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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天海之间

烈火熊熊,迅在整艘船上蔓延开来。没有人能够想像,才刚刚经历龙王之怒,又遇火神施虐。
“轰!”一声巨响。随着火势的不断蔓延,火药库竟然也被点爆。东海水师实在是多年未战了,懈怠到了把这艘战船借出时,都没有及时清理好库存的火药。

海风助威之下,火焰肆虐,所有人都知道,这次真的完了。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这艘囚船。不多时,整艘船已经完全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所有的救生小艇全部被放下。在数次组织救火无效后。萧衍终于下了最后的命令。壮士断腕,果断弃船。

火光映红了整片海域。侥幸逃生的少数人,全都呆呆地坐在救生小艇之中。面对着一片汪洋,不知道未来该何去何从。

骆宽和楼玉官也上了一艘小艇。还在众人手足无措,只顾着救火时,他们已经趁乱解开了悬挂在舰尾的一艘小艇。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这一刻,所有人都已经脑筋混乱。

“是……是我们害了他们吗?”看着船上被火焚身的那些人吃痛跳出海中的可怖情形。听着那阵阵惨绝人寰的凄厉尖叫。楼玉官整个人都有种不可自控的颤抖。

骆宽却似没事儿一般安坐在小船上。自顾儿的向前划着。偶尔还回头平静地回望,眼前的一切于他,似乎只是一幕烟火般的美景。

“你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吗?是我做的吗?”此刻,楼玉官的酒终于完全醒了,拼命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试图把刚才的一切给回忆清楚。只觉得现在这可怖的一幕,似乎又是自己所致。

“嗯,你放了火,烧了船,杀了人。”骆宽冷冷回答。

“你乱说,我没有!你骗我,我明明记得的,是他……是他自己跌倒的。我没杀人,我没烧船。”楼玉官大声道。

骆宽不屑一笑,道:“没有?你没杀人,又怎么会被押到岛上去。”说着骆宽整张脸都压到了他面前,露出狰狞的样,阴声冷笑道:“想起来了吧?说呀,你杀了多少人了才被配到这的。”

楼玉官往后急缩,张大了双眼,以极其尖锐的声音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想杀她们姐妹俩,我只是喝醉了,后来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有想过她们会跳楼的……”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整个人都瘫软了下去。这段时候的各种遭遇,已经把这个年轻人给完全击溃。

“姐妹俩?喔,你说以前犯的事呀。”骆宽这才明白过来,随口道:“你以前杀没杀过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害死的人已经很多很多。”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害他们!”楼玉官有些癫狂了,疯了似的叫唤起来。

他有些充血的眼球中,倒映出一片火光。萧衍的这艘囚船,终于葬身在茫茫的大海深处。四散开的,只是几艘挤满落水者生还者的小艇。如四散开的落叶般,围着一簇篝火悠悠打转。

终于,他完全的筋疲力尽,整个人晕倒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毒辣的阳光刺激着楼玉官慢慢地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他微微睁开双眼,只觉触目处阳光刺痛难以睁开。

全身上下更是到处疼痛不已,几乎连试图挪动下身子都是件极困难的事。此时已经过去了好些时辰,酒精的麻醉作用已经完全消失。那些被众人毒打过后的巨痛方开始真正的摧残起他来。

“你有两根肋骨都断了,想活命的话就别再动。”骆宽察觉到楼玉官醒来,微微侧身瞅了一眼满脸浮肿,全身血痕的他。显然在楼玉官晕迷的时候,他查看过他的伤势。

楼玉官努力地微微睁开了双眼,双手撑着身子勉强地抬起头来。就是这么一个动作,已经痛得他几乎就忍不住地要呻吟出来。胸中似有咳不尽的东西,但每咳一声,又牵扯到其它地方的伤势。已经伤到了肺部。

放眼望处,一片无尽汪洋。不用说那艘葬身于火海中的囚船残骸,就连其余那些逃生的救生小艇,也均不见了踪影,整片碧海蓝天中,就只有这艘孤单的小艇随风飘流着。不知道已经晕迷了多久。

而骆宽,仍然坐在船头,和先前的姿势一模一样。只不过他也放弃了划浆而已。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他也不想再浪费任何的体力。

“是你救了我?”楼玉官问道。张口处他自己也忍不住愣住了,没想到一夜之后,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嘶哑,声线简单比公鸭的吼叫还要粗沉。而嘴唇上更是干裂起泡。

“都快死了,还这么多废话。”骆宽头也不回地道。

楼玉官就从没见过这么冷冰冰的人。但茫茫大海中就骆宽这条救命稻草。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地再乞求道:“有水吗?我……我好渴。”

“没有!”

“那……那吃的呢?”

骆宽仍然冷冰冰地回答道:“没有。”望了望远方的云层,骆宽慢慢地道:“熬着吧,今天应该是等不到下雨了。”他从小就在海中居住。普通的天气变化一望即知。

强烈的干渴让楼玉官恐惧起来,颤声道:“那怎么办?如果找不到水,我们会渴死的。”

骆宽冷冷扫了他一眼,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在乎这个吗?”说完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侧耳朝海面聆听起来,朝海面凝视片刻后。就在楼玉官茫然不解间,他忽然站起身来,一头朝海里扎了进去。

“扑通”一声,骆宽入水的动作是如此的轻盈,就连水花都没溅起几朵,整个人已经完全消失在大海深处。

“喂,你干什么?”楼玉官叫唤着。然而一点回声也没有。甚至过了半天,骆宽都没有再浮出头来。

“他死了吗?”等待了许久以后,楼玉官心中开始有些担心,以正常的时间计算,绝对没有人可以憋这么久而不出来换气的。

就在楼玉官茫然之际。小船边“哗啦”作响。船身歪倾处,骆宽已经爬上船来。他的右手五指,紧紧卡住了一条大鱼的鱼腮部,这鱼非常大,比普通人的手臂还粗大,非常胖硕,不停地弹跳着,却根本没办法逃脱出骆宽的手心。

“原来你是去抓鱼?”楼玉官完全没想到骆宽竟然有这徒手抓鱼的本事,一时欣喜。

骆宽却没回答,只是“啪”的一下,狠狠把这条鱼给砸到船板上。那原本活生生的鱼儿瞬间被砸得全无动静。小艇瞬间下沉,可见这一摔之力。

骆宽手脚非常麻利,完全没用任何工具,徒手间就已经把这条鱼给立马开肠破肚。张口处,对着溅出的鱼血就是一阵痛饮。喝了几口后,把半截鱼身递给了楼玉官。

“这个……这个可以喝吗?”见他如此豪饮鱼血,早已经饥渴难耐的楼玉官怯声问。

骆宽见他如此犹疑,不由皱眉道:“不是所有的鱼血都可以喝,不过我找的,你放心,要是真不敢喝就留给我。我也渴。”

楼玉官那还敢再犹疑,赶紧一把抓过来,学着骆宽的样子张嘴就猛吸,只觉入口处腥恶无比,“呃”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骆宽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这种鱼血含盐量非常低的鱼很难找的,我花了这么多力才抓到,你却把他吐出来?”

“可是真是腥得没办法喝呀!”楼玉官喝进如此腥物,差点话都说不出来。

“你以为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不想被太阳晒死,就求老天赶紧下雨存点饮水吧。”骆宽手上用力,沿着骨架,撕下一截生鱼肉,握在手中不停地捏拧着,待到把鱼肉中绞拧出的体液悉数吸入嘴中后,嘴上才继续道:“就算盼到下雨!你还得求他下的是场小雨。”

楼玉官心下虚,他知道骆宽指的是什么,就他们这么一条什么装备也无的救生小船,不要说遇到上次那场巨大的风浪,只怕遇上稍为高点的小浪,也会被打沉了。

“你……你说,我们会死吗?”楼玉官怯怯地问道。

“你会。我不会。”骆宽头微微扭向他,冷阴阴地道:“你这是内伤,没人医的话,熬不出几天的。不过你别求我,我也医不了你。你慢慢等死吧。”

看见楼玉官不再说话,骆宽冷笑道:“怎么,你很怕死?”

楼玉官半晌不说话,只是喃喃地道:“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自己死了,还害了我三姊。”

“那天陪你上船的那个?”骆宽居然一下兴趣大增。

楼玉官默默点头。”你怎么害了她?”

楼玉官无奈地道:“她为了保我,要嫁给不想嫁的人。”

骆宽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嘴角泛起很怪异的眼神,摇头道:“不会的。”

“为什么,你能救她?”楼玉官心底似乎觉得他无所不能。

然而骆宽只是冷冷一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她注定是我的。我不会让她嫁给其它任何人的!”

楼玉官心中一寒,面前这人的眼神是如此的可怕。就在这茫茫大海中,一叶扁舟之上,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脱险时,他说话的语气,却那么的肯定。

“太阳好辣!”骆宽望了望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凑近了楼玉官。忽然一把抓提起了他。

楼玉官吃痛之下,惨呼一声,痛道:“你要干什么?”就在不经意间,骆宽那鬼魅般的双手,竟然就向他的衣带处伸来。就似要撕拔下他的衣服。

“你……你要干什么?”楼玉官心中一虚,暗想你不是有那种癖好吧。使了劲的就要挣扎。

“啪!”他的脸上被骆宽狠狠揍了一拳。差点没跌进水去。这一拳击得楼玉官完全没了脾气。

“你反正也快死了,何必浪费了这身衣服!不如我用吧。”骆宽几下就把他的衣服扯了下来,兜在头上,只为防太阳毒辣的阳光晒着,倒头便睡了下去。

楼玉官趴在船舷边,整个人都完全虚脱了,面前的这人,就似动物一般。比他想像的更为冷血。

毒辣的阳光照在身上,楼玉官却觉得全身很冷冷,他知道,自己离死,真的已经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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