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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楚风只觉有沙石泥块不住落到身上，提口气跃起，却见一张大网当头罩了下来，他心知一旦被网套上，网圈立刻就会收拢起来把自己缚在里边，但若向下躲避，却又会被埋进沙石堆里，急切中催动苍松心诀，将真气尽贯于左脚，猛地蹬出，一下将脚插进了土中，身子也定在坑壁之上。待大网落到，伸手抓住边缘撩开，右脚使劲在壁缘上一撑纵起，已跃到了陷坑口上，但由于刚才受沙石冲击影响，阻了他的上冲之势，这时已不能再向上飞出，身在半空无处借力，又向着坑底掉落，低头看时，见那坑约有三四丈深浅，下方已满是沙石，其中隐隐可见一排排的竹刺，他心中大惊，暗想：“这要是掉下去焉能还有命在？”但一时却又无法可想，眼看就要落到坑底，忽感一股强劲的力道推来，身子高高地飞了出去，他双脚一伸，已然站定在了陷坑之外。
楚风长长地舒了口气，心知是有人用气劲救了自己，料想便是那青面老者了。见身前已站了三人，正是唐承远、那学士模样的人和那长得像恶鬼的李威，而青面老者依旧是在林子边慢慢扫着地，对适才所生的事似乎浑不在意，却又让楚风心中纳闷：“他离我那么远，怎可能劲救到我的呢？”

这时，只听唐承远道：“是你。你怎的跑这儿来了？踩中了暗板居然可以跃上来，你是怎么弄的？”

原来，他三人正在屋内商议这次要去青蛇镇的人选，忽听屋外响动，知是有人碰到了机关，于是一起向外奔出。唐承远心觉奇怪：“这些暗板的阵法多年未曾有过变动，其方位堂内众兄弟都应知道，怎的还会有人进到院来却躲不开的？莫非是有镇民跑了进来？还是有外帮来的探子？”待出了屋门，看到一人正从坑内跃出，而且正是在堂会上闹过一通的楚风时，他又有些诧异，心想：“怎会是这小子？他不是已被人看管起来了吗？既然能从坑中跃出，照理他的轻功该是相当不错的，那天与张齐动手，却为何又没显露出来呢？”

楚风听他问话，说道：“唐舵主，那个张齐一直追着要杀我，我是无奈才跑进来的。”说完转身向院门望了一眼，但适才紧追在自己身后的十几人现在却一个也看不到了。

他心中暗骂，隐隐感到不妙，那学士模样的人喝道：“住口！你小子擅闯堂内禁地，意欲偷听我们谈话，现在踩上机关被我们现了，竟然又想污蔑张齐兄弟作为演示，你小子可真是恶毒呀。那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头，要不是承远舵主宽仁，我早就把你给宰了。说！你是哪帮派来的奸细？”

楚风早知他们对自己怀有敌意，心想：“青蛇帮的人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凌姑娘冒着危险来帮他们，我也差点因此掉了性命，他们却这样欺人，处处都想杀了我，看来全不是什么好人。”一时气恼，说道：“我管你们谈些什么？赤蝎帮的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打过来了，你们若是不想死，还是趁早丢下武器跪到他们面前去求饶吧！”

那三人闻言变色，唐承远面上极为难看，他心想：“十天前云海长老来信告诉了我赤蝎帮意图向本帮进攻的事，他在信中提到，这事一定要保证绝对机密，只需由我一个人暗中调动正南三堂的人马慢慢构筑防御攻势，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觉，所以连谢副舵主和李头领都被我蒙在鼓里，这小子竟知此事，又鬼鬼祟祟地到院子里来，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想要我们投降，莫非真是某帮会派来的奸细？他在重伤之后昏迷十余天才得以醒转，这着苦肉计险之又险，可真是把我也给骗过去了呀。”

李威怒道：“什么？你让我们投降赤蝎帮？这决对不可能！”

学士模样的人道：“李头领，别跟这小子多话了。”说着又向着楚风道：“你小子果然是外帮派来的奸细，哼，竟然欺到咱们头上来啦！你意欲对本帮不利，今天要是不把你给除了，我从此就不姓谢！”说完双手成爪，右手一伸就向楚风抓来。

身未至，劲风已先行袭体。楚风见他来势汹汹，急忙侧身闪避，学士模样的人双爪连出，逼得楚风不住后退。由于楚风没学过拳掌上的功夫，无法与之对决，便只好按照苍松剑法中的步法精要，一边腾挪躲闪，一边注意着脚下，以免再次踩到机簧。

楚风且避且退，偶而向那学士模样的人还出一拳，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相反还因靠得太近被他的手指扫到一次，“撕啦”一声肩头衣服被撕破，现出的肌肤上五道血痕清晰可见。他只感肩头有如火烧般的疼痛，知道那学士模样的人厉害，当下便想找到一柄利剑，使出苍松剑法，打得他屁滚尿流，至少也得有根树枝在手，那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全无还手之力吧？

他二人从陷坑处一直斗到了竹林边上，学士模样的人心感奇怪：“这小子几天前明明不会武功，现在闪避时却似是有了些章法，难道他那天只是在有意掩饰？”冷笑一声道：“小子，拿命来吧！”猛地加快了进攻节奏，一爪探出，其势极快，楚风来不及闪避，“哧”地一声胸口衣衫撕裂，身上登时又多了五道血痕。

学士模样的人紧跟着又是两爪抓出，其势极快，根本不容闪避，楚风大惊，忽地见有一节竹枝从上空落了下来，也不及细想，赶紧伸手接住，顺势击出，“拍”地一声打在了他的胸口。

学士模样的人登感胸口一窒，全身脱力，踉跄着退了两步方才站稳。他本以为自己这两爪下去立刻就能要了楚风的命，却哪知反到是自己被击中了一下，不禁心中恼怒，暗想：“居然被一根竹枝击退，这在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这样一个小辈竟屡屡让我难堪，若我不能干得利落点，只怕今后在堂内就会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言念即此双手再次击出，一上一下，直逼过来，竟已是鹰爪功中的绝招——扑兔爪。

楚风见他来势奇快，忙挥竹枝击他手腕，学士模样的人手爪一变已然分左右袭来，楚风又将竹枝递出，直取他的中路，两人见招拆招，互换了五六个回合，楚风一枝击出，学士模样的人忽然纵身跃起，双爪直向他头顶抓下。此时楚风的竹枝已不及收回，后跃已是不能，忽地向前窜出躲开了双爪，但学士模样的人随即向下蹬出一脚，这脚正中楚风肩头，”啪“地一声将他踢得扑了出去。

学士模样的人飘身落地，伸爪又向楚风抓来，楚风急忙站起还击，但他的苍松剑法毕竟是初学乍练，即使是凭空使剑，也未必能熟练地将剑法使完一次，与人相斗时就更是只能使出其中的六七招了。而且在对付张齐的时候他只需自己出招就能将其击退，所以使起剑法来可以有板有眼，但对上了那学士模样的人这样的高手，既要防其进攻，还要不断变换招式，使出的剑法就出现了很大变形，自然不能挥其威力了。但他的内力却渐渐从竹枝中显现了出来，学士模样的人只感身周寒气四溢，出招也不免为之迟滞，又过得二十几招，楚风平平刺出一下，“砰”地一声响，又已将学士模样的人击中。

学士模样的人只感浑身僵冷，向后急退了好几步，“咕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唐承远和李威都是一惊，没想到楚风年纪轻轻却已俱有了如此劲力，竟然可以用一根细小的竹枝将那学士模样的人击倒。

那学士模样的人从地上爬起，脸上一片铁青，猛地从身后抽出了把大刀向楚风砍来。刀光劲急，闪成一片，楚风手握竹枝，不敢硬接，拆了三招，已然处于下风。那学士模样的人早已恼羞成怒，一把大刀横砍竖削，势要把楚风剁成肉泥。楚风左躲右闪，连连后退，学士模样的人一刀掠着地面扫过，他纵起躲避，却不料刀势未及近身就转而向上抬起，他心道不妙，使出全力将竹枝向刀上劈落，“嚓”地一声竹枝断折，而大刀也被他的气劲一震弹了开去。

楚风跃回地面，背上已出了一层冷汗，心知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送了性命，向左右望了望，却已不见了青面老者的身影，他暗自焦急，忙从身旁折了一段粗些的竹枝握在手中，忽感脑后风声响起，急忙向前跃出，回过头来，大刀又已近身，他闪身避开，挥竹枝还击，斗了一会儿，仍是难以招架，而那学士模样的人却越攻越快，大刀带动气劲翻涌，竟已将离身丈余处的两棵竹子折断，缓缓地倒了下来。再斗数合，学士模样的人突然“刷刷刷刷”连出四刀，楚风躲闪不及，右腿一痛，却已被大刀划伤，脚下一软，差点栽倒。

他挺竹枝前刺逼开学士模样的人，但觉自己腿上痒酥酥的，心道不好，定是那学士模样的人的大刀刀刃上有毒，自己挨了这一下，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毒了。他心下惶极，却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气积于胸，沉入丹田；凝于诸穴，恒久不衰。”正是那青面老者的声音，而他所念的，就是苍松剑法的心诀。

楚风心中一喜，暗想若有青面老者相助，自己哪还用怕眼前这人？向四周望去，却不见青面老者的身影。他甚觉奇怪，自己明明听得那声音就在左近，却怎会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却原来青面老者是以传音入密之法，远远地将声音送了过来，而且这声音只传到他的耳朵里，其他人却是听不到的。

那声音又道：“按心诀中的聚气之法将中毒处周围的穴道封住，即可暂时阻止毒性蔓延。”

楚风见青面老者不肯现身，却也无法，只得靠身于一棵竹子之上，按照心诀中的方法运起气来。那学士模样的人本以为他中毒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毒，到时趁他心智迷糊之际冲上去就是一刀，自可结果了他的性命，却不料楚风竟靠在一棵竹子上闭目养起神来。等了半晌，见他仍未倒下，这才又举刀攻上，心想：“你中了毒不倒，看来是用气劲逼住了，但腿上的伤却不可能在瞬间恢复，脚下移动不便，看你还怎么躲得开我下边的刀招。”舞开大刀又向楚风攻来。

楚风按着青面老者的话，闭着目凝神聚气，忽感身前风响，睁开眼来，见那学士模样的人又已攻到，心中大急，一侧身就要避让，却听那青面老者的声音道：“第二十六招‘青松望月’。”

楚风心中一动，当即将竹枝平平地伸了出去，眼神望天，当真就如在望月一般。那学士模样的人本是将大刀斜向下砍出，但楚风这一下正好把竹枝对准了他手腕将要落到的方位，他知道楚风竹枝的厉害，当下急忙变招，手臂划了个半圆，大刀又向楚风腰上撩去，刀刃微颤，其中已韵含了数种变化和后着，只叫楚风无论如何也没法抵挡。

青面老者又道：“第十七招‘孤枝揽巢。”

楚风把竹枝斜斜地向上刺出，就像是悬崖上的孤松一样，引得鹊儿纷纷前来筑巢。他毫不顾及那学士模样的人攻来的刀招，但那学士模样的人却感楚风这一下气势极盛，若不撤刀，自己的脑袋就得先被击中，到时这一刀再有后着也没用了。无奈之下只好再变招式，但令他吃惊的是，不管他怎么变，每攻出一刀，楚风总能以守代攻迫其收招，使得他的刀招几乎就使不出来。

唐承远和李威在旁看着，心中惊骇只有更盛，没想敌人竟派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混入本帮，而且又是如此年轻的小子，要是再过得十几二十年，他的武功肯定会比现在厉害得多，幸好敌人在这时把他派了过来，又被我们及时现，正好将之除了，以免本帮今后又多一个巨大的威胁。

想到这儿，唐承远从身后抽出长剑，一纵身攻向楚风身侧，剑芒微吐，气劲已然传到。李威见状也从屋内拿出一根六尺来长的铁棍，双手舞开直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