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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暗涌（十二）

看到杨浩取出弓弦，李世民冷冷的一笑。他自幼习武，弓马娴熟，自认为箭术无双，如今杨浩手持弓弦，岂不是班门弄斧？既然你不自量力，那么就让本王来终结你！
细长的手指一伸，李世民从身后的箭筒之中，摸出两支白翎箭羽，然后搭在弓弦之，曲臂，拉弓，对准杨浩的所在射了过去。李世民的第一支箭，朝着杨浩的箭支射了过去，他很有信心，能够将杨浩的箭支击落，就因为他是李世民，神箭无双！而另一支箭，则是朝着杨浩的所在，射击了过去，他对准的是额头。虽然适才杨浩露出了一手，将他的箭支斩落在地，可是李世民还有后招。

箭羽惊若鸿雷，快若闪电，李世民一双皓目如星月，闪闪亮，他将手指再度伸向箭筒，因为他真正的杀着才是这一箭！

杨浩只是冷冷的一笑，他师从久在马邑的李靖，又苦心训练很久，箭术自是不凡。看着李世民射来的箭支，他冷冷的一笑，对于李世民的箭术，杨浩早有耳闻啊，如果能以敌人最擅长的技艺击败对方，就像慕容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是何其的畅快？！

坐在战马之，杨浩稳如泰山，手指一捏，再度摸出两支箭簇，一并搭在弓弦之，弦如满月，急如闪电，两支箭羽一并射出，顿时响起激烈的尖啸之声！这两支箭羽的度居然比原先的那支要快许多，当第一支箭羽被李世民的神射击落的时候，那两支箭羽已经驰奔而至。

李世民大吃一惊，急忙将箭羽搭，准备用他最为擅长的箭术，再度将来箭击落！让杨浩瞧瞧，谁的箭术更强！快的搭箭，射击，果然，李世民的箭羽准确的击中了杨浩的箭支。李世民忍不住的微微一笑，可是他的微笑才露出来，就不由自主的凝固住了！

虽然李世民的箭支准确的击中了杨浩的箭羽，可是，为什么，居然没有落下，而是分成了两支？

风声呼啸，战场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下来，就连杨浩一个弯腰，将李世民的另一支箭羽躲过他都浑然不觉，眼中只有这两支呼啸而来的箭羽，他想要击落这两支箭羽似乎有些来不及了，它的度太快了！李世民根本没有想到，他引以为傲的箭术居然比不过那个人，那个人居然同时射出了两支箭！

那个人从摸箭、搭箭、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无可挑剔！李世民的一双眸子只能看着箭簇在眼中不断的变大、变大，他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了起来，随后……

“啊！”李世民猛地一甩头，想要躲开箭羽，可是，他的动作刚刚做了出来，一支箭羽就已经射进了他的左眼眶，锥心的疼让李世民忍不住大叫一声，而另一支箭羽则擦着他的脸，滑了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沟槽。

“噗！”李世民咬牙，将箭羽拔了出来，只见箭簇之，挂着已经破碎的眼珠！隋军带有倒钩的特殊箭簇使得中箭的人在拔出箭羽的时候，更为的痛苦。李世民几乎要晕了过去，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千万不能晕倒！撤退！李世民的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只有保存了实力，他李世民才能复仇啊！

此仇不报，老天必噬！李世民狠狠的将箭羽折断，掷在地，然后用仅有的一支右眼狠狠的看了一眼杨浩。杨浩，夺目之仇，我一定要报，我李世民一定说到做到，并且还要加倍奉还！你等着，他日，我李世民必定挖掉你的双目，然后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堂哥！”李道玄扑了过来，刚才他在和敌军交战，当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救援了！当李世民扔掉箭羽的时候，他这才赶来过来，声音有一丝颤抖，这个时候的李世民，满脸的鲜血，左眼眶深深的一个窝，非常的恐怖。

“撤！”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的疼痛似乎已经不觉得了，这个时候，他的心中充满了仇恨，杨浩，平阳！是你们，害的我瞎了一只眼睛！“杨浩，平阳！此仇不报，我李世民誓不为人！”李世民高声愤愤的大喝，声音中出奇的悲愤。

纵使隔着不短的距离，其间还有两军交战士兵的哀叫声、厮杀声，可是杨浩仍然听得清清楚楚，他看了一眼李采玉，只见她的眼中，几滴清泪，顺着秀丽的脸庞流了下来。她又能说什么？

“堂哥，你先走，我来掩护你！”李道玄大声的喊着，挡在了李世民的跟前，将一名试图趁虚而入的隋兵一刀砍死。

“下令三军，追击！”杨浩将手中的弓弦挂在马鞍之，高声的喊着。这个时候，唐军已败，根本无力反抗了，接下来，就是隋军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是！”掌旗手一脸的喜色，高声的答应着，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迅登高处，大喝一声，奋力的挥动大旗。高.岗之，劲风呼啸，大隋的军旗猎猎作响，高高的竖了起来，激励着隋军英勇前行！

“是陛下来了！”秦叔宝看到远处迎风飘扬的旗帜，顿时大声的喊着，激励隋军的士气，终于支撑到陛下赶来了，这一仗，还真是不容易啊！他率领的三千士卒此刻不足一千了，损失非常的大，其他两路面对的并不是玄甲精骑，所以损失略小，可是也是伤亡过半！要不是杨浩提前告诉了他，一定要支撑到申时，恐怕这样的损失，他早就撤兵了。毕竟唐军是蚁多咬死象。

“兄弟们，杀啊！唐军已经败了！”一名眼尖的隋军看到了唐军的帅旗逐渐向后移动，随后，斜斜的倒了下去。

“我们胜利了！大隋万岁！”隋军士兵大声的欢呼，士气大振。相反的，唐军在看到李世民的帅旗倒下，人人的心中都是大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虽然唐军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可是帅旗不见，无疑对唐军是巨大的打击。

唐军一路奔波，没有休息，接着就攻打榆次，然后与隋军秦叔宝部鏖战，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已经降到了谷底！杨浩率领主力赶到的时候，大部分的唐军已经看到了这一幕，在李世民率领着唐军冲杀而去的时候，唐军还相信，秦王李世民，大唐战无不胜的战神，一定能够带领着唐军走向胜利！就因为他是战神！

可是一刻钟之后，唐军就看到了帅旗倒下，难道是……秦王出事了吗？否则帅旗怎么可能会倒下？

“秦王死了？”一名唐军满是恐惧的失声喊着，在他看来，他是用询问的语气去询问，试图寻求心中的疑惑。可是在旁人看来，却是向他们传达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唐军的主帅，战神李世民，居然——死了，死了？！

一时间，唐军怔怔的看向了帅旗缓缓落下的方向，均是愣住了。战神战败了，希望破灭了！这在大唐士卒的心中造成的打击远比勇猛的隋军还要可怕！唐军一时间，被这个可怕的消息击溃了。六弹指约一分钟之后，唐军出了齐声的大喝，随后，大多数的士卒撒腿向南奔去。

兵败如山啊！榆次城外，李世民中箭，仓皇难逃，唐军以为李世民已经阵亡，纷纷向南逃奔，整支军队已经毫无阵型可言，在这个时候，唐军士卒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跑！

酉时初，金黄色的夕照斜斜射来，映照在榆次城外，大地一片金黄，还带着一片触目惊醒的红色，满山遍野，唐军争相逃窜，隋军在后面紧紧追赶。这是一场大胜啊，河东，已经不复为大唐所有！

“陛下！”夕阳照耀下，浑身是血的秦叔宝来到杨浩的跟前，因为身着戎装，不便行礼，所以只是骑在战马之，一抱拳。

“秦将军辛苦了！”杨浩沉声，看着秦叔宝满身是血的摸样，不由问道：“秦将军，可曾受伤？”

“多谢陛下关心，末将并无大碍！还可一战！”秦叔宝哈哈一笑，对于他来说，战场就是他最好的归宿！对于武将，能够战死沙场，那是他的荣耀，男儿死边野，马革裹尸还！岂能葬身温柔乡，平平凡凡的过此一生？！那不是他秦叔宝的归宿！绝对不是！

杨浩哈哈一笑，看着意气风的秦叔宝，他知道，这个男子，以前在王世充的手下，的确是埋没了他啊！曾经他为忠义二字煎熬，一度为官为匪，在痛苦中，惶惶度日，如今，他为大隋效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不再有不忠不义的骂名。看着他的样子，似乎已经走出了往昔的阴影了。

“秦将军，如今唐军已败，还望将军领兵追击！务必一战而擒李世民！”杨浩哈哈一笑。

“多谢陛下！”秦叔宝大喜，当即转过马头，领着亲兵向唐军追杀而去。擒杀李世民，这是何等的功勋！

看着秦叔宝远去，杨浩将目光看向了适才站在秦叔宝身边的汉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宋王，又见面了啊！”

宋金刚翻身下马，此刻的他浑身是血，分不清楚究竟是他自己的血多，还是别人的血多。“罪臣宋金刚见过吾皇！”宋金刚沉声，因为身着铠甲的缘故，他半跪在地。

“宋金刚，以前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你也不必多虑。如今你既然投效我大隋，朕念你骁勇善战，镇守马邑，以防突厥，日后有了功，再行封赏！”杨浩笑道。宋金刚虽然在马邑的时间不长，可是毕竟在哪里住过一段时间，让他收复马邑、楼烦诸郡，倒也是适合的人选。这两郡位于太原郡的北边，牢牢的守住了太原郡，正是抵御突厥的要地，战略位置非常的重要，杨浩自然要牢牢的掌控在手中。

“啊！”宋金刚显然大为惊讶，听了杨浩的话，有些不敢置信的摸样，但随即反应了过来，腰身一弯，道：“多谢陛下，罪臣宋金刚虽万死不足以报答陛下之恩情！罪臣愿前往马邑、楼烦，说服他们，投效大隋！”

杨浩点点头，正要说话，凌敬却是急道：“陛下，不……”

杨浩明白他的意思，宋金刚新降之将，他是恐怕有诈，伸出手，止住了凌敬的话语，杨浩哈哈一笑，道：“如今唐军大败，河东尽归大隋！”虽然只是榆次一战，可是杨浩知道，李唐这一败，就犹如前些日子的宋金刚一般，是不可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更何况，苏定方，应该已经到达了蒲坂了！李世民又往哪里逃？

“大隋自有天命，岂是他人可以篡夺？朕相信宋将军，一定能够忠君爱国，报效朝廷！不辜负朕的好意！”杨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李采玉，只见她一张俏脸，尽是死灰，显然是心中对如今唐军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只见她清亮的眸子黯然的转了几转，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呢？恐怕，她李采玉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李世民的那声愤怒的呐喊，想必她听得清清楚楚。

或许，此刻的李采玉在想着杨浩的话语，这就是杨浩的计谋吗？

宋金刚自然知道杨浩的意思，他一抱拳，道：“陛下之恩，金刚尽知，罪臣在此誓，我宋金刚若有异心，他日必定死于万箭穿心之下！”虽然凌敬只是只言片语，可是宋金刚不是愚蠢之人，自然明白凌敬的意思，同时也深深的感激杨浩的信任！他两次败给杨浩，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男子，不，如今已经是皇了，他做事沉稳，虽时常有惊人之举，可是都成功了！他一步一步的，有条不紊的展，如今已经据有了河北、幽蓟，如今又拥有了河东。这样的地理位置，无论是西进关中，还是南下中原，在战略，已经拥有了极强的主动性！

众人说话间，张达也是赶了过来，道：“降将张达见过吾皇！”

杨浩哈哈一笑，道：“张将军此次力保榆次不失，可谓是大功一件！不过如今唐军虽败，却仍有不少逃兵！还望诸将努力，一举歼灭唐军！事后，朕必定会论功行赏！”

众人皆是大喜，想不到杨浩如此慷慨，人人顿时兴奋起来，在秦叔宝等人带领下，追击唐军。

李世民在李道玄的帮助下，还有玄甲精骑的勇武，这才勉强冲出了隋军的重围，登一处山丘，李世民独眼之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在李世民看来，一次的失败并不能算什么，他一定能够的站起来，带着唐军再次的杀回来，他一定要复仇！

左眼，犹自滴着鲜血，李世民狠狠的一拳打在一块巨石之，浑然不觉手指锥心的疼痛。这一次，还真是老马失蹄啊！真是可恼，可恨！他李世民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遭到这样的惨败！平阳，你这是为什么？

“堂哥，如今该怎么办？”李道玄还是年轻了一些，虽然有勇武，可是智谋不足，如今唐军溃败，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呼！”李世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转过身，他翻身马，道：“走！”如今的局势恐怕已经无法挽回了，那就先逃命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哪里走！”身后猛地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声音，李世民冷冷的一扫，居然是，宋金刚？！那个曾经的手下败将？这让李世民大为愤怒，什么时候，这条丧家之犬居然跳了出来，趁火打劫？真是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啊！

看着李世民瞎了一只眼睛，宋金刚颇为惊讶。杨浩在射瞎李世民眼睛的时候，宋金刚还在榆次城下率军奋战。“哈哈！”宋金刚哈哈大笑，在杨浩下达了全军追击的命令的时候，他复仇心切，所以带着仅有的十余名亲兵绕了近路，准备截杀唐军，想不到在这里遇见了李世民，而且还看到了这一幕！这让宋金刚很是解恨。

数天前，是你李世民紧追我不放，而今，是我宋金刚报仇的时候了！大笑声中，宋金刚手中兵刃一指李世民，道：“李世民，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宋金刚，你这个手下败将！”李世民冷冷的一笑，手中一摆横刀，喝道：“今日本王饶你不死，还不快滚！”

“李世民，如今我已经投效了大隋，正是为捉你而来！受死！”宋金刚冷然大喝，手中高高举起兵刃，然后双腿狠狠一夹马腹，冲了去。

李世民一愣，原来，这个家伙已经投效了隋朝，怪不得。李世民顿时明白了所有的疑团，可是明白了又能怎样，已经晚了！大唐河东一战，已经败了，败了！李世民不由颤抖起来。

“堂哥，你快走，这里有我！”李道玄大喝一声，毫不畏惧的迎了去。

“黄口小儿，找死！”宋金刚舌绽春雷，手中横刀狠狠砍下，“铛！”的一声巨响，宋金刚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

李道玄也是如此，身子受到巨大的冲击力，不由自主的向后一仰，当他勒回战马，视线中，李世民已经策马狂奔，向南面急奔而去。

“哪里走！”宋金刚大声喊着，拍马就追。

李道玄也是急忙催马急行，他要拦住宋金刚，这样才能让堂哥逃走！

“找死！”宋金刚才追了两步，却被李道玄赶，不由大为愤怒，他大喝一声，举刀就劈，准备先将这个烦人的家伙解决掉。

“你的对手是我！”李道玄声嘶力竭，用尽全力的一击。这两人其实都已经力竭，这下全力一击，均是感到了虎口麻，流出了鲜血。

“铛！”两人手中的横刀出一声脆响，然后短成了两截。宋金刚大怒，勒住战马，将手中的半截横刀奋力一掷，气喘吁吁。

李道玄翻身躲过，然后做出同样的动作，也被宋金刚躲闪掉了，这个时候，他掷出的半截横刀实在是没有什么威力了。两人身边的亲兵已经战成了一团。“走！”看着李世民已经远走，李道玄喊了一声，准备步李世民的后尘。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李道玄还有奔两步，只能勒住战马，眼前，出现了大批的人马，最先的几个人，居然是隋帝，而其中一个人，是他熟悉的平阳。

“堂姐，平阳，你……”李道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现，他已经无话可说。是的，该说什么好呢？

“道玄，我……”平阳的脸看不到丝毫的表情，或许是已经死心，她能解释得清楚吗？而李道玄会相信吗？

“住嘴！我不想听，不想听！”李道玄使劲的摇着头。当李采玉停住话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时候，他抬起了头，眼中流出了热泪。

“啊！”李道玄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随后，他抢过亲兵手中的兵刃，一刀抹向了脖子。

“王爷李道玄爵封淮阳王！”亲兵们大声喊着，随后，人人举起手中的兵刃，横刀，自刎，鲜血迎风飘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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