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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七等僵尸的自我修养（上）
有一个非常深邃的问题，每当王财跟司令俩人谈起，都觉得一筹莫展、找不到解决方案，堪比末世中的毕达哥拉斯猜想。这问题就是：如何面对熟人变成的丧尸。
刘莉身体力行地为大家做出榜样，老王直面侯哥的勇气也值得赞赏，但两个楼上楼下的邻居只是初级测试而已，如今，老王的中级测试来了。
从四面八方扑来的丧尸群中，有一张他特别熟悉，以至于惊呼出声的脸：
“史大妈！”王财惨叫一声。
史大妈是个居委会大妈，请注意：“居委会大妈”是职业的一种，居委会只有这一种职位，就算男人当班，也得说“赵大爷是个居委会大妈”，因为在中文里，
“居委会”这个词与“大妈”这个词已经勾搭成奸腻腻歪歪分不开了，碰到大妈就想居委会，看到居委会就要找大妈，剪不断，理还乱，缠缠绵绵到天涯。
史大妈对王财特别好，隔三差五到501嘘寒问暖，自家包一锅饺子，恨不得给老王送半锅过来，每次居委会发免费的避孕套都给老王偷偷留一大箱。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但不让碰于是只能继续打飞机的悲催宅男子，王财根本没有用到避孕套的机会，整天对着一屋子计划生育设备发愁。
有一天司令过来玩，提议两人比赛吹气球，两个人吹了几个才发现免费的避孕套是计划生育部门的一个惊天大阴谋，这种免费套套看起来挺厚实，实则薄得像纸糊的一样，用力一吹，只有两种情况：第一，上面本来就有小洞的，蔫了；第二，上面没有洞的，爆了。
老王后来在包装箱的内侧找到一行小字，才发现了事实的真相：A省B市C区“计划生育就是好”橡胶制品有限公司生产（A省B市C区计划生育委员会社会抚养费征缉所下属单位）。——造避孕套的厂是收超生罚款的部门开的。
两人想到计生委排队交罚款的热闹景象，不由唏嘘良久。
有回王财问史大妈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史大妈开始支支吾吾，最后老泪纵横，说曾经有个儿子，名字跟他很像，长得也很像，一样性格温良、举止端庄，自从第一眼见到王财，从心里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老王忍不住问史大妈的儿子如今在哪，史大妈指了指电视柜上放着的骨灰盒，泣不成声。
老王从此对史大妈如同亲娘一样。直到有一天去史大妈家做客，看到床头柜上的一张彩色照片，老王惊问：“这是……”
“我的儿子。唉。”史大妈又开始抹眼泪。
“敢问一句他的名字？”老王颤抖着嘴唇。
“旺财啊。”史大妈说，“才6岁，有一回吃了耗子药，就死了，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把耗子药放在我家门口，旺财不就喜欢叫两声嘛，碍着你什么事了？不得好死！”
王财颤巍巍举起那张串得不知道十八代祖宗是什么模样的小土狗的照片放在自己脑袋旁边，指指自己的大脸，又指指照片：“史大妈，我俩……哪里像了？”
“哪都像！看看你俩那又黑又亮贼溜溜的眼睛，啧啧。”史大妈怀念道。
老王哽咽道：“更关键的是，旺财是条母狗啊……”
“啊？”史大妈大惊失色，“我把王财当儿子养了6年！娘真是对不起你啊……每回还嫌弃你为啥总蹲着撒尿……对不起啊！从此以后，我叫你闺女，叫你闺女……闺女，你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去。”
“饿了。”老王顺嘴答道。
然后落荒而逃。之后很久，王财见到史大妈都不敢抬头走路。
王财忽然想起来，今天中午出门的时候还见到过史大妈，当时她正爬楼挨家挨户发传单。再见面，她已经是丧尸大军的一员，……或者说，领袖。
丧尸已经近在咫尺，王财心里快速估算了一下，十五到二十人，有男有女，大多数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太太，其中大多数人戴着红袖标，再加上史大妈……
司令挥手喊道：“老王，你被小脚侦缉队包围啦！”
老王推开一名满嘴流血的大妈，高叫：“废话！老子知道！”
司令扭头对刘莉说：“这就是这个小区的治安联防队，用书里的话说，叫中国的民间武装力量。看来最先被皇军招安的就是他们了。”
刘莉叹息道：“唉，大爷大妈只是想做点好事罢了，他们不应该上街的，躲在家里，还能多安全一段时间，起码坚持到还珠格格大结局。”
老王左退右搡，连连后退，丧尸们咆哮着扑上来，王财吼道：“别逼我！史大妈，退开，别逼我！”
“说也奇怪。”司令从背包里掏出一桶薯片，打开来吃着：“老王现在是僵尸了，为什么还会被丧尸群扑？他身上应该没有活人的味道呀。来一点？”
“谢谢。”刘莉接过薯片取了几片，传给娘大，“我觉得现在丧尸还没有到狩猎阶段，它们只是凭借着本能对一切活动的物体进行攻击罢了，瞧那边，有个家伙在啃电视呢。”
“谢谢。”娘大取出薯片，传给娘二，“不要紧的大嫂，老大铜皮铁骨力大无穷，不会怕这些低等的丧尸的。应该吧。嗯。”
“啊。”娘二把剩余的薯片和碎渣倒进嘴里。
司令说：“但是这群人里面有史大妈，史大妈是老王的罩门，他肯定觉得难以下手。——要是苍老师变成丧尸，老王肯定自个儿把脖子凑上去。我赌50块，老王打不赢。咯吱咯吱。”他嚼着薯片说。
刘莉说：“得了吧，老王这个八蛋其实挺没有人性的，在陪我看《忠犬八公》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多冷血啊！赌就赌。咯吱咯吱。”
娘大说：“大嫂你是有所不知啊，那天晚上看完电影之后你回家去了，老大躲在被窝里整整哭了一晚上，他说男人有泪不轻弹，要在女人面前哭了，那是阳痿早泄的临床表现。老大他是性情中僵尸啊！嗯……咯吱咯吱。”
娘二说：“啊……咯吱咯吱。”
“呸！”两名僵尸一齐把薯片吐了出去，愁眉苦脸吐着舌头：“太难吃了……一点肉味都没有。”
“喝口饮料。”司令招呼大家坐下来，从背包里变出四听啤酒分给众人。“瓜子？”他又掏出一包五香瓜子。
刘莉说：“喝不惯，有营养快线没？”
司令翻了翻：“没有，剩下就是红星二锅头了。”
“也行。”刘莉说。“啤酒没味。”
大后方在享用惬意的下午茶的时候，老王陷入了极其为难的境地，他努力不把红着眼睛、喷着臭气、淌着黑血、露着獠牙、甚至缺胳膊断腿的丧尸联防队当成人类看，但史大妈的脸一直在尸群中晃来晃去，让他下不了手，使不上力。
一名老太太丧尸抽个冷子扑上来抱住老王的胳膊，张嘴就啃，结结实实咬了一嘴肉，但牙齿没有刺破白毛僵尸老王坚韧如牛皮的厚皮。
王财怒叫一声，用力挥手，老太太丧尸打着转儿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撞倒街边的垃圾桶。
“老子要怒了啊！”老王仰天长啸。
司令咔哒咔哒磕瓜子。
“上！上！老娘看好你哦！”刘莉喝了一大口二锅头，小脸通红，眼睛亮亮地喊道。
史大妈排众而出，张开大嘴，露出一口金黄金黄的尖牙。
王财心中默念“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眼一闭，心一横，用足全身力气挥出一爪，这钢条一样的铁臂打去，便是石头雕成也打成碎粉，何况一个新鲜出炉的居委会大妈丧尸？
“不！”司令尖叫道。
“上！”刘莉疯狂挥手。
就在这一刹那，老王听见自己脑袋里“嘣”的一声，好像电线短路跳闸的声音，眼前看到的景象如同关了电灯，瞬时陷入漆黑。一时间，他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感受不到，一片混沌。
司令与刘莉看到老王气势汹汹地伸爪抓去，忽然就像中了定身法，僵在当场不动弹了。
刘莉飞快地扭头恶狠狠瞪着司令：“你干什么了？”
司令捂住嘴：“我啥也没干啊？就为50块钱，至于凌空点穴的吗？再说我也没学会啊。
小时候是学过来着，全庸大师的名著《笑傲江户川柯南》中提到过，有一名叫做工藤小冲的青年擅长推理破案，被誉为‘华山派的福尔摩斯’，有一天去赶集时被邪恶的犯罪组织注射了名为‘APTX4869’的神秘毒药，变成了一个没有小**的小男孩。
他为了不连累小师妹毛利小珊，躲避在华山派思过崖，认识了华山派剑宗的长老阿笠博士，学会了传说中的无敌点穴术‘独孤十三点’，从此重出江湖，立志找到
邪恶犯罪组织报仇，他每当使用点穴术的时候，按动手腕上戴的小小机关，打开一个小小的黄铜瞄准仪，食指一弹，点穴银针便发射出去，专射别人的后脖颈，凡有
中者，无不立时僵在当场，百试不爽，端的厉害……”
刘莉迷茫道：“每当你和老王说起小时候的武侠小说，老娘就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司令正色说：“那是你们没有领略过全庸大师的文章精华。”
刘莉一红星二锅头丢在他脸上，吼道：“别扯淡了，还不赶紧救老王，老王就真变成八蛋啦！”
娘大娘二齐声高喊：“老大/老大大！嗯/啊！”也不顾耀眼的阳光，几个蹦跃冲了出去。
刘莉抄起桌子腿紧跟其后，司令掏出一摞光盘，当下也顾不上看是哪位老师的大作，刷刷刷三道寒光脱手而出，大喊一声“着！”转瞬间史大妈脸上噗噗噗连着三下，大妈丧尸退后几步，大声咆哮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