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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黄沙无情(3)

“常姑娘，你可知道，狄前辈对沈前辈从来就是痴心一片的，他隐居深谷却也是心系沈前辈和他们的爱子世杰。他甚是思念沈前辈，故尔才为爱犬取名‘思源’的。”苏飞对她动情言道。
“照你之说，家师是被其说服才与他离开此处的么？”常飞雁轻声道。

“沈前辈虽是下定决心不涉旧情，但当年狄前辈对她的关爱她又怎能忘却得掉！再加之狄前辈亲自前来，便是铁石心肠之人也会为之动情的。”苏飞慨叹道。

“师父，您老人家垂暮之年寻得归宿徒儿甚是为您高兴！”常飞雁此时已是泪眼朦胧。

“是呀！二位前辈能再度团聚这也算得上是苍天有情了。”苏飞面上含笑道，“不过沈前辈她知我们会一道而来，她绝不会就这样甩手而去的。”

“你是说她会留下什么念想不成么？”常飞雁急拭去泪水，忘情地在这楼内搜寻。终于她的脚步止在了楼门前。“苏飞，快来看！”她手指那扇门失声对苏飞唤道。

苏飞急步上前，向那门上望去，只见那门上赫然题写着一首诗辞，正是那‘塞外老姥’沈春源留给她的。只见那上面写道：

寄语雁儿

容身大漠埋真情，先父遗志未有成。

只恨黄沙埋碧水，却幸旧郎情独衷。

最是难舍我雁儿，代师酬志觅络英。

望与来者双飞去，含笑深谷度残生。

“师父！”望着那门面上的诗句，常飞雁又是潸然泪下。

“沈前辈虽是壮志未酬，但她能与狄前辈双宿于深谷安度晚年，也不失为人生之乐事呀！”苏飞欣然点头道。

“代师酬志觅络英，”常飞雁口中轻喃那诗句又是泪如雨下道，“师父她老人家分明是希望我能代她完成未尽之志，去那络英岛炼制那‘回天散’的呀！”

苏飞向她点头道：“此处已被黄沙吞噬，这荷络英莲已再难生长，而当今世上只有那络英岛曾种植过此物，沈前辈是想将它移到络英岛上去，由常姑娘来代为研炼而完成她的未尽之志呀！只可惜它到了结果之期，我也就不能实现为冲虚道长送上这荷络英莲之诺了，也只可等寻到络英岛而移植成活之后再为他奉上了。”言罢又接着读道：“望与来者双飞去……”抬头望着她湿红的双眼道：“常姑娘，这沈前辈所说的‘来者’莫不是指的我么？”

常飞雁闻听摇头苦笑道：“茫茫南海，风疾浪高，寻觅这络英岛岂是易事，你不必冒此风险，我一人前往便是了。”

“常姑娘，你将苏飞看成是什么人了！苏飞愿与你为寻觅络英岛而如二位前辈所愿‘双飞去’，苏飞绝不反悔的。”苏飞神情甚是激动地定声对她道。

“苏飞，你这是何苦呢！”常飞雁默然转过身去泣声道。

苏飞走至她近前，伸出双手抚在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向后扳转过来，柔声对她道：“常姑娘，你我二人皆是无家可归之人，我苏飞今生能伴在你的左右便是死也是无憾了！”言语间眼圈已是湿红。

常飞雁轻轻地仰起头来，望着苏飞那深情的双眼，滴滴晶莹的泪珠不禁滚落而下，她用力地抿住了双唇，想止住那动情的泪花，但却是适得其反，泪水却竟如一弯奔涌的溪水溅湿了自己的胸襟。只觉她嘴角轻地抽动，面上立时便挂上了一丝甜甜的笑意。“苏飞！”她低声轻唤一声，终于再难抑制自己心中的激情，张开了双臂直扑进了苏飞的怀中。

紧紧地，苏飞将她用力地揽在自己的怀抱之中，似是生恐她飞走一般。此时他想起了离自己而去的沧竺和曾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师妹素莎来，她们都是那样地爱着自己，但自己却是无缘与她们相伴，他竟是觉得自己如同一个一贫如洗的乞丐一般，已然是一无所有，而如今他似是收到了一份丰厚的感情贺礼，他要用心去感受与珍惜，也绝不能再让她从自己的身边轻易地失去。

“雁儿，”苏飞情不自禁地在她耳畔轻声言道，“你可知那络英岛的方位么？”

听闻苏飞如此相唤自己，常飞雁面上立时便一阵绯红，但转瞬间便又现出了幸福会心的笑意。“我只听师父讲过，络英岛远在南海，但其准确方位却是不得而知了。”常飞雁伏在苏飞的胸前柔声道。

“不管它远在天涯海角，我们也要去找，相信我们一定会找到的。”苏飞刚毅的目光望着她定声言道。

常飞雁在他的怀中用力地点了点头，将面颊紧紧地贴靠在了他宽阔而温暖的胸前。

“雁儿，外面的英草已然成熟，我们不妨去采些种子，待寻到络英岛后将其移种到那里。”苏飞低头对她轻声道。

“好，我们一同去。”常飞雁含笑答道。

于是二人便出得木楼来到了那片英草园中。只消片刻之功，苏飞便采摘了一大捧，常飞雁从怀内取出一只手帕递到他眼前，苏飞轻手接过将那草种包裹好，而后揣入怀中。“雁儿，我们走吧。”苏飞对她道。

常飞雁向他默然点了点头。而后转头向那木楼望去，呆呆地凝望了良久。蓦地，她向下跪去，向那木楼拜了三拜。“师父，徒儿定要完成您老人家未尽之愿的。”她口中轻喃之后，便起得身来，对苏飞道：“苏飞，我们走吧。”

苏飞向她点头，方欲迈步离去。忽地，他又似是想起了何事，眼望那片成熟的英草园摇头道：“这荷络英莲乃是稀世之物，虽是能用其炼制成可起死回生的奇药，但若是落入如上官壁之流的奸人之手，制成害人的幻药定会祸害无穷的。我们还是将它毁去为好。”

“是呀！”常飞雁闻听也点头赞同。“唰”地一声抽出长剑来，便欲出手将其斩毁。

“我来！”苏飞伸手扯住了她，而后迈步上前，将那股炙气贯于掌心，挥手向着那英草园连击了数掌。立时间只觉得红光一片，那英草园中腾起了冲天的火焰。

眼望着那熊熊燃烧的火光，常飞雁面色凝重，将身子紧靠在了苏飞那坚实的臂膀上，火光映红了她那清秀的面庞。

苏飞挽起了她的素手，与她并肩向大漠外迈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