，除了中途退出的。现在一共剩下七十三人。龙辰没想到的是，杜林亦赫然在列，虽然整个人趴在地上苦熬，而且最后还是用四条腿“走”过的终点，但能抵达这个地方本身就代表着一种成就和骄傲。

想想刚开始万余人参加测试时，情景是何其之盛大与壮观！而现在却寥寥不过百人，过关率尚不足百分之一。

纵观整个天龙帝国的武者，可以说现在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那都是万里挑一后再百里挑一的绝对精英。可以想象，再经过“潜龙殿”的进一步发掘和培养之后，这些人日后在天龙帝国所处的位置绝难令人小视。

退出的人固然可惜，但毕竟是自己没能坚持到最后，遥望着过关者情难自禁的兴奋和狂喜，也只得黯然离去。

七十二人（已经彻底晕死过去的杜林是没那个能力了）皆毕恭毕敬的，垂首站于纳兰伊诺下方。不要说眼前这个清朴入骨的独臂老者，还还掌握着对他们最后的宣判，就是其刚才所展现出的恐怖修为，也足以令这些人发自心底的敬畏和谦恭。这一点，即使是在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身份尊贵无比的龙宇也毫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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