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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九州之乱（2）

德川家康听郑一官自告奋勇，愿亲去九州府劝降天朗时贞，大喜，随后又摇摇头：“谢过少侠一片诚心。那些流民毫无约束，万一伤了少侠性命，多么得不偿失？待我再派一员能将，仍然阵前失利，少侠再出马也不迟晚。”
“如果阵前失利后再去劝降，岂不是损失更多时间？不如让我直接去，这不更好？”郑一官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幅志在必得的猴急模样。

德川家康呵呵一笑，举起酒杯劝说：“像这样不安份的乱民，劝降又有什么意义？杀光了我才安枕无忧啊！”

郑一官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仍然不死心：“可他们毕竟都是将军的属民，杀一个不是少一个？如果宽以待民，留他们一条活路，又怎会被逼上穷途末落，挺身试险？”

“少侠稍安勿躁！”德川家康忽地沉下脸色，把酒杯重重在在桌子上：“必需拖疲他们的锐气，他们现在小胜两役，士气正旺，眼下去劝降，恐怕他们不会买账吧！”

“这个……”郑一官语塞，见德川家康说得中肯，切入要害，一时不知怎么坚持，桌上有几只焦黄喷香的烧鹌鹑，拿起一只塞入嘴中大嚼。

心想：少爷好长时间没有动过荤腥了，扣包的洪臣总也不请我大块朵颐。

这时，门卫来报，言称宫本武藏和松浦按针两人来访，德川家康听了大喜，忙从席间起身，整理整理衣服，拉起郑一官的手，说：“少侠请随我来！”

宫本武藏是位老年僧人，白眉长须飘飘扬扬的，气态显得十分庄雅。虽然年老，走路时步履稳重，精光内敛，见到幕府身边的郑一官，双眉挑动，眼中电闪一丝奇异之态，旋即低下眼睑，高讼佛号。

宫本手持一个长长的包裹，尽头露出那把玄铁宝刀刀把。

另一位是荷兰人，松浦按针是他的日本名字，意为领航寻路。他身拜幕府顾问，替德川家康出谋划策管理水军。这人从没见过郑一官，见他被德川家康拉着手，知他来路不俗，朝他礼貌地微微一笑，转身对德川家康说：

“九州乱民烽起，坂森将军以身捐躯，虽死犹荣。可九州阵前，不能无将，必需立派一员虎将，把他们扼制在九州之内，万万不可放任势态继续下去。”

郑一官听了，暗想：这个黄毛蓝眼的人是谁？看起来挺像荷兰人。不过，这黄毛眼光不俗，与德川家康的见解相同。那位老僧人难道就是师傅汪峰的救命恩人？这次日本之行，竟然有缘得见宫本大师，少爷我缘份不浅。

德川家康向室内伸手，作势请俩人，说：“大师请，到里面坐。”

一边走着，德川一边说：“我的意思是派松平信纲前去巢平九州，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宫本还没有回答，松浦按针扭过头，对德川说：“松平信纲足智多谋，打起仗来四平八稳的，可他善于守城，九州不能长久拖下去，恐怕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以为，必要之时可以借助我们荷兰的火炮攻城，必需即刻拿下九州。”

来到房内，四人分别坐下，德川看着宫本的脸色，急等他的回答。

宫本对四人环顾一圈，才慢条斯理地说：“佛家讲究万生平等，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派松平信纲围城不战，使他们断绝粮草，再派人前去劝降，可收事半而功倍的效果。”

郑一官心中蓦然一动，觉得宫本大师所说，正与自己所见略同，不觉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宫本大师也正向他看来，二人目光直遇，宫本大师略一点头，立即恢复平静。

德川家康听了，略一沉吟，站起来在房内走动，边走边说：“先派信平信纳围城，想尽一切办法拿下九州城。如果半月内难以攻克，再请荷兰大炮轰城。实在不行，那时再做退一步的打算。”

郑一官心想：那松浦按针原来是荷兰人，他和将军的意思都坚持用强攻。这退一步打算，不知道是不是要我去劝降？唉！我的计策竟然排最后，看来我与大师都不受他重用啊。

松浦按针欣然同意，德川家康立刻命他去豪斯登堡拜请德韦特，他领命而去。

席间剩下他们三人，宫本大师主动说道：“这位小侠可是从大明朝而来？”

“正是，晚辈从泉州来到日本。敢问高僧可是宫本武藏大师？”

“微名竟被少侠先知，少年可敬啊。少侠与洪楼阁的泉州洪臣有什么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晚辈与他同是泉州人而已。”

“少侠身佩宝刀，可曾习武？”

“这个……”郑一官犹豫一会儿，说：“汪峰是晚辈的师傅，机缘凑巧，草练三年功夫，所得十分浅薄，粗鄙得很。”

“哦？”宫本不自觉得挺直身体，说：“汪峰竟是你师傅，他现在何处？”

“这个晚辈就不知道了。我与师傅分别已经五年之久了。”

“不知敢不敢请少侠露两手，让愚僧见识少侠的高招？”

“晚辈怎敢在大师面前卖弄，这个万万不敢！”

德川家康接过话去，说：“既然在宫本大师面前，就施展几路刀法，让大师指点指点也不防。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少侠还推辞作什么？”

郑一官听了，起身离座，在房内空阔之地，舞了一路刀法。

宫本见了，微笑着点头，说：“功夫是不错，只是少年心性，杀伐过重。刀刀见凶险，招招致人性命，决非大将之材。为帅为将的人，当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德川家康呵呵一笑，摇摇头说：“还请大师原谅！出家人修身为怀，少侠并不是出家人，伤人性命是为了自保，你不伤他，他就要伤你。攻是为了不受伤而已。况且身为将帅，杀伐果断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之中取占先机，凡事婆婆妈妈的，恐怕混不到将帅之位，就身首异处了。”

宫本听了也不反驳，从席间起身，抽出包裹中的玄铁长刀，说：“少侠只管向愚僧用招，看是否攻得了我。”

郑一官称一声告罪了，便欺身宫本身边，频频用招。

攻了半天，连宫本身旁三尺之地也没有攻进去。

可宫本大师来看，完全不是这样。

宫本刚开始只手握刀，后来双手握刀，起初他只用刀指向郑一官要害之处，让他自动撤招，后来不自觉地使一两招反格郑一官手腕，情况愈来愈凶险。

郑一官仗着手中磁铁宝刀有吸附性，猛攻几招，试图粘住宫本的玄铁宝刀，谁知两把兵刃碰在一声，只听当啷一声，磁铁宝刀断为两半。

宫本大师收招，望着地面断刀，惭愧地说：“得罪了！”

郑一官万万没有料到宝刀竟被大师击断，看着手中半截断刀，愣愣发呆。

德川家康爽朗大笑：“少侠不必过虑，幕府兵器库有的是绝世兵器，稍后少侠前去任意取一件。”

宫本大师喃喃地说：“少侠杀伐之心仍是过重。他日如果领兵阵前，必需以苍生为念。不可过多杀人。”说着，将自己手中宝刀倒转，递到郑一官面前。

郑一官愕然，不明白宫本大师是什么意思。

宫本说：“少侠的宝刀被我不小心震断，我这把玄铁宝刀就赠给少侠防身吧。我这把刀以防为主，多少可以缓解少侠杀伐之心，待你悟出招术精华之后，这宝刀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郑一官眼馋地望着那把刀，说：“如此宝刀我怎能轻易接受？还请大师收回成命。”

宫本说：“刀是身外之武，关键在于使刀人的心。”

他转身对着德川家康说：“烦请将军任意赐几把刀来。”

德川家康大笑，命府内守卫取出佩剑，送到宫本和郑一官手中。

他们二人又战在一处，没出几招，郑一官手中长剑，又被宫本震断。

宫本与郑一官交换兵器，斗了几招，宫本以断剑再次把郑一官的长剑击断。

宫本大师说：“少侠的招式以勇猛为主，阳刚有余，阴柔不足。如果以点到为止，不伤性命为主，才是上上策。”

说着，捡起玄铁宝刀，再次递到郑一官面前。

郑一官只得接了，羞愧不已。

二人比武耽搁了一阵子，忽听门卫高声说：“松浦按针、德韦特求见！”

郑一官寻思：那德韦特与我在豪斯登堡有过照面，在这里见他十分不便，不如回避一下。（大年啊，保持更新求收藏、求票！祝大家过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