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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朱粲添兵助战,徐世勣也是补了两千士卒,毕竟前一批的士卒鏖战半响,虽然伤亡不多,可是力气渐失,非要支援不可了。如果让朱粲挽回了颓势,那么士气就会下降,对徐世勣来说,不是好事。
徐世勣添兵两千,依旧是与此刻正在鏖战的士卒一样的装备,一样战术。面对隋军的支援,郑军依旧毫无优势可言,虽然人数多了一千,可仍然是堪堪战平,随着时间的推移,只要隋军阵型展开,就能取得大胜。
“将军,朱粲增兵两翼。”一人说着,向徐世勣报告了左右两翼的最新情况。
“哦?”徐世勣的目光中,有一丝的疑惑,难道,朱粲打算孤掷一注,全面进攻了?
“两翼各自增兵多少?”徐世勣问着,却在猜测着朱粲的心思。
“两翼各两千!”那人回答。
“无妨,让两翼不可轻易出击,紧守阵地即可!”徐世勣说着,脸露出微笑。各自增兵两千,看来他是打算对两翼同时采取不偏不倚的攻击,只不过,隋军只需坚守,朱粲就能无功而返。只是,朱粲这样做,看来应该是有其他的后招,可是,自己的后招却更为犀利,一旦得手,不仅能够攻取金镛城,还可以斩杀这个人人愤恨的食人魔。
厮杀声不断的传入徐世勣的耳膜,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了金镛城。那里,似乎还没有消息啊!等待,总是幸福而痛苦的,就如他等待此刻的胜利,虽然心中笃定,可是不免有些期待,心情激动,宛如他当初进入的洞房的一霎。
“报!”忽地,后阵之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声音,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目光从金镛城收回,徐世勣一皱眉,问道:“何事?”
“报将军,郑军骑兵出现在我军后翼,被我军暗桩、铁蒺藜击伤大半,敌将朱淕战死!”那人说着,脸露出佩服的神色。
徐世勣的脸,波澜不惊,想了一想,道:“将朱淕的人头送来,本帅自有妙用!”
“是!”那人说着,匆匆而去。
徐世勣从山岗之,瞧了一眼远处的朱粲,从这里,只能勉强看见他所在的位置,并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当他看到朱淕的头颅的时候,想必表情一定非常的精彩!虽然是出兵攻打金镛城,可是谁又能料到,徐世勣居然在后方洒满了铁蒺藜,那是专门用来防止战马的冲击,此外,还埋藏了暗桩、暗沟,使得郑军朱淕部的骑兵,几近全没。
朱淕甚至是朱粲又那里想得到,隋军的主帅居然会做出断自己后路的事情,如果隋军作战不利,那么这些铁蒺藜、暗桩暗沟,就能阻止他们的退路。只是,徐世勣志在取城,根本没有想过会打败仗,这一战,他有着十足的把握,所以才做出了这等看似疯狂,但是却受到了奇效的事情。如果他不这样做,就算朱淕无功而返,隋军恐怕也不能击杀朱淕,从而为他下一步的计划增添了一个砝码。要不然,就凭两军厮杀,估计还要两三个时辰!
“报!”一匹战马,浑身浴血,骑在战马之的骑士身斜斜的插了几支箭羽,嘶声大喊。
朱粲正在关注中军战局,听到大喊凝神望去,不由大吃一惊,这个浑身浴血的士兵,是跟随朱淕的骑兵,此刻前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莫非?
“大帅,大事不好了!”那人说着,终于是奔到了朱粲十余步之外。
“究竟生了什么事?”朱粲压住了怒火,在他的心中,还隐隐的有一种期待。
“大帅,朱淕将军领我等赶到隋军后翼,不料隋军在后翼埋藏了铁蒺藜等物,战马多伤,就是这时,隋军步弓手杀出,朱淕将军他、他……”那人说着,似乎理由不支的模样。
“他到底怎么了?”朱粲忍不住大吼,他的心,猛地一紧,虽然他视人命如草菅,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亲人,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几个子侄啊!
“大帅,你看!”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朱粲抬起头,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只见数骑已经绕过了正在中间厮杀的士卒,朝着郑军大营奔来。为的一人,手中持着一根木棍,面挂着一颗人头。战马狂奔,那颗人头微微的向后垂下,时不时的转着圈,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啊,气煞我也!”朱粲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就要栽倒马下,左右瞧见不妙,忙前扶住。
“大帅,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一人说着。
“大帅,如今战况不妙,不如退回金镛城,再做他图!”另一人说着。
朱粲的心中是想要再战的,不过两天,他仅有的两名亲人就死于非命,这让他非常的心疼。可是,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头脑昏昏沉沉,身子乏力,想来是刚才心智受到重创。
也罢,那就退却,隋军虽然有着极为精妙的阵法,可是也只能在野战之中才能挥出威力,若是攻城,就不能摆成阵型。更何况,一般都是守城的有利,可以以少打多,退回金镛城,是最好的决定了。
“撤!”朱粲缓缓的说着,伸出手指,指着两人,道:“你二人带着三千步卒断后。”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齐声道:“是!”
“郑军果然撤退了!”望着缓缓后退的郑军帅旗,徐世勣缓缓的说着。看来,朱淕的这支骑兵,正是朱粲的杀手锏,他就是希望朱淕的骑兵能够从后翼打乱隋军的阵型,从而趁乱动总攻。只不过,朱粲终究是棋错一着啊!
挂朱淕的人头,果然将朱粲最后的希望残酷的绞杀,加正面战场并不能占据风,在这种劣势下,朱粲取胜无望,不得不后退。
“传令下去,全军追击!”徐世勣说着,趁此良机,就是攻取金镛城的时候了!
“是,将军!”传令官应着,很快,大旗挥舞,鼓声密集,隋军士卒喊声震天,如一朵金色的云彩,向着金镛城扑去。
“下令,让郭副将做好准备,随时截杀郑军逃兵!”徐世勣向一人说着,随后,拍马而,身后的十余名亲卫紧紧跟。
郑军仓皇逃窜,如丧家之犬,向着金镛城奔去。身后,袍泽们的惨叫声,隋军士卒的喊杀声,吓破了郑军士卒的胆,他们只希望,能够赶紧逃进金镛城,保的性命。
“到那里了?”朱粲头脑昏昏沉沉的问着。
“大帅,,马就要到了城下了!”一人说着,连连挥动马鞭。
果不其然,四分之一柱香之后,金镛城下响起了喊声:“大帅回来了,快开城门!”
“城的兄弟们,快开城门!”
在众人的期待中,吊桥缓缓的放下,可是,就在众人希冀的眼神中,那吊桥到了一半,却是戈然而止,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城墙之,那人恨声道:“朱粲狗贼,你可认得我么?”随着他的声音,至少百名的弓箭手出现在城头,这些弓箭手,衣着各异,显然并非正规军队。
朱粲闻言,抬起头,只觉得视线中的那人,看着年轻,自有一股大家的气派,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却不曾对此人有印象。他昏昏沉沉,也没有觉得身边的一人,猛然之间瞪大了眼睛,愤恨、后悔、失望等各种情绪顿时充溢在他的眼中。
为什么,偏偏抓的是他的孩子?早知道,就不抓了,或者,不贪图那个金锁,将此事告诉大帅,也不至于如此啊!
那人冷冷一笑,只是笑容里,带了几分狰狞,“朱粲狗贼,今日我就要为我那被你吃掉的儿子报仇!”说着,他也不等朱粲反应,猛地将手往下一压,城墙的守军听到他的命令,顿时将箭羽射出,想着朱粲激射而至。
“撤,快撤!”有人喊着,可是此时后队的郑军士卒已经赶到,正准备进城,将后路已经堵住,一时腾挪不开,根本无处躲避,顿时又有数十人中箭,中了要害的,倒在地连声哀叫。
众人只顾抵御如雨的箭支,那朱粲又是昏昏沉沉,一时不防,一支箭羽射来,正中胸口。此时距离又近,这些弓手又开的是硬弓,劲力非常大,顿时“叮”的一声,刺穿了朱粲身的甲胄,透胸而入。
“啊!”朱粲出一声惨叫,在战马之,摇摇晃晃,不由喷出了一口鲜血,随即“噗通”一声,跌下战马。
“大帅!”众人大惊,赶紧前,挡在朱粲身边,将再一轮的箭羽挡落,只是箭羽密集,又有几人受伤。
“撤,从西边渡河!”朱粲说着,他虽然中了一箭,喷出了一口鲜血,可也是这一下,居然让他神智一清,再度下达了命令,既然金镛城已经失去,留在此地只有等死,不如过河,尚有一线生机。
“大帅,我等誓死保护你过河!”一名亲兵说着,扶起朱粲向西边的渡口奔去。
“哈哈!”城墙的那人,出一阵肆意的大笑,只是这笑声之中,有着少许的遗憾,毕竟朱粲没有死,他的兵力又少,虽然郑军大败,可是光凭着守在北门的百余人,就像阻挡郑军,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此人,正是卢照夕,他得到了家仆的消息之后,立刻暗中联络了金镛城中的一些世家。世家多学儒家,又多联姻,听说卢照夕的孩儿被朱粲吃掉,顿时人人愤怒,加隋军气势正旺,看样子就要一统中原,种种原因,各世家将守卫家中的守卫、仆人贡献出来,约得两百人。各大世家之中,又多少藏有兵械铠甲,将这两百人武装起来,堪可一战!
当然,就这样夺取金镛城无疑还是现实的,因此,卢照夕想出了一个妙计。让家仆抬着美酒佳肴,送至各个城墙之,只说是郑军守城,劳苦功高,城中百姓特意推举出几大世家,由他们出面,杀猪宰羊,犒劳辛苦的士卒们。郑军士卒果然不疑,虽然不敢饮酒或是饮得少,却也中了卢照夕的计谋。在酒菜之中,均下有迷药,郑军士卒吃吃喝喝,不自觉中了迷药,等到现情况不对,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卢照夕将半数兵力集中在北门,其余各门只是留下了数十人。人马虽然少,可是郑军出城打得是野战,不会有攻城器械,更何况在隋军的追击之下,郑军那还敢攻城,重新夺回金镛城?
事情按照他的预想展,郑军果然疯狂逃窜,绕过了护城河,向着洛河奔去。
在郑军的身后,是隋军的一万人马,气势如虹,向着郑军杀奔而来。
看到在众人的拥簇下,一名将领来到城门下,卢照夕凝神望去,只见飘扬的旗帜,一个大大的“徐”字,料想就是这支隋军的主帅徐世勣了。
慌忙下令人手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小民拜见徐将军!”卢照夕说着。
“卢先生不必多礼,此次夺取金镛城,先生的大功,本帅记下了,一定会向陛下举荐!”徐世勣说着。卢照夕虽然是平民,又是商人,可是毕竟出身世家,称他先生并不为过。
“徐将军,小民献城,只是因为朱粲狗贼恶贯满盈,实不敢居功,只盼将军能够斩杀朱粲,小民想取他的头颅,祭奠我家小儿!”卢照夕说着,实际,他也无心从政,商人地位虽然低,可是有的人就是喜欢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卢照夕就是如此。
“卢先生放心,朱粲狗贼一定逃不掉。若是擒获此人还活着,就由先生处置。若是已死,你就割下头颅!”徐世勣说着,吩咐身边的士兵,领五百人进城。毕竟还在追击郑军,他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而且,如果大兵进城,恐怕会引起骚乱。打击地痞流氓,不让他们趁乱抢劫,维护城中治安,安抚百姓,五百人足矣。
安排妥当,徐世勣继续领兵追击。
洛河边,所有的船只都已经不见,听到这个消息,朱粲的心中一惊。
本来,当初他从洛阳赶来,就是在这里预藏了船只,还留下了五百人看守,可是,想不到,如今这里一片荒凉,渡口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连一块木头都不剩下。
虽然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情况,致使这五百人连同船只消失不见,可是朱粲何许人也,自然知道大事不妙了。怎么办?东、北两个方向是不可能的了,而南面,则有洛河阻碍,至于西边,继续行走,就是连绵的邙山了。
如今兵败,粮秣尽失,就算逃到邙山之中,缺粮少食,等待他的,早晚是死,隋军只需要围住,不需要直接进攻,就能将他围死困死。
恶人行恶,自然是心中不安,他也知道若是落入隋军之手,定然是不得安生,说不定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如果是那样,还不如逃回洛阳,即使是要追究这战败之罪,或许罪不至死,至少,死得没有那么凄凉!
“大帅,水似乎不深啊!”一人说着,那人在河边缓缓的摸索着。
“不深?”朱粲凝目望去,果然,平常能够淹没一个八尺男儿的洛水,如今直到了那人的腰间,看这个样子,似乎可以直接走过洛水。
朱粲在这一刻,有些疑惑,按理来说,是不会生这样的事情的,难道是,近日游干旱,致使河水下降?
“再去几个人看看!”朱粲说着,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是!”立刻有几个人回答着,走了出来。那几人小心翼翼,踏着滑腻的河泥,互相拉着手,踏进河水中,浑浊的河水渐渐淹没了脚、小腿肚、大腿,最后在腰间一带停住了,而此时,那几个人已经走进了河中心。
“大帅,河水的确下降了,我等已经走进了最深处!”有人用手在嘴边围成一圈,大声的喊着。
这样的结果,使得朱粲更为的疑惑了,依照常理推测,如今并不是枯水期,因此洛水并不会出现水位下降的情况,可是事实就摆在了眼前。联想到那五百士卒的失踪,朱粲还是感到不妙,非常的不妙!
看来,这都是隋军的阴谋啊!难道,他们向水淹?朱粲的目光看向了游,从这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他又仔细的瞧了瞧水位,在水位之,那里的河泥比起更面,颜色更深一些,能够清楚的看出下一层含水量较多。
这说明,这河水的水位,只是这两三日之间,甚至就是昨日才下降的。毫无疑问了,朱粲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来,还是先奔邙山,找一个地方隐藏,然后再设法回到洛阳!
“走,去邙山!”朱粲说着。
“可是,大帅,洛水河水下降,可以渡河啊!只要渡过了洛水,就可以回转洛阳,大帅何故偏要去邙山不毛之地?”一名将领疑惑的说着。
“唉!”朱粲心中微微的叹息,这个时候,那里是解释的时候?他正想要说些什么,东北方,厮杀声更加的猛烈了。从旗帜来看,似乎隋军有一支度极快的队伍,对郑军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屠杀。
而从郑军的旗帜来看,应该是抵挡不住隋军的攻势,节节败退。
“报!”一人匆匆赶来,头盔斜斜的戴在头,到了朱粲跟前,道:“大帅,陈、张两位将军战死!”此二人,正是朱粲钦点殿后的两人。
朱粲明白了,东北方郑军大败的原因,主将战死,士卒就乱了。他想要说些什么,只听众人又是一声惊呼,那支隋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插入了郑军的心脏,刺进了郑军的中腹,引得郑军士卒大乱。
这一支,是隋军的精锐骑兵,徐世勣一直没有使用它,就是在等待机会。
他虽然在金镛城处理了卢照夕的事情,以及派心腹领兵进城,维护金镛城的治安,为此耽搁了一些时间,可是朱粲在洛河边,看见渡口不见,五百士卒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因为探查洛水的深度,也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这才让徐世勣追。
看见朱粲派人入河,可是却并没有大规模的渡河,他就明白,朱粲已经起了疑心,不管怎样,朱粲虽然暴戾,可是终究是纵横一地的反王,自然是有些头脑的,否则他也混不到今日的地位。
朱粲不肯过河,那么徐世勣就“帮”他过河!因此,他派出了两千精锐骑兵,冲击郑军中军。
还是那套战术,当战马蓄足了力,骑士们将手中的长矛抛出,密集而闪着金光的长矛,顿时夺走了郑军士卒的生命,包括那两个想要前阻挡隋军骑兵的陈、张两名骁将,被长矛射中,落下战马,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立刻被后而至的长矛牢牢的钉在了地,当即命丧,其中一人被射中头颅,顿时在猛烈的冲击下,头颅生生的裂开,红白之物顿时喷涌而出,溅的四处都是。
战马也是哀鸣着,伸出嘴,拱了拱主人,可是他的主人却是毫无反应,就在这时,另一轮的抛射又开始了。那匹无主的战马被刺中臀部,吃不住痛楚,顿时扬起四蹄,朝着南方,郑军的所在奔去。
断后的郑军,见到隋军这种战术,顿时人人失色。虽然,有人听说过,可是他们毕竟是第一次遇见,杀伤力如此大,主将又战死,顿时兵无战心,齐齐一声呐喊,向洛水的方向逃去。
隋军两千骑兵那里肯放过,他们手中的长矛已经抛尽,纷纷拔出了配备的腰刀,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顿时加快了度,猛烈的冲击着已经不成阵型的郑军,郑军此时已经毫无抵抗能力,被隋军追杀,更加慌乱。
越跑越乱,越乱越跑,这就是郑军的情况,隋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一路杀向朱粲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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