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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 囚徒

季青并不着急，她举起火把慢慢往下走去，不多时看到数个牢房，只不过都是空的，只有一个牢房中有一个人，不是昊阳又是谁？他全身伤痕累累，想是受了严刑拷问，但是季青瞧童贯对自己仍然一无所知，想是他并未招供，季青不禁再次感叹摄魂术的强大。
昊阳看到季青，急忙隔着铁栏杆跪下道:“师尊！徒儿无能，有劳师尊跑这一趟。”

季青抓住铁栏杆，用力一扯，栏杆就像毛巾般被扯开，昊阳见了震惊不已，虽然他素知季青功力极高，但具体多高却也不甚了解，如今她此如天神一般的动作，自是吓到了昊阳。

季青握住昊阳的手，输入些许真气，问道:“还能走动不？”

昊阳点点头道:“只是走动奔跑并无大碍。”

季青又将昊阳的手镣脚镣扯断，看了看昊阳的“卧室”，悠哉悠哉地道:“昊阳，为师考考你，你说这牢房有何特别之处啊？”

昊阳愣了一下，想想指着边上一处墙壁说道:“师尊指的，可是这墙后尚有空间？”

“哈哈，有些长进。”季青赞道。

“不敢，弟子在此多日，若是尚不能知道此事，那自是无颜面对师尊。”

季青径直走了过去，道:“让我们看看这童贯藏着什么。”说着季青走到墙边，对昊阳道:“你走到我身后。”

昊阳听命。

季青运起全部功力，一掌击在那面墙上，那面墙登时碎裂，她控制得很好，墙面只是塌崩，而不炸开，所以不会炸到人。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被炸到，而是万一墙后有人被伤到就不好了。

果然，墙后尚有一间石室，只见石室之上被钉着一个人，那人五六十岁模样，双肩被穿在墙上，全身不能动，比之昊阳要惨得多，只是他须干净，衣衫整洁，似又比一般的凡人舒服得多。

那人见到季青二人，眼中放光，季青料他是想让自己二人救他出去，谁知他却是不住赞叹:“好功夫，好功夫！”

季青问道:“你乃何人？”

那人也问道:“你乃何人？”

季青哈哈一笑:“我乃活人。”

那人也是一样的笑，一样的话:“我亦是活人。”

季青道:“瞧你双肩被钉，不能活动半步，岂有不能动的活人？”

那人也道:“瞧你面戴皮具，便是嘲笑他人也不摘下，岂有没有脸的活人？”

昊阳听了很生气，季青却道:“不错不错，阁下所言甚是。”

那人没想到季青这么快就认输了，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季青问道:“阁下若是愿意，不妨与在下说说为何在此。”

“我连你身份都不知道，怎敢说于你听这惊天之秘？”他料想季青听到“惊天之秘”四个字定然大为奇怪，必当追问，谁知季青却淡淡地道:“阁下若不愿说，我等也不勉强，阳儿，我们走罢。”

那人似乎有些惊慌，道:“且慢！我说与你听便是了。”

季青小小的吓了一跳，看他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居然那么好骗？

那人道:“唉，那大概是神宗皇帝时候的事了……”

季青望着眼前这个极度有倾诉欲的老头似乎要跟自己长篇大论了，不过想想听听也没什么损失，也就算了。

“那时候，我记得我还是……还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仑什么……仑昆派的，对，仑昆派。”

昊阳响出言纠正他，季青摆摆手示意等他先说下去。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天才蹦出一段话:“那时候，道教盛行，我们派那些人听说是在海外某个小岛上现了什么仙人遗迹，我遍随同几个师兄师伯之类的一起去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便说“还有师叔……对了，还有师父！”

“那岛上机关好多啊，什么机关都有，反正我们死了很多人啊，特别是定静师叔……他死的好惨那，连眼珠子……眼珠子都被切成两半了……”说到这里，那个老头居然哭了出来。

季青并不打断他，果然他哭了一会儿就好了。

那人继续说道:“我运气还算好，后来进了一间石室，那石室上刻满了大篆，我花了两天背下了一大半……”

季青听了大惊，虽然他没说那个屋子有多大，但不管多大的屋子，如果墙上写满了字，而且两天之内能背下一半以上，说明眼前这个人的记忆力强啊，而且，还是大篆……

“你认识篆书？”季青问道。

“只认识几个字。”那人应了一声。

季青更佩服他了，虽然不知道他所说的“几个字”是多少字，但至少不是全认识，这样要想背下来那就更不容易了。

“你听我说啊，现在是我在和你说啊，你怎么能插嘴呢？”那人表情好像很郁闷，“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岛就沉了，还好啊，我逃出来了，谁知道就碰到郡王了……”

那人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就差那么几步，我就在这里被囚禁了四十年啊！所以说，命运是如此不公，我只是慢了片刻，就亏了四十年，谁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季青听他唧唧歪歪讲了一大堆“命运”“天道”实在觉得好无聊，但又不忍心打断，直到他从新回到主题上:“后来，郡王……哦，那时候还不是郡王，不过现在是了……就是那个那时候不是，现在是的郡王就要我把那些文字告诉他，我当然不肯了，真的告诉他他肯定就把我杀了啊……”他说话越来越顺了。

季青想想这人也不笨。

“后来他就把我关起来，我也不能真的一点都不说对不对？我就每个月给他念两句，他就养着我，养啊养啊养啊养啊养啊养啊……”

季青听他一直说了四十个“养啊”，紧接着才说“你们就来了。”

季青问道:“我们既然来了，你要不要跟我们走？”

那人道:“你也想知道那墙上写了什么吗？你也要养我四十年？不过我应该没那么久能活了，所以作为补偿，我可以每半个月告诉你两句话。”

季青哈哈笑道:“我不屑知道那些东西。”说着就走到那人身后，把穿在那人身上的锁按你墙上扯了下来，那人吃痛，叫了一声，却未受伤。

季青道:“你若想走便跟来，不想走便留在这。”说着便开始找这间石室的门。

那人道:“不必找了，这石室都是以升降的铁篮进出的，你且看看你右前方的顶上。”说着他已经站起身来，从季青打开的墙面到了牢房的另一边，走的倒也不慢。

季青抬头一看，却是有一条细缝，想必外面打开机关便可升降，只是空中无可着力，真要从这里离开还是有些难度，那么只好原路返回了。

突然从另一边传来那人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个蒙面老鬼，我还道你有多了不起……原来你自己也被封在里面了，你也不比我舒服多少嘛！”显然那人看到了那块封口巨石。

季青对昊阳道:“走吧。”

“是，师尊。”

两人来到那入口前，看到了那巨石，昊阳心下震惊，虽然他知道师父功力高深，不过也未必能打开这么大一块石头啊。

而那个老人只是指着季青笑个不停。

季青不理他，走到那巨石面前，手放在上面，慢慢地陷入其中半寸，然后抖了几下。

那人还是在笑，可是昊阳已经隐约看出端倪。

季青再次将手放到巨石上，轻喝一声，只见那石头居然轰然碎裂倒塌。

那人笑声戛然而止，昊阳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