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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拜师

游戏中的林一站在一座荒山之上，傻了眼。在新手村的他因为对NPC不敬，被驿站的老板一巴掌扇的眼前白光一闪，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林一在山顶转了数十圈，累的要死，可是下山的路依旧找不到。
“嗖”！“嗖”！

两道衣襟带风的声音从林一的头顶上划过，林一抬头看去，只见一灰一红两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头顶掠过，以林一的眼力，几乎看不清到底是人是怪。

那两道身影一蹴而过，消失在不远处的山顶上。这一定是NPC，玩家们目前还没有这个身手。林一此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朝那边追了过去。

不远处的山顶之上搭建着一座简陋的草屋，屋外是一颗高大的树木。那草屋的顶上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容颜若雪，飘逸出尘，宛如九天仙子，轻盈地站在那里，鲜艳的衣襟随山风飘舞，几欲随风而去。

而那颗树的顶端树梢之上则站着一个五短身材穿着灰衣的男子，他个头不高，但是脑袋奇大，四肢短小，整个人看起来便如一个大头娃娃一般，甚是奇特。那树梢顶部的树枝比小孩的手指还要细，只怕一只麻雀站在上面，都会压折，而他就这么站在那里，整个人随着树枝上下摆动而起伏，晃晃悠悠的，好像全身没有一点重量。

那大头男子忽然张开口对着红衣女子道：“聂隐娘，我不和你交手，是敬你师父妙慧神尼，并不是怕你。你一路从临安追我至此，难道真以为我不敢伤你吗？”

那红衣女子抿嘴嫣然一笑，道：“空空儿之神术，人莫能窥其用，鬼莫得蹑其踪。能从空虚而入冥，善无形而灭影。隐娘自然不敢造次，只不过你此次从临安盗走的东西中，有一样却是我必须拿回去的，还请先生成全小女则个。”

躲在草丛中的林一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怦怦直跳：空空儿和聂隐娘？那不是唐传奇里的人物吗？后来梁羽生笔下也写过空空儿，是梁书中的天下第一神偷。

空空儿和聂隐娘是唐传奇《聂隐娘》中的人物，后来进过梁羽生在《大唐游侠传》等一系列的书中塑造，成了两位名动天下的高手。特别是空空儿，这个形象经过梁羽生的刻画，变成了以为名震天下的神偷，其轻功在梁羽生所有的小说之中都可以当之无愧的称上是第一（神偷的轻功一定都好，要不然还没等熬成神偷就死了，你懂得）。

空空儿行事亦正亦邪，性格孤僻，狂傲，自负，只要“一击不中”，便耻于再次出手，“飘然远去”，无比的洒脱。特立独行，无论是对正邪哪道人物，真人真性，只求无愧于心。在梁羽生的笔下他的魅力得到毫无保留的释放。

此时林一躲在草丛之中踌躇了起来，以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若是只有一个人在场，我上去礼貌一点，说不定能摆上一位师傅，最差也可以知道我现在具体在哪儿啊，现在是两个人，随时有可能打起来，我该怎么办？

此时站在树梢之上的空空儿道：“我所偷之人，都是该偷之人；我所偷之物，都是该偷之物。你能追我到这里，已近不容易了，不过若是想要就这么从我手中拿走东西，却也是不可能。你若是真想要，总该给我一个理由，一个我必须还给你的理由。”

聂隐娘沉吟了一会儿，道：“原本我也不想为难先生，只是先生所取之物，乃是我一位故人所留。隐娘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以先生之术，隐娘自然不敌，但久闻先生乃天下第一神偷，隐娘斗胆，愿与先生打一个赌。若是先生赢了，隐娘自然归去，先生所取之物也归于先生，隐娘不在过问；可是要是先生输了……”

空空儿昂首道：“我自然也会遵守约定，原物奉还——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要先说清楚怎么赌？”

聂隐娘嫣然一笑，道：“先生一诺千金，隐娘自然信服。至于这赌法嘛，倒也简单，先生既是天下第一神偷，这普天之下，想必便没有偷不走的东西。”

空空儿道：“那是自然。”

聂隐娘笑道：“可是隐娘却不这么认为，隐娘以为，这天底下有一个人的东西，是先生偷不走的。”

空空儿仰天一笑：“哈哈，笑话，只怕那人还在娘胎里没生下来呢。”

聂隐娘道：“那么我就与先生赌，若是先生能偷走那人身上的一样东西，便算是我输；若是偷不着——”

空空儿摆手：“那便算我输了。我答应你便是了，你说出那人是谁，我现在便可以取偷回他身上的任何东西。”

聂隐娘浅笑道：“我。”

空空儿目瞪口呆：“你？”空空儿眉头紧皱，面色阴晴不定，半晌，仰天大笑一声：“好好好，好个赌局。”说完从换种取出一个绿莹莹的玉佩，递了过去，道：“你已经赢了，这个东西你拿走吧。”

聂隐娘愕然：“为什么？”

空空儿道：“我曾与人有约，不会去偷妙慧神尼以及其门人的东西，你乃是妙慧神尼的弟子，我若出手，便算是违背了当日的约定。也罢，是我没想到这一出，你赢了。”

聂隐娘咬了咬嘴唇，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摇头道：“原来是这样，是隐娘无知了。既然如此，那么这个赌局便算不得数，隐娘也不远如此赢得不光彩，让我在想想办法……”

聂隐娘容颜如雪，朱唇轻启，咬住一根手指，俏生生地立在屋顶之上，轻薄的红衣随山风飘舞，将玲珑的身材勾勒的飘渺虚幻，配合着一脸的沉吟，看上去当真是美丽之极。NPC就是NPC，画出来的美女，永远是那么的完美。

林一在草丛中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心中渐渐充满了疑虑：空空儿是与谁有约，不能出手的？那个绿莹莹的玉佩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聂隐娘从临安追到辽东。看来我回去得把原著找出来读上两遍了——当然，这一节也有可能是游戏公司自己虚构的，不过看来是无论如何让总要对原著有所了解，才能把这个游戏玩好了。

林一拍了一下脑袋，暗自叹息。手刚拍上脑袋，林一猛然醒悟：自己这么大的动作，岂不是要被两位高手们发现？还来不及多想，林一就听见空空儿与聂隐娘一起喝道：“谁？”

“什么人？”

林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到身体一轻，人已经被抓着离地了，接着眼前的景物一闪，身体一痛，已经被摔倒在了地上。林一睁开眼一看，自己此时已经到了草屋前面的空地上，空空儿负手立在自己身前。这里和自己藏身的草丛之间少说也有十几张的距离，他抓着一个人，眨眼之间一个来回，其身手当真是神鬼莫测，林一连做出最基本的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此时自然是乖乖地躺在地上，不敢乱动了。

此时另一个红色的身影也翩然落下，随手一挥，一个娇小窈窕的身影从她手中摔下，“哎呦”一身娇喝，摔倒在了林一身边。林一转头一看，却是一个也穿着新手布衣的女孩，约莫十**岁，一张小脸肉乎乎的，甚是可爱。那女孩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可能是摔疼了，眼泪这眼眶里直打转，眼看就要落了下来。原来这草丛中藏着的还不止林一一个人。

聂隐娘看来看林一和那个女孩，略微有点尴尬地看了看空空儿，道：“此地是先生的地界，这两个人怎么处置，还是先生说吧。”

空空儿看了看两人，道：“我等所说之事，并无半分见不得人，即使被人听见，也无不可，只是怕他们俩日后多嘴说出去，我这里又不得安宁了。也罢，随便给点教训，放他们走吧。”

林一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心道看来空空儿虽然行事亦正亦邪，但是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啊。

此时只听聂隐娘道：“怎么教训？”

空空儿轻描淡写地道：“杀了就行了。”

林一：“……”

最让林一汗颜的还不是这个，空空儿刚一说玩，林一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不玩了……呜呜呜……”一边哭还一边抹着眼泪，不一会儿整个脸上手上全是湿漉漉的眼泪，混合着粘在脸上的泥土，成了一个大花脸。

林一那个汗啊，没想到这个小丫头真的给游戏中的死亡吓哭了。林一碰了碰她，道：“你怕什么啊？不过是个游戏，又不会真的死，我们死了还会复活嘛，最多掉一级。”

女孩似乎这才想起来，抽噎了两下，道：“可是死很疼的，我死过一次，现在还疼呢。”说完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对着聂隐娘和空空儿两人昂起头，把眼睛一闭：“你们杀吧，我才不怕呢，我会复活。”

众人：“……”

林一可不想就这么死了，眼看空空儿眼中似乎真的露出了杀机，林一慌忙站了起来，大叫道：“大侠且慢，我有话说，我能帮你们解决赌约的事情。”

聂隐娘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哦？你？说说看。”

林一连忙道：“刚才空空儿大侠说他曾与人有约，不能偷您的东西，但这并不代表别人就不能偷啊。我想假如空空儿大侠有一位弟子，得到其真传，便可由其弟子，代替他来完成赌约啊。”

聂隐娘尚未说话，空空儿便道：“你以为谁都可以从聂隐娘那里偷走东西吗？”

林一正要讲话，聂隐娘眼前一亮，道：“无妨，我也有个办法，我可以也收一个弟子，倾心传授，到时候让他们代替我们完成赌约，这样既不为难了先生，也是对这件事有个交代，不只显示意下如何？”

空空儿转过头去，道：“你既然执意如此，我也不会拒绝，只是我向来独来独往，没有弟子传人。”

聂隐娘道：“我也没有，不过眼前不是恰巧有两个吗？我看这个丫头天资聪慧，能传我道。这个少年资质也不错，骨骼清奇，并且两人都不会武功，正适合收到门下。我们便一人收一个，半年之后，就让他二人代替我们完成赌约，先生以为如何？”

空空儿看了看林一，忽然伸出一指在林一身上一点。他明明只点出一指，可是林一却感到身上九处不同的地方都被点到，随即九股热流随着指力猛地灌注到体内。那九股热流在林一体内一涌而入，快速的在身体里流转了一圈，然后毫无征兆地消失，就如同猛地把一个气球吹鼓，然后毫不防备地泄气一般。林一只觉得全身的力量似乎一下子就背着九股热流给带走了，不由得身体一软站不住脚，就要摔倒。林一“腾腾腾”往后退了三步，咬牙踉踉跄跄地勉强站住。

空空儿看他受了自己的内力，居然还能强行站住，也点了点头。

聂隐娘见空空儿同意了自己的方法，便道：“好，那么我们就此说定，半年之后，你我二人弟子艺成之时，便是我们履行赌约之日。”

空空儿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聂隐娘转过头去，向那个仍坐在地上的女孩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也就是眼泪汪汪的，但是显然也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连忙讨好似的回答道：“我叫花无香。”

聂隐娘伸手帮花无香擦了擦眼泪，道：“那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跟我学功夫，也替我完成赌约？”

花无香倒是不傻，立即连连点头。聂隐娘拉起她，对空空儿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先生了，隐娘告辞。”说完，对着林一道：“这位少侠，你叫什么名字？说与我们知道，日后我也好让无香提防你。”

林一无语，张口道：“我叫林一。你干嘛要她提防我？我又不是色狼——”说到这儿，林一心虚地王四周看了一看。

聂隐娘嫣然一笑，不再答话，拉着花无香，脚下轻轻一点，人随即飞出了数丈远，几个纵跳，便再也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如同凌波的仙子一般，踏着树梢，飘然远去，最后化作一个红点，消失不见。

这边空空儿依旧负手而立，林一有点心虚：他为什么还不问我愿不愿意拜师？难道是不想收我了？

此时林一忽然收到一条系统提示：恭喜你得到妙手空空儿的赏识，成为空空儿的亲传弟子。

林一：“……”这位一点也不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