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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 宣刑

看沈乃堂服软，沈落雁却是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只不过那笑容看在众人的眼中，却是说不出的讽刺。“沈老言重了。沈老与我瓦岗军自然是无冤无仇，只不过如今落雁命悬他人，之做得一个捧剑的侍女，却是半分都做不得主的。”
沈落雁话音一落，整个大厅当中都是如炸响一个闷雷一般。所有人看着少年的眼神都变了。这人竟然敢将如今如rì中天的瓦岗军的军师掳来做侍女，当真是胆大包天，到底是什么人？而那有见识的，见到了少年身边放着的那几柄各具特sè的宝剑，便已经隐隐猜到了少年的身份。[..]

一众人议论纷纷，便连王通、欧阳希夷与王世充三人都按捺住了怒气，但是沈乃堂却是更加为难。这矮胖的老人也是个老江湖了，虽然根基都在朔方一地，但是他们依附的对象梁师都投靠了突厥人后势力增长，对江湖中的情报也是甚为详细。因此这老人已然猜出了剑君的身份。

“想来这位便是享誉中原的少侠剑君十二恨了。只是不知老朽何处得罪了阁下？”沉了沉气，沈乃堂无奈道。

“你倒是没得罪我。”看了沈乃堂低声下气，少年却是眼皮子都没抬，“只不过在下最见不得汉jiān！你鹰扬派随着梁师都投靠了突厥人，我看还不如改名叫鹰犬派！若是你们老老实实呆在朔方也就罢了。天高皇帝远的，在下也是鞭长莫及。只是你万不该出现在我的眼前啊！”

“你说什么？！”

“闭嘴！”

“混蛋！”

剑君一番话虽然算不上恶毒，却当真是有抽脸扎心的效果，沈乃堂尚未说话，后边的沈无双以及她的两个师兄孟昌孟然已然涨红着脸大声怒骂！

沈乃堂终究是老于江湖，虽然也被剑君一番话说得心中怒火中烧，却慑于剑君的威名，忍气吞声了下来。“那不知少侠yù待如何？”虽然忍气吞声，但是终究是一肚子火气，这话说来，已然没有了方才的退让之意，反倒是多了几分怒意。

“呵呵，你也不必做出这一副宽宏大量的高姿态。再有高人风范，你也是个投靠了蛮夷的汉jiān，尊老爱幼这等美德你也受不起。”看着沈乃堂一番隐忍之下，堂中许多人已然露出同情神sè，少年不由嗤笑一声，这扮可怜博同情的手段在男一号这等长在红旗下的少年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高级的手段，一个大帽子扣下来便随手可破！“而且你鹰扬派向来在朔方一代活动，此番不远千里来到这齐鲁之地，若说只是为了一睹青璇大家的箫艺，我却不信。想来该是来为你那突厥主子拉拢人手的吧？只是不知是否又有人被你给说成了汉jiān。不过不要紧。你方才不是问在下想要如何么？其实很简单，看见了你们，我只是突然很想杀人而已。”

沈乃堂等人面sè大变，呛啷一声各执刀剑在手。虽然方才少年的一番话娓娓道来，那轻柔的语气便如同一个和善的少年为年幼的孩童说故事一般，但是那话语听在在场众人的耳中，却如同尸山血海排空而来一般，带着无尽的血腥气息！

“阁……阁下，在通老的宴会之上妄动杀机，是否有些不妥？”就在剑君饶有兴趣地看着鹰扬派一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人群当中突然一个声音传了来。这说话之人一开始之时尚带着几分犹豫，不过到了最后，却是颇有了几分斩钉截铁的决然味道。

“哦？这是谁？”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腰悬长剑的青衣汉子正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虽然是在向着自己拱手而立，但是眼神却非常坚定。

“这位乃是这东平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帮主陈元致，便是在整个山东一地，也是数的上的好汉。而且陈帮主为人想来勤恳忠直，让人信服，想来此次通老的宴会，便是由陈帮主来负责维持秩序。”听剑君发问，身后的沈落雁凑上前来，将眼前之人的信息尽数告知。

“哦？原来是陈当家。”听完了沈落雁的介绍，看着眼前的男子少年了然地点了点头，“陈当家尽忠职守固然可嘉，但是如此包庇一个连祖宗都出卖了的汉jiān，便有些不智了吧？知道的也许会赞你陈当家一句忠人之事不知道的，或许就会认为你陈当家与这卖国贼有些勾连吧？看陈当家气脉悠长、双手稳定，在剑道路上大有可为，又何必为了这等小人，误了终身？”

听了剑君半是劝诫半是jǐng告的一番话，陈元致面上犹豫，心下挣扎，好在这时身为主人的王通开口道：“陈当家好意，老夫心领了，陈当家切不可为了老朽一番虚名而累了自身！”

听了王通的一番话，陈元致终于长出了一口气，退了下去。而剑君却哈哈一笑：“通老不愧当代大儒，事情看得清楚！”

“哼！”对于剑君的话，王通闷哼一声，极是不满。在自己的宴会上，要公然灭杀自己的宾客，还逼得自己无法出言出手相护，就凭这一点，此刻身为主人的王通，便已是一肚子的火气。

“好！好一个剑君十二恨！”眼见陈元致与王通已然不可能对自己四人出手相帮，沈乃堂悲愤地大叫一声，“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便要出手加害，当真是好威风，好煞气！”

眼见对方已然有了拼命之意，少年却是冷笑一声，长身而起，方才那一副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的嚣狂模样已然尽数收敛，一脸肃然道：“沈乃堂你也不必卖弄口舌！本君子出道以来斩杀之人上百，却并没有几个是因为私怨！只要是大jiān大恶之人，便是与我没有半分仇隙，也逃不过我的剑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本君的剑只为公理，不问私情。你，却是将我小瞧了！”

“好！”少年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压得大厅当中一片寂静，便是一些因为方才少年嚣狂表现而心生不满的宾客，都是隐隐生出钦佩之情。一边的青霜剑陈元致、沈落雁等人，更是目中闪着奇异的光芒，心有所感。就连一直愤愤的主人王通，面sè都和缓了几分。就在这时，身在王通之旁，一身褴褛的欧阳希夷却是猛然间大声叫好，意态狂放，“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往rì里老夫听闻剑君少侠横行大江上下，还有几分不满。以为少侠虽然多有义举但却杀戮太重，此刻这才知道，少侠竟有如此悲天悯人之心！老夫对不住了！”说着，这位江湖当中德高望重的老人坦然地对着少年一揖到地。

“欧阳前辈言重了。晚辈也只是求得一个不亏本心而已！”面对欧阳希夷的举动，剑君也是动容，实在想不到，这老头竟然有此大气度。

“不亏本心！嘿，世上又有几人做得到？！”听了少年的话，欧阳希夷更是唏嘘，竟然不顾身边的两位大人物王通与王世充，径自回到自己的几案，抓起酒壶一阵痛饮！

看着欧阳希夷如此狂放洒然的姿态，一旁的王通与王世充都是露出苦笑。而剑君却也是一阵讶然之后，才转头对着跟在身后的沈落雁道：“如今贞贞没有在我身边，便请沈军师，代为宣刑吧。”

宣刑一事，沈落雁虽然从来没有做过，但是却也在情报当中有过了解，于是轻轻颔首，扬声道：“今谕：娑婆世界，南赡部洲，朔方鹰扬派一众人等，数典忘祖、为虎作伥，多害人命，为祸世间！宣刑：碎心！”

清脆悦耳的声音惊醒了许多人，悄然之间，人群之间留下的空地便又增大了不少。沈乃堂四人严阵以待，只是沈无双等三个晚辈，却是神sè间多了些许的苍白。

“铮！”一声轻吟当中，原本立在几案旁的剑匣豁然打开，四尺长的异端剑化作一道流光倒shè入剑君手中。

倒负双手，剑刃自肩头斜探而出，少年望着眼前的四人，轻叹一声：“如此，四位便请上路吧！”只是话音一落，还没等沈乃堂做出什么反应，剑君自己反倒是眉头一皱！

“蓬蓬！”突然一阵惊叫声中，两道人影倒shè大厅之中，重重摔落跌了个四脚朝天。

看着跌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两个门人，所有人都是一愣。却是都想不到，今晚好好一个欣赏青璇大家箫艺的宴会，竟然会出这么多的波折。一边的王通，更是一张老脸都给气得通红了！

仅次于王通的，便要数青霜剑陈元致了，他被王通邀请来负责这宴会的秩序，先前来了个剑君，要打要杀自己无能为力，已经让这个耿直的汉子心中惭愧了，此刻又出了事端，他再不出头，可真就没法混了！伸手抓起两个门人，陈元致怒喝一声：“谁敢来撒野？！”

一声冷哼自大门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