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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王救驾

马骅趁那人凌空未及落地之时挺剑就刺，那人在空中竟腾挪自如挥剑就来挡隔。两人的剑还没撞倒一起时，就听“嘭”的一声闷响，那人忽然一头栽倒在楼板上，他背后一个黑影在长长的铁链牵引急坠下楼。那黑衣人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我看到他的额角多了一支袖标，腿上多了两支羽箭，他蒙面的黑布下面流出大量的血，却显然不是袖标和羽箭造成的，是拜铁锚所赐。
过了一会，周围赶来护驾的船只依旧乱得像无头苍蝇，龙船上的喊杀声到渐渐止息。宇文芳慢慢放下我，站起身居高临下看了看，透了口气说：“安全了！”

我推开小末，站起身来，回头问司马泳：“先生有没受伤？”

司马泳掸掸衣衫，不好意思地说：“臣没有受伤，臣这样的书生除了挡住陛下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我笑着说：“先生此言差矣，张良运筹帷幄，韩信决胜千里，没有可比之处。”

司马泳也笑了：“陛下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真乃天人也！”

随着杂沓的脚步声，我周围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大片，都是请罪和道惊之声。随后我看到了燕骏和那个挥舞铁锚的将军，各提了一个黑衣人走了上来。他们扔下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黑衣人，一齐跪下，我突然发觉那个将军很面熟，正要开口动问，那人摘下头盔叩拜道：“臣宇文纯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宇文纯？！陈王！！！

陈王怎么会在这里？！司马泳、宇文芳、燕骏都惊讶地看着他。跪在众人中的东郡刺史余志杰左臂带箭，忍痛说道：“陛下，多亏陈王及其侍卫拼死救驾，否则微臣就酿下大祸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道，“陈王在这里，朕怎么不知道？”

宇文纯叩首答道：“太上皇和陛下东巡并未召见臣下，臣不敢贸然前来面圣。但臣深知山东民风彪悍，又长期在亡齐治下，民心未附，此地临近山东，臣担心太上皇和陛下安危，故而前来护驾，若无事则臣便回济南郡，并不想惊扰了太上皇和陛下，是臣不让余大人告知太上皇和陛下的。”

我看了一眼司马泳，心想这陈王专门跑来是演的哪一出啊？司马泳对猎场行刺案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如果那次行刺是陈王导演的，那么今天行刺会不会也是他的手笔呢？莫不是他专门跑来贼喊捉贼的？

见我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宇文芳上前对宇文纯躬身施礼，说：“侄女宇文芳拜见九叔。”

宇文纯做惊喜状：“芳芳，你也来了啊？怎么穿得像个太监？”

宇文芳莞尔一笑：“我不想让父王知道嘛，还请九叔代为维持啊，不然父皇又要给我好一顿训斥了。”

宇文纯大笑：“哈哈哈哈，七哥又不在京城，如何训斥你啊？不过九叔不跟他说也就是了。”

我微笑着接过话头说：“是啊，赵王要是知道了从赵国赶来，那可就太热闹了。陈王忠心可嘉，救驾有功！跪着的都起来吧，先别忙着请罪了，赶快清点一下受伤的官员，立即救治，我们返航吧。”

官员们见我镇定自若，没有一定受了惊吓的样子，纷纷唱起赞歌，听得出来有不少发自真心。小末进言道：“陛下，此处血污狼藉，有秽圣目，还是请皇上移驾到底层舱室中去休息吧。”

官员们听了也都附和，身上中箭的官员不少，我在这里他们都不方便救治，便吩咐随行的太医火速开始为他们处理伤口，然后就带着陈王、司马泳、宇文芳、燕骏四兄弟和小末从楼梯下到龙船底层的舱室中。

待我坐定，宇文纯躬身问：“陛下，天元大皇帝他怎么没有在龙船上？”

我答道：“哦，父皇离京后身体不适，虽无大碍，却困乏无力，就没有移驾来舟中巡视堤防。”

“原来如此，也幸亏没有来啊，否则实在是危殆已极。”宇文纯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十分的挚诚。

“陈王为朕讲过学，朕受益匪浅。而此次又蒙赵王挺身救驾，如此神武，朕到是第一次见识啊。有陈王这样的社稷干城，父皇和朕又怎会有什么危险啊？”

“多谢陛下的褒奖，臣愧不敢当。”

我正打算把宇文纯大发出去，以便审讯刺客，谁知司马泳却说：“陛下，此次多亏陈王救驾，不如趁陈王在，立即审讯刺客，可仰赖陈王的智谋和见识，揪出元凶。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当着陈王的面审讯刺客？估计司马泳另有深意，我点点头说：“正是如此！燕骏，去把那两个刺客带进来。”

燕骏应声而去，宇文纯却一直打量着司马泳，忍不住问道：“陛下，这位是……？”

“哦，朕的布衣之交，荥阳公司马消难最小的儿子，司马泳。”

“哦！司马老将军的公子啊，怎么能说是布衣之交呢？”宇文纯很热情地冲司马泳一拱手。

司马泳躬身还礼，说：“拜见陈王，臣乃布衣，虽然父兄各有功名，但臣依旧是一介布衣。”

说话间，外史大夫进来禀报：“陛下，经清点我方有九人身亡，一个官员，两个侍卫，六个禁卫军士兵；还有五十七人受伤，其中六人重伤。伤者中七人是朝廷随行官员，十三人是东郡官员，八人是宫中随员，七人是侍卫，十二人是禁军将士。刺客共计一十八名，九人被斩杀，二人被俘获。还有七人落水，正在搜寻。”

“很厉害嘛，他们十八人就伤了我们五十七人还杀了九人”

“多是弩箭所致……”

“嗯，身亡的官是谁啊？”

“陛下，是东郡长史侯其贵。”

“哦，厚葬，循例拟旨旌表，重恤其家属！”

“是，陛下！”

外史大夫退出后，两个刺客被燕骏带了进来，全都五花大绑捆得结结实实。两个人都是满脸虬髯、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刀头上舔血敢于玩命的家伙。我没有急着问话，站起身来围着两个刺客踱步，其他人都被我的举动搞得神经紧张，宇文纯、宇文芳、燕骏等人做了随时扑击救驾的准备，似乎深怕两个捆成肉粽子的刺客会突然暴起行凶。

踱了两圈后，我停下好奇地问：“你们如何能从水底跳起来那么高？水下有投石机还是弩车啊？”

满场愕然，连两个刺客都是一怔，相互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

我微笑着说：“朕知道问你们受何人指派前来谋刺弑君，你们定不会说的。因此朕不问，只是好奇你们如何能窜越得如此之高，这个可以告诉朕吧？”

那两人听了干脆眼睛一闭，恍若不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小末厉声喝道：“皇上问你们话呢！你们装聋作哑吗？！”

两人依旧闭着眼睛梗着脖子坚持沉默，宇文纯说：“陛下，这些人既然敢来行刺，必然都是死硬分子，不动刑晾他们也不会开口的。”

我做深以为然状：“陈王所言甚是，不过船上没有刑具，无法用刑啊。”

“这个陛下不必担心，臣自有办法。”他说着走到了两个刺客身后，用两只手分别捏住了两人的肩头，看不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那两人紧闭的眼角嘴角便已开始抽搐起来，显然是痛苦万分，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角滚落，但他们竟是连哼也不哼一声。

宇文纯冷笑一声，松开了双手，说：“果然都是硬汉，不过本王会让你们变成软蛋！只是……”他望向我和宇文芳，“只是要请千金公主暂且回避。”

宇文芳一笑说：“九叔，侄女又不是没见识过血腥场面的弱女子，有什么酷刑你尽管使出来就是了，吓不到我的。”

“不可不可，要是被是父王知道了，我可吃罪不起啊。”宇文纯冷峻的脸上似笑非笑。

“九叔到底要玩什么古怪花样嘛？我就是要看！”宇文芳撅起了嘴唇。

宇文纯看了小末一眼，对宇文芳说：“唉……你这丫头！我要将他们变成末公公的跟班，你也要看啊？”

我听了几乎忍俊不禁，燕骏等人也都绷紧了嘴唇，不敢发笑，小末则翻着白眼嘟囔着什么。宇文芳羞得双颊晕红，瞪了宇文纯一眼，愤愤地退了出去。

宇文纯从孙隆那里要来一把匕首，然后一把揪住了一个刺客的头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做好汉的日子今天算是到头了！”

那两个黑大汉终于睁开了眼睛，其中一个大叫道：“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如此作贱我们，算什么皇室贵胄？算什么王道？！”

宇文纯冷笑道：“王道？对你们这等罪大恶极之人还需要讲什么王道？我看把你们那玩意儿割了喂鱼，让你们进宫去拉粪车到很合适，看你们下辈子还有种没种？”说着已经将一个刺客揪翻在地。

他一把抓住那人腰带，作势要扯，那人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宇文纯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宇文纯不慌不忙地用匕首挑断了那人的腰带，冷冷地说：“本王现在只是取点东西喂鱼，不会让你去做鬼的。”

跪在一边的另一个刺客已是脸如白纸，突然叩头大叫：“我说！我说！求陛下给我们一个痛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