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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仇恨

萧南枫从痛楚中悠悠醒来，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良久才缓缓坐起，往事如潮，一时间全都涌入心间。
从今天开始，我便是一个凡人了，估计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十大门派是不可能再收我了。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你醒啦？”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萧南枫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僧推门进来。认出他正是当日将自己救下的玉清禅师，若是没有他，自己现在恐已身入黄泉，投胎转世了。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朝他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玉清禅师微微一笑，将他扶起，见他脸色现出迷茫和痛楚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萧南枫的头，慈祥地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你今日被蜀山驱逐，也不能说是好，也不能说是坏，一切因果，自有定数。”

“谢谢大师开解。”萧南枫嘴角浮起一抹苦涩，眼神中透出无限落寞的伤感。

“痴儿，痴儿。”玉清禅师摇了摇头，道：“明日我就带你下山，你再去拜祭一下自己的师傅吧。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萧南枫点了点头，自嘲一笑：“或许是永远都不能回来了吧。呵，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上蜀山呢。”

走在蜀山山间小道中，林雾氲绕，飘渺如世外仙境。朵朵白云，似乎就在身旁，恍如轻纱，不时有鹤鸣仙音传来，令人心旷神怡。转过一处山崖，却见远处石玉阶梯直入到峰顶的茫茫云雾之中，似是登仙之梯，暝渺而不可寻其踪。遥遥望去，那石梯片尘不染，溢出淡淡光辉，清光盈盈。及至近前时，那白玉长阶隐有图案，细细一看，却又光润洁白，奇妙无比。

萧南枫抬头向上望去，心中生出一股高不可攀的无力之感，咬牙向上行去，及至峰顶时，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地上修习一阵后，方站起身。

巨大的广场外，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古朴的殿堂，一阵阵轻烟从殿堂深处出来，冷冷清清，幽静凄清。从外面看去，里面烛火点点，一块块暗墨色的漆黑供奉牌位在烟雾中显得更加幽幻。

“师傅，今日一别，不知我还能不能再来此拜祭你。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弃修炼的。若是您在天有灵，请保佑我找到杀害你的凶手。”

萧南枫眼角有些酸涩，抬起步子，正欲跨门而入，就在这时，人影一闪，一位老者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萧南枫的面前，将他拦住，目光灼灼盯着萧南枫。

“站住。”

萧南枫微微一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道礼：“原来是封师叔祖，我想进去拜谒师傅。”

老者皱起眉头，缓缓开口道：“你是何人？又是何人门下？”

萧南枫道：“弟子萧南枫，师傅萧万晟。”

老者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目光中露出一丝寒意，语气生硬地道：“你不能进去。”

萧南枫眉头一蹙，问道：“这却是为何？”

老者冷哼道：“逆徒，你勾结妖孽，残害同道，不配进入。”

萧南枫心中微怒，道：“我是被诬陷的。”

老者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果然如师弟所言，是个冥顽不灵、不听教化之徒。风明那小子竟然只废了你的修为，将你逐出师门。哼，这个掌门，他当的也不怎么样。”

萧南枫神色渐冷，忍住怒气道：“封师叔祖，我只求在师傅面前磕三个响头。”

“不行。”老者斩钉截铁地道：“既然你已经被逐，便不是蜀山弟子。你这妖孽来历不明，还是早点滚下山去。若再敢在蜀山停留，休怪我剑下无情。”

萧南枫向前踏出一步，道：“封师叔祖，我只求……”

他话音未落，老者目光泛出森然寒意，一捏指诀，灵剑已然出鞘，一剑朝着萧南枫的腰间横扫而去，口中怒斥道：“好贼子，竟然敢硬闯蜀山祖师祠堂，今日我便将你斩杀于此。”

“叮！”

眼看萧南枫便要身死当场时，只听一声轻响，萧南枫的身体忽然荡漾起一阵阵涟漪，一柄灵剑浮他的身前，将他紧紧护住。

七杀七灵剑！

萧南枫的师傅萧万晟当年以昆仑陨石所炼，威力奇大无匹。自从灵剑炼成一来，三百多年时光，每日都以本命真元温养，剑灵已然氲在萌芽中，只要重新以昆仑星沙和西极玄阴泉重新炼制一次，便能够彻底蜕化为不弱于四十九诸天神器的灵剑。

萧万晟逝世前，曾以萧南枫的神识和鲜血为引，帮助他收服灵剑。而这十年来，萧南枫每日都会抽出一段时间以自身真元吐纳此剑，从无一日间断，早已臻至剑心通明之境。故而萧南枫虽然被废去修为，但灵剑却一直存在他的丹田之中。亦是在萧南枫的生死关头，救了他一命。

老者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带着三分贪婪：“竟然生出了剑灵？萧万晟那小子练出的灵剑威力却也不错。不过现在你都被逐出蜀山了，也不配再拥有此剑，交出来吧。”

萧南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淡淡道：“七杀七灵剑是师傅传给我的灵剑，掌门师伯都未曾收去，我凭什么交给你？”

老者嘴角一撇，讥笑道：“就凭你这下贱无耻、忘恩负义的妖邪也配拥有蜀山灵剑？怎么？发怒了吗？你有什么资格发怒。屈身妖邪，甘当内奸，是为下贱无耻；蜀山生你养你，教你修仙大道，你却忘恩负义，投靠妖孽对付蜀山……哟，还敢握紧拳头了。罢了，罢了。老夫今天心情不错，就绕你一次，赶紧滚出蜀山。至于那七杀七灵剑，以后就由我帮萧万晟那小子保管吧。哼，那小子人倒不错，却收了一个忤逆不孝之徒。”

枯瘦的手掌一扬，萧南枫只觉全身上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住，动弹不得。那老者握掌为爪，只见空间灵气波荡开去，七杀七灵剑顿时被强行剥离，飞入老者手中。被他轻轻一抹，萧南枫沉睡在灵剑上的神识被全部抹去。

萧南枫握紧双拳的虎口渐渐崩裂，一丝丝鲜血缓缓流出，双目渐渐红了起来，这是师傅生前唯一留给自己的遗物，却被他夺去。不甘地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冲入他的大脑。

可是，他不能。

一仙一凡，结局早已注定，不存在任何侥幸。

片刻之后，萧南枫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眸渐渐平静，紧攥的双拳也松了开来，豁然转身离去。

“师傅，你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收回你留下的灵剑。封缘，今日之耻，他日必定百倍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