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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巡抚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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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恩寿接到朝廷的旨意前往京城接受新的任命，十二月新任山西巡抚宝棻到达山西省治太原。

宝棻fēn]，京师蒙古正蓝旗人，生员出身，以有效地处理川东道任内教案而名显于朝廷。历任山西、江苏、河南三省的巡抚兼提督，辛亥革命中曾派兵镇压革命，宣统退位后归隐。

方华在太原府的日子，十分的悠闲。每天不是到巡防营后路的军营里看看士兵们的训练情况，就是在城里的家中读书。有时也到街面上转转，修身养性，陶冶情操，同时也是为了让太原的大小官员对自己放心，避免过于引人注目。

新任巡抚大人到任，山西的大小官员自然要为其设宴接风，方华并不怎么了解这位历史上晚清八旗蒙古官员中的重要人物宝棻，因此也就随大流的送了2oo两银子的红封。

夜晚的接风宴上，方华第一次见到新任巡抚宝棻。作为山西旧军五支重要军队之一的巡防营后路统带，方华有幸与宝棻同桌，坐在圆桌的下。宝棻作为山西的最高官员自然被众星捧月的簇拥在主座上，年龄在六十以上，须已经雪白，虽然看上去老态龙钟，但是自有一股威严。

方华左右坐的都是巡抚衙门中三品的文官，以按察使魏鹏池为的巡抚衙门中的官员不停地向着主座上的宝棻敬酒，做着自我介绍，以期望能够在巡抚大人心里多留下些印象。

喝过两轮酒水，宝棻以年事已高，不胜酒力为由，最先退出了酒席。虽然正主走了，但是满桌官员的心也放松了，酒席并没有立刻结束，一众官员相互聊着天，联络着感情。方华不像那些大人们虚情假意的相互客套着，独自喝着小酒，挑着喜欢的菜吃着，虽然有些人对方华的这种行为有些鄙视，不过也不会说出来煞风景，相反还有人认为土匪头子出身的方华就应该如此，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方华并没有在意他人的看法，混到了酒宴结束，向相熟的魏鹏池魏大人说了句告辞便离开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新年又要到了。宝棻到任后也许还在熟悉情况，也许考虑到新年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山西官场一片平静。

这年的春节方华是在太原城度过的，太原作为北方有数的大城之一，春节里自然热闹非常，大多数的百姓虽然生活贫困，但是遇到春节这样的节日还是从口袋里挤出几钱银子买上一副鞭炮，几斤猪肉来好好地过上一个年，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平安。

平静的日子在春节过后被打破了，正月十七巡抚衙门派人通知，巡抚大人要召见巡防营后路统带方华。

这是巡抚大人上任后第一次单独召见自己，在前一日时，方华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不得不忍着痛将前额的头剃干净，并将后脑勺的辫子重新梳洗了一番。由于巡抚大人约见的时间是正午，一大早方华就在何红玉的服侍下将自己的一套崭新的三品武官官服穿戴起来，整个人立刻焕然一新，精神抖擞了不少。

来到巡抚衙门，经过前院时，衙门里的小吏们纷纷点头哈腰的凑过来讨好，将“以貌取人”这句成语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走廊中等待了一小会儿，宝棻才让一名下人请方华进去。

方华走进小客厅，见到宝棻正端坐在一张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方华正准备硬着头皮行跪礼，宝棻见到方华一身崭新的官服，又准备笼络他，于是淡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方统带，免礼吧。”

“谢大人。”方华听到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里要行的跪拜礼可不是军中的单膝跪礼，而是双膝跪地，面朝下的跪拜。方华来到这个时代后最不习惯的两件事，其一是身后的辫子，另外一件便是动不动就要下跪。

宝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根据履历上的记载，这个青年过了年才只有二十一岁，在招安之前就已经是名动一方的土匪头子，如今更是官居三品的武官。如今一看，果然是一表人才。如今全国上下的局势越来越让人不安，南方革命党不停地策动起义，北方匪患丛生，官军清剿无力，只能维持住局面。如果方华是一个可用之才，那么自己治理山西也就省心多了。

宝棻心里的这些念头匆匆而过，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亲切的问道：“方华啊，说起来这还是咱们第一次单独见面呢，我对你可是久闻大名了。”

“不敢，在大人面前，下官哪里有什么名声，不过是之前做土匪时留下的一些匪名罢了，不敢在大人面前显摆。”

“虽说是匪名，不过这个名号还是不错的，百姓既然称呼你为‘侠匪’，看来你的一些举措是深得民心哪。”

方华听完心里一突，难道宝棻在怀疑自己收买人心？方华面带微笑，从容的辩解道：“下官从前是个乞丐，饱受饥饿之苦，因此知道百姓生活的艰辛，后来落草为寇，做的是无本买卖，也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这才混了个‘侠匪’的名声，下官自接受朝廷招安后便一直安心驻防地方，不敢有干涉地方行政之举，还望大人明察。”

“呵呵，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这么紧张，再说你的那些行为虽然于法不合，但是都是一些于民有利的事嘛，我不会怪你的。”宝棻面带微笑的说道。

方华面上微笑回应着，心里却嘀咕了起来：信你才怪，你们这些老狐狸，哪个不是老奸巨猾，老子要是那么单纯，不小心着了你的道，早被你吞个干净了。

宝棻大笑道：“好了，方华，今年你已经二十一了，可有字了？”

“未及弱冠，父母早逝，后来又一直在土匪窝里，还尚未取字。”方华道。

宝棻低头思考了片刻，说道：“如今朝廷正处在多事之秋，我中华备受洋人之辱，取字兴华如何？”

“谢巡抚大人赐字。”方华低头谢道。

“我对你的印象不错，我之所以给你取字兴华，是希望你好好表现，能够以朝廷和国家之事为重，兴我中华。你放心，我不是一个庸碌的人，只要你表现得好，我一定不吝赏赐。”宝棻认真的说道。

“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不负大人的期望。”方华挺起胸膛，严肃的说道。

宝棻点了点头，道：“行了，你先退下去吧。”

方华行了一个躬身礼，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宝棻望着方华离去的背影，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了。如今山西南边虽然随着方华被招安安定了下来，但是北部归绥道的蒙匪作乱却更加严重了。其他几路巡防营官兵碌碌无为，根本没有力量平定祸乱，山西的新军还没有开始编练。一旦出了其他的什么乱子，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调用什么人！

虽然今天会面，自己对方华的印象很好，但是还要经过仔细的观察才能看清这个年轻人的底细，希望他能够可靠一些，这样自己手里也能够有应变的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