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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保护美婢2

庄铭原知太监虽经阉割，但贪恋女色的却大有人在，并不乏娶妻纳妾、眠花宿柳者，别的不说，单说宫中就有太监与宫女间的暧昧，称为“对食”或“菜户”。.26dd.Cn大明初期，是严禁太监娶妻纳妾的，违者须受剥皮之刑，越到后来，就越松懈了，如今建朝二百余年，早成了一纸空文。
像王提督这样品级的外派太监，又有钱又有势，又山高皇帝远，娶妻纳妾只是寻常事，更有甚者，就展到了当街强抢凌辱民女。

见他猥琐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芸娘等人身上扫来扫去，庄铭又恼又怒，认定了这厮是好色之徒无疑，十成便是借口冲撞官轿，指使手下强抢碧珠，欲行不轨之事。寻思：也只有太监官才能干出这种当街强抢民女的事，士官多少还要顾些脸面的，不会明着来，老子适才还不信小艳的话，原来竟是这种阉官儿！妈的，阉竖！变态！

想着，对王提督的两句话一句也不搭理，冷着脸道：“今日得晤中使大人，实是幸甚，只是在下此刻还要去府衙一趟，不得已先告辞了。”说着，一拱手，也不等他说话，转身就要带着芸娘她们离去，只觉得多待一刻，便是多受了一分侮辱。

王提督见他态度漠然，又拿出府衙来压自己，不由得面色铁青，提高声调道：“庄使者且慢！”怒之下，声音更是又尖又细。

庄铭回过身来，道：“中使大人还有何指教？”

王提督双眉上竖，冷笑道：“庄使者，洒家今儿将话跟你说明白了，你识相的，将这美婢留下便罢，如若不然，咱们骑驴看戏本，走着瞧，别以为有府衙替你撑腰，你就神气，你的事儿还攥在洒家手心里头呢！”

庄铭闻言微吃了一惊，想起当时在府衙听到的那些话，寻思莫非市舶府真要与府衙争抢“新夷进贡”的功劳不成，听他的语气，似乎在此事上还真没打算罢手。

转念又想，怕他怎的，府衙的奏疏现已递送入京，他还能翻天不成？再说了，如今可是“众正盈朝”的时期，阉竖当道还得等一二年呢，更不必无端忌惮他。

撇开这些不提，自己好歹是个昂藏八尺的男人，虽谈不上什么威武不能屈，却岂能拿家中的女人做交易，铺前程？若是如此，不用别人瞧不起，自已就先瞧不起自已了。

想着，庄铭冷笑道：“悉听尊便，在下可学不来你们中官这般的名士风范，将侍妾婢女送来送去的，勿罪。“说罢，拂了拂衣袖，带着芸娘四人径直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王提督双目喷火，庄铭拒绝他倒也罢了，竟还狠狠地讽刺了他一句，什么名士风范，分明是暗嘲他们这些宦官常有的利用妻妾美婢铺展前程的作为。

好啊，好你个西洋使节，你且叫嚣，等着落到洒家手心里的那天，看你不得乖乖就范！

“大人上轿子吧。”一个差衙上前小心翼翼地道。

“啪！”回答他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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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件事，庄铭几人也没了继续逛街的兴致，一行人返回公馆，庄铭芸娘巧娘走在前头，小艳却拉着碧珠走在后面说悄悄话儿。

小艳向碧珠道：“你怎么还哭？还怕不成？”

碧珠摇摇头，只管淌泪，也不说话。

小艳笑道：“我知道了，你定是感激老爷，才流的这些泪珠儿。”

碧珠抽噎道：“若不是老爷，今日死活逃不过这一劫了，可是……可是老爷为了我，却得罪了他，你没听见，那恶太监在威胁老爷呢，我岂不替老爷担心？”说着，眼圈一红，又掉下几滴泪珠儿来。

小艳点头道：“咱们老爷人很好的，宁可得罪官儿，也不肯委屈了下人。你没见到他当时为了救你，跑得有多快，马儿加鞭似的。”

碧珠闻言，像是出了神，脸上却是微微一红。

小艳瞅着她的脸儿，忽地一笑，压低声音道：“姐姐，你那时候怎么就敢抱着老爷哭？竟不羞？”

碧珠回过神来，登时满面飞红，啐了她一口，忙低着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小艳嘻嘻笑着赶上来，又道：“老爷还拍你背心呢，就跟哄孩儿家似的。”说着，怕碧珠打，忙躲了。

回到公馆，进了屋子，碧珠一句话不说，就给庄铭跪下了。

庄铭知她感激自己，说道：“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别生分了。不过是件寻常事儿，换了别的老爷也会这么做的。”忙搀了她起身。

碧珠哭道：“别的老爷便没老爷你这般好，是我给老爷惹事了，我心中不安。”哭得甚是悲切。小艳也在一旁道：“正是，别的老爷才比不上老爷你呢。”

庄铭听了也不觉感动，又觉好笑，一面笑道：“我哪有哪么好。”一面便要替碧珠拭去泪珠儿。刚伸手，看了芸娘一眼，忙又缩回手去。

芸娘笑了一声，拈着手帕走上前，替碧珠擦了泪，笑道：“好啦，竟不用谢他，又说带你们出来，又将你们弄丢了，出了这档子事情，虽救了你，也只算是扯平。你倒是谢谢我帮你擦泪珠儿罢。”

说得众人都笑了，气氛轻松了许多。碧珠忙道：“谢姑娘。”

芸娘道：“都别闲着，都找些事儿干，小艳，你去裁纸，碧珠，你去将那墨麿了，小艳做不了这个，担心她麿的满桌子都是呢。”

小艳碧珠忙答应着各自忙去了，又想看着老爷教授，分外殷勤。

庄铭向芸娘笑道：“你即刻就想识字？刚回来，不歇一歇？”

芸娘笑道：“不歇，就是要累死你这先生！”

庄铭笑道：“要这样说，我这先生倒不累，我教个字，让你写上一百一千遍，累的是你这学生。”心下却知她并不为了尽早识字，而是为了尽早驱散沉闷不快，恢复家中的闹腾气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