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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杀得狗辈方太平

此时陈林如何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直气得肝胆欲裂，抬脚便蹬在张万小腿上，趁他重心下移身子微躬之际贴上去按住其肩膀，发太极挒劲一推，把张万推了个仰面朝天。
旁边王二麻子见张万摔倒，想要跳过来堵住他露出的空档，却被陈林抢先钻了过去，只得发足追赶。有道是一力降十会，陈林毕竟只是十四岁的半大孩子，虽然近来加强了锻炼，却也只不过比同龄孩子力大些而已，比不得成年人。推倒张万还全仗着使的巧力。

奔出三两步，陈林便猜出今日对方是有备而来，凭他这点力气，即便能取巧周旋得一时，长久下来必然吃亏。一旦被其中一人纠缠住，就凭王二麻子和张万便足可以把他按得死死的翻不过身。跑出十余步，陈林毕竟人小腿短，眼看着王二麻子快要追上，情急之余陈林也发了狠，调转方向奔堂屋而去。

王二麻子冷不防陈林突然转向，又向前冲了几步才煞住脚，回头看陈林奔堂屋方向跑，便不急着追赶，一路小跑着追去，只防他又突然折回来。

陈林径直奔进堂屋，里面有陈员外留下的兵器架，以前倒是种类齐全，后来却把宝剑、朴刀这些值钱的铁多的全卖了，如今只剩下一把长枪，一把腰刀、一把尖刀。陈林一把拔出腰刀拿在手里，左手取了尖刀插在腰间，奔门外而去。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已经想的明白，虽然对于生活在太平盛世的他来说，动刀动枪是那么遥不可及与可怕，但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的结果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忍受的。

王二麻子见陈林奔进堂屋便不担心他跑掉了，改作大踏步追去。走到堂屋外，怕进屋捉不住陈林，被他跑出门来却不好控制，便略停了片刻，等张万近些才跨步进屋。前脚刚跨过门槛，迎面黑漆漆一把腰刀当胸刺来，王二麻子不曾习武，反应能力和动作都不怎么快，却哪里躲得过去，被一刀扎了个透心凉，发出一声惨叫。

陈林一刀刺中王二麻子，也顾不得去震撼其中的细节，发力拔出刀来，被带出的鲜血泼了一手，又抡圆了刀照着赶来的张万颈项砍去。他力气虽不大，但到底是学过武术的，速度和准头却好，一刀正砍在张万脖颈上，砍开老大一条口子，血瞬间喷将出来，染红了张万肩膀。

张万吃惊地看着陈林，身子却软绵绵倒将下去。陈林受这刺激呆立了片刻，好在听见云娘绝望的怒骂声传来后回过神来，摇晃了几下刀柄才把刀从张万脖颈上扯开，回头看时，云娘早被扯进了屋里，这边的动静也不晓得引起色迷心窍的张公子注意没有。

此时王二麻子的血已经侵到陈林手掌，刀柄变得滑腻腻的。陈林一路大步往前走一边把刀交到左手，右手在衣服上擦了两擦，撩起衣角裹住刀把，把上面的血也擦都干净了。

走到卧房门口，陈林正要伸手推门，门却吱呀一声开了，入眼的正是张公子身影，想是出门来看那边的动静是怎么回事。这一切都因这姓张的而起，陈林哪里还有犹豫，照着张公子心口便一刀捅去，又迅速拔出刀来。

张公子低头看着自己喷涌而出的鲜血，也是满脸不可置信，顺着腰刀看见陈林时，却才感觉怕极了，蹬蹬退了两步，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屁股坐倒在地。

陈林跨入门内，见赵云娘被两个悍妇按住手脚，嘴里塞了布团，衣服被解开挂在手臂上。想是那两个悍妇出身贫苦人家，平日里节衣缩食养成的节俭习惯，这才让他们压根没想到把衣服扯破，丫鬟平日里伺候人惯了，也不曾想到把衣服扯破，因此衣服挂在手臂上一时半会儿却弄不下来。

此时陡生变故，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张公子只一瞬间便血染当场，一个半大孩子提着把血刀出现在门口，那正指使仆妇脱云娘衣服的丫鬟连同俩悍妇皆愣在当场。

陈林见云娘狼狈模样，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三两步奔到悍妇身边，引得一片尖叫。若杀死王二麻子留给陈林的是震撼，那么现在他就是杀红了眼的，被那尖叫惊得耳朵生痛，陈林只想三两刀止住这叫声。

挥起刀砍翻按住云娘手的悍妇，陈林拔了一下刀，没拔动，也顾不得了，放了腰刀，顺手从腰间扯出把尖刀来，一刀捅在那美貌丫鬟心口。手背触到一团柔软让陈林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不过却仍旧快速拔出刀来，三两步间便赶到按云娘脚的悍妇面前。

此时那悍妇的求生**才战胜恐惧，麻利的舍下云娘双脚，扭头便跑，却被陈林一刀扎在腰杆上。吃痛间悍妇身子不由得一缩，脚下却慢了，陈林拔出刀来又在她背后一阵乱戳，直戳得那妇人倒地才住手，也不晓得到底戳了多少刀。

赵云娘抖抖索索地穿好衣服，屋内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让人作呕。陈林从未杀过人，见进屋的几人都死透了，方才那股子血气之勇迅速消散，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手里的尖刀一时竟没拿捏住，落在地上叮当一声。

陈林下意识弯腰去捡刀，又去把腰刀也拔出来握在手里，这一番运动，身子越发立不住了，环目四顾，屋内到处是血，只床上还有点干净地儿，便挪过去挨着穿好衣服的赵云娘坐了。才坐下，胃里又开始翻腾。

赵云娘站起身来，看了看满地的血污和张公子未死透尚在抽搐的尸体，一时间百感交集，愣在当场。方才还沉浸在得到银子的喜悦中，然而转瞬之间，生活便到了尽头。张公子是知府的外甥，杀了张公子，且不管你有理无理，见了官也只是个杀头抄家的下场。

陈林强压下胃里的翻腾，把刀在干净的棉被上来搽拭了几遍，起身开口道：“如今杀了这姓张的王八蛋，太平日子是没得过了。云娘你收拾一下东西，捡紧要的收拾，衣服、银子，要入冬了，被子也带上一床。我先搜搜这几个王八蛋，看他带着多少银子。”

赵云娘早失了主见，听陈林吩咐，便似没头苍蝇般去找衣服。陈林踮着脚尖走到张公子身旁，从他身上搜出二十几两银子，又去搜丫鬟仆妇，丫鬟身上搜出了陈林给云娘那锭买棺材的二十两的整银子，另有些碎银，合起来却也不到二两，仆妇身上更搜了个空。

赵云娘这会儿已经把衣服都找了出来，正在打成包袱。陈林在被子上的干净地方搽了手，说道：“你衣服上也沾了血，赶紧换了。咱们一人就这么一套换洗衣裳，就不用打包了。如今惹出这么大祸事，咱们跑了只怕还要牵连别人。”说话间脱下血衣，取过平日里那套换洗衣裳来换了，又把平日里那放着死去的陈员外遗物的柜子打开，拿出他以前盖的被子来，又挑了件陈员外生前穿过的衣服，对正手忙脚乱换衣服的赵云娘道：“这件衣服给陈二，待会儿咱们先去陈二家，你在他家里等我，我和陈二去城里叫上你爹，然后一起跑路。”

赵云娘换好衣服，从陈林手里拿过被子抱着，眼睛只盯着陈林，等他说下一步怎么办。

陈林扫了一眼屋内，觉得没什么可拿的了，便拿起腰刀道：“走，我先去把李三送的那包首饰挖出来，你去堂屋把刀鞘拿出来。”

出了门，被凉风一吹，赵云娘才清醒了许多，想起厨房里还有块缎子，先飞跑去把缎子拿了，又去堂屋取出刀鞘。陈林到院里挖出瓦罐，取出里面的包裹背在背上。

走到门前，俩人都不约而同回望了眼曾经住过的屋子，然后开了门。门口停着顶二人抬的小轿，轿夫想是早晓得张公子今天来没有好事，怕沾染上是非，也不晓得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陈林反手拉上门，这样轿夫不至于过早发现屋内的变化，然后拉着赵云娘奔陈二家走，走到转角处时，却听后面有人喊道：“陈林，你俩个这是要干什么去？”陈林回头去看，只见一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疾步追来，四十来岁，一身短打打扮，看起来十分精干，听语气倒不像是与那张公子一伙的，只是以前不曾见过，是以不认识。

赵云娘闻声回头，看清来人后叫道：“爹爹，你怎么来了？”

中年汉子呵呵笑道：“明天我女婿满十五岁，我这做丈人的提前来不行么？”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陈林道：“陈林，你身子没事了吧？我这闺女，在家里被我惯坏了。对了，门口那顶轿子是谁的？”

陈林这才听出来的是老丈人赵师来，更知道自己明天就15岁了，只可惜老丈人记得，自己那婆娘倒好像不记得。说话间人已经走到面前，陈林也顾不得客套见礼，跟着赵云娘喊了声爹爹后说道：“家里出了点事，咱们边走边说，晚了怕来不及。”说完也不等丈人细问，转身加快脚步走了。

赵师来本要问个清楚，这会儿也只得加快脚步跟上，追上云娘时从她手里把被子接过来抱着，问道：“云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