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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人 才

就在西婆罗洲的药作、枪作、雷作开始扎着头捉摸的时候，美国的谈判也接近尾声。．kenen这可是一项艰难的谈判，对于兰芳毫不知情的美国公司，很难轻易了解兰芳的意图，对于可以提供的中国商品，也很怀疑。
旗昌洋行——就是美国铁路大王约翰·福布斯的洋行，当初用义父伍秉鉴的5o万两白银建立了在中国颇有名气的美商旗昌洋行，已经接到了伍家的招呼，这恩公后人的话，绝对好使，公司马上给国内有关企业了推荐信。

本就受洋枪队的委托，订购客货两用船数艘，并安装防卫火器，以及采购机械设备等。谈了几家，货，有，但是价格不低，中美两国都在内战，那些商人没有不想这笔财的，见到货单，马上就见到了货，但是就是让你眼馋着，抬高了加码不松嘴。

还是珠江伍家的关系挥了作用，关系直接通到了美国政府，怎么说那些商人对政府的账还是要买的，卖给谁不是卖？加上正在和南方打得不可开交的北方军队采购部门也来了信，希望与与兰芳公司合作。

见到了这么多大来头，几家美国公司赶紧签合同，一切好谈。闻到腥味的其它同行也赶到了，有政府和军方，还有铁路大王约翰·福布斯的关系，怎么能不插一杠子？

这第一笔大买卖，兰芳在美国的代理人，竹网内线给商户下了功夫。为保证有限的资金可以获得最大的收获，竹网龙堂在美国的内线上狠了，在美国联系上几名精通造船技术的工程师，明的暗的一起上，对船体进行仔细调查，查出所有可能存在的问题。再将对方的谈判代表的爱好劣迹查清楚，接着就是分头做工作，收买、威胁、利诱……。

最后，对方打了一个七折，希望能够一次购买四艘。六折六艘商船全包！对方狠狠的点头，就这么着了。好呀！先付三成，铁厂和机器厂的机器设备，也由他们联系代购。那也花了几万两白银，不过确是实打实的出厂价。这些要是在南洋采购，价钱得翻上两三倍不止。合同里写明了，配齐水手，在目的地交割。

还真别说兰芳占了便宜，这买卖对北方船主来说，虽然绝对苛刻，但绝对诱人，留着大堆的船只在港口里腐烂，还不如卖个好价钱。机器中介费由可以小赚一笔，三五家船厂争着压价订购。

从伍家美国的资金里划给兰芳的那笔账，直接转过一笔，货款两讫，马上招募水手，货物装船、加煤和补给品。

叶根生觉得接船和采购验货的事，别人去不放心，刘玉振又在东部对付亨利，西部的事有点鞭长莫及的顾不上，就决定亲自带人去了旧金山。总长犹豫再三，也只能这么办了，只是叮嘱快去快回。

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联络美国华人社团，招募有技术的华工赴兰。把这里的事托付给得力干将陈近儒，又拜托贺公子、江四水等一干人多多照料，自己带着一帮手下，北上东海，路上还让随从莫名其妙的在福建招募了2oo名华工载上，赶奔大洋彼岸——正在战乱中的美国。

叶根生走后，陈近儒就算上了弦，每天脚不沾地的在几个工坊间跑，这才从雷作离开，陈近儒就不出声了，枪、掌心雷，就这两样，就使得兰芳煤铁铜告急，尤以炼铁为最。火炮地雷都往后靠了。蒸汽机纺织厂船厂……所有的研制都快断顿了，其它的项目更是眼巴巴地等着米下锅。

哪个项目也不能等呀，照现在的情景，留给兰芳的时间就这么几年，一旦错过了，可能就是国破家亡万劫不复。

刚走到总厅门外，一名书记就跑出来：“管事，上海的消息。”

陈近儒几步跨进门，接过书记递过来的信。“哈哈！想什么，来什么。”他一脸兴奋，“我去趟总长那里。”

从中国回来的船带回了好消息，美商华旗铁厂要卖。通过在华的商业渠道，已经掌握了所有技术资料，也和卖方取得了联系，当然不能以兰芳的名义买，国家购买的价格可是不好控制的。

消息和资料一到，兰芳总厅马上开始研究，但是对于第一次从中国购买美国物资，大家都摸不准。各位大佬虽然觉得铁厂有必要，但是这钱也不是小数，几万两白银不是谁家随手都掏得出来的。

叶根生的办公室里，郑老大、陈近儒、陈雨霖、何老拔几个人正在商议。何老拔突然说：“如果用私人名义买下，是不是会便宜很多？”

“肯定很多。”陈雨霖道。

“那以咱们兰芳来说，最有实力的几大家，如果肯买下来……要不，我跑一趟罗家？”以何老拔的父辈曾是罗家二管事的关系，这事有门。

罗家虽然一直没有从政的，罗家人丁不旺，但是经营金矿和南洋贸易，很有资财。族长也很有魄力，但对于刘总长现行的政策极为不满，所以兰芳中兴的动议，也好像不以为然。只是罗亮官可动用的资材有限，他又是个大孝子，族上长辈的话，几乎无不遵从，能不能说动，谁都没底。

已经两天了，捏着一大摞铁厂资料的罗亮官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铁厂的事已经和族长仔仔细细的说过了，族长没有任何答复。他知道罗家上下对于眼下兰芳在荷兰人面前委曲求全已经很是反感，虽然铁厂的股份产权经营上，都有很大利益，罗家的反对意见也可想而知。

如果这铁厂罗家接不下来，别人很难说有谁还会接，兰芳刚刚凝聚起来的一点点气势，就会顿时散掉。刘家势大财雄，但从总长那里还是热衷于金矿，刘玉振又不在，江家财力有限，叶家主要在海外经营……

第二天，何老拔半夜回来，郑老大在贺公子这里等消息，一见何老拔进来，郑老大忙起身迎上去，何老拔蔫头耷拉脑的坐到椅子上，贺公子到了一杯茶递过来。

何老拔抬起头，眼里泪光闪动。“族长说，铁厂的钱全数敷出，铁厂交给兰芳经营。”

“天哪，老罗家上下几代，为了兰芳……”郑老大感到有点无力，稍稍扶了下桌子。

最后还是罗氏家族长，这个对贺公子中兴兰芳计划最怀疑的族长决定出资。罗氏家族似乎对于婆罗洲政事，不愿多问，好像只关心他们在南洋的生意。几次请各家族议事，都是后辈子侄列席而已，罗亮官都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在兰芳最紧急的时候，他们还是一样出手相助。

心神大定的总长决定签约购买，对于兰芳开始工业化的第一步，总长也掷下了第一注。运费由国家投资入股，但铁厂只给罗家三成干股。也因为这件事，使贺公子忿忿不已。连夜邀郑老大拜访罗家，不知说的什么，却使得罗氏家族日后成为庞大的南洋钢铁帝国。

罗家投资了，这消息比鸟飞得还快，兰芳几大家族谁愿意落于人后？就是有几分怀疑，争面子也要出资，一时间，人工、物料、资金源源不断而来。

买铁厂的钱罗家出了，陈家就出土建费用，连工带料包了；叶家出了米粮；李家出的运输车马；林家修筑从港口到铁厂的道路……刘家投入了一整座矿。铁厂的事马上着手办理，规划、选址、圈地、原材料运输、土建、招工、后期采购……工业局有的忙了。

这规模不大的铁厂要开工，船舶局的人最兴奋。这时候，人类历史上第一艘全部撤去风帆，完全应用蒸汽机推进的铁壳装甲舰“蹂躏”号在英国朴次茅斯工厂建成的消息，搞造船的谁都知道。可那谁都不敢想，铁船？谁有那么多的铁呀？但是有了铁厂，至少现在正在讨论的后战舰就有炮了！可是等到估摸着算了一下铁厂的产量，哇塞哇！这得多少矿石呀，别看这个小铁厂，就是兰芳所有的铁矿石都扔进去，也不够它嚼的。完了，还有大难题——铁矿、煤矿……

船舶局又蔫了，倒是现在造船不是主要的，学习了解消化西方船舶建造技术到是最重要的，所以也不在一时之急。船壳放在一边不说，就这船上边的铁活儿，也是上百吨计的，船舶局愁呀。

还顾不上他们的事呢，铁厂招募的技师技工还没有哪；采矿的人手也不够，铁矿那有金矿挣钱呐，来的淘金客都不愿意改成淘铁客呀，刘家贡献了铁矿，可没说贡献人手呀。

陈近儒已经忙昏头了，郑老大也没在，贺公子一个外乡人，刘玉辉正忙着航运的事，只有罗亮官抽出了自己手下的百十号人，修路、建厂、挖煤、运输都需要人手。江四水一咬牙，说服家族，从雇用的人手里抽出来几十号也下了矿坑。

眼看着铁厂就要运到了，可什么都没着落，路修了一半，厂子黑白的干也差了老远，煤矿铁矿更是产量可怜，这些小矿坑上下几十人，想提高产量，那么容易？几个小矿井加上，嘿嘿！不够铁厂几天嚼谷的。

叶哥呦，您什么时候回来呢？小弟真有点撑不住了。工友看着瘦**干儿的陈近儒，又帮不上忙，只能放下一杯多加了糖的红茶，轻声叹气。

“老弟！老弟！”粗声大气的嚷嚷，老工友猛地站起来，想要呵斥这没规矩的家伙，可这声音——郑老大！

“呦！老大呦，您这几天……得了，您请……”

“哎呦！老弟，你脸色，这是怎么了？……”郑老大看着陈近儒。

三言两语，郑老大就明白了陈近儒着急的缘由，哈哈大笑，“这洋学生，真有两下子。”

“贺……”陈近儒莫名其妙的看着大笑的海盗头。

“走！看看去，我给你带人来啦！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还有贺公子！”

坤甸码头上已经人声鼎沸，十几艘船上的人流正在顺着栈桥往码头上走，男得多女的少，怎么还有不少衣不蔽体的？码头上十几个人正忙着数数招呼登记，罗亮官正在得意的和手下说着什么，回头见了陈近儒，一把抓住：“瞧瞧！够不够？”

“这……哪来的？”

“郑老大跑了趟古晋、新加坡。我手里的几家，还有几家相与的“卖人行”清空了，还说动了王氏双雄，他们手下的家属一招呼就来了上千人。”

“王氏双雄？！海……”

“瞧你吓得，那是郑老大的兄弟，而且来的是眷属，人家使船玩儿刀的才不愿意干这个呢。”

原来如此，贺公子提醒亮官铁厂一起，人手告急，“卖人行”正好改弦更张，把原来转卖的劳工，转运到这里，损失的利润从工资里扣，这就成了聘用代理。罗亮官大喜，一道手令下去，所有的窝棚都清了，直接上船。还把几个关系不错的行，给买空了。

又请郑老大跑了趟王氏兄弟那里。王氏双雄在南洋海盗里，手下不算多，但家眷不少，有一些乡里乡亲的也来投奔，就在他们的几个小岛上开荒种地做工做商，开始还不错，随着人来得多了，地不够种，又没那么多生意。本分人又不愿意做那有今儿没明儿刀头舔血的买卖，还真叫二王愁。

这郑老大来说服他们上兰芳干活，当矿厂铁厂的工人？听着比在岛上种地强，二王不放心还叫了些弟兄跟着，跟郑老大说好，自己的人不能亏待，先试三个月，不行还回来。

三个月？三天你们就不愿意回来了。郑老大满口答应，又愿意的女眷也可以，做饭浆洗都要人手，几艘大船一拉溜回来。

头一回，坤甸的所有客栈塞满了人，烧饭的炉灶整夜不停，直到天亮，厂矿的人把人66续续地接走。陈近儒大睡一天，可是放心了，郑老大带回了上千人，亮官的买人行直接把人送来，不收费，到月底按人头抽二成工钱，由柜上直接扣，这比原来的买人行强太多了，劳工的收入也有了保证，买人行改成聘人行，直接和矿上厂里谈工资，给钱少了是不行的，什么人会什么技术都有交代。

劳工们倒是有点奇怪了，怎么突然不一样了，头几天还被扒的一丝不挂的关在窝棚里，等着不知送到什么地方，怎么到了这儿，有吃有喝有住，工钱也不低。也有被强抓来的想回家，罗亮官骂了手下几句，吩咐安排回程，还再三叮嘱，下不为例。

人手暂时够了，工程进度呼呼地。可技师们忙不过来了，聘请的洋技师都配了好几个聪明伶俐的学生打下手，可还是不够，就是眼前这道坎过了，以后呢？

贺公子和几位名宿深谈了几次，经历过两次鸦片战争的几位老先生倒是很开明，圣贤书要读，奇技淫巧也有它的用处，虽是化外蛮夷，却有坚船利炮，以夷之长技以制夷的道理谁不明白。

总长这边对于教育局这种好像无关紧要的事很赞成，就选了罗亮官的一位在西洋历练过的本家兄弟担当了责任。就在这时候，叶根生和刘玉振的电报到了，得知不虚此行的兴奋之余，谈到了已经和美国政府以及相关机构谈妥，可以接受兰芳留学生。请国内选派学童赴美。

好事成双，詹姆斯舰长也来了消息，新加坡总督得到英国国内关于接受兰芳留学人员的回应，也希望能够尽快派人前往。

这简直成了整个兰芳的大事，随后教育局官派留学生的选拔开始了，兰芳出路费，厂矿出学费，家里只需要生活费，有的当地华人社团也能负担，这事可太好了，南洋华人不缺乏闯天下的勇气，上百的青年人、儿童收拾行装，准备随商队前往欧洲、美洲留学。

庞大的采购单和外聘名单，任谁都吓一跳，但这正是开始修筑兰芳工业化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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