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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人肉搜索

午八点，明珠医院。
小白医生分析起论来说的头头是道：“在小预充量的前提下，我们认为一期手术是很成功的，肺动脉高压大幅缓解，室缺部分修补后正在充分吻合。我们认为二期手术需要针对病变的部分，进行更精确更安全的形矫治。”

她的男朋友跟着补充：“一期手术真的是太成功了，我们做过血流动力学方面的分析，数据表明，高医生在手术精缺度的把握上，绝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标准的心血管矫正手术。”

一段话说完了，两个助手很自觉的看看高顺，很明显不敢再看不起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外科主任。高顺是觉得有点好笑，这么个手术都扯出血液动力学了，可见自己这两个助手确实是学院派出身的，有点好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毕竟人家也是一翻好意。

男助理继续翻出大堆数据做对比：“再看看这个，术前预期肺动脉高压安静时为2.44.0/0.8千帕，平均压力为1.7～2.3千收缩压超4.O千帕……这是昨天的监护结果……误差小于千分之六，这真是太惊人了。”

高顺实在听不下去了，干咳一声打断了他：“现在是准备下午的手术。”

男助理也醒悟过来自己太激动了，尴尬的收起他的统计数据，拿出另几张报告纸重新准备。高顺倒也不是真的想责怪他，只不过是觉得书读多了太死板了，事事都要靠数据说话。做为一个医生来讲，那也未免太理想化了。

他高医生的作风是从来不相信数据，刀走偏锋屡屡会有奇效。甚至在别人看来是一些偏门手法。

刚刚有点冷场地时候，小白助理挣扎了几秒钟，终于承认了一些事实：“伤到大血管壁的那一刀……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确实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年轻女孩毕竟要嘴硬一点，让她承认自己错了总会有点忸怩。高顺倒是挺无所谓地没有说话，本来嘛，再高深的理论还是要靠术后效果来检验，他高顺要是没有这么点把握，也不敢随便在病人心脏上切上一刀。

小白助理有点下不了台的时候，她的男朋友终于整理好资料。清了清嗓子帮了她一把，谦虚的呵呵一笑：“高主任留的作业我们两个完成了，二期手术我认为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动脉解剖矫治术，另一个选择是改良生理矫治术。”

高顺欣然一笑给自己的助手下了评语。一百分满分的话他给打六十分，保守有余进取不足。

笑过之后平静下来，随口问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两个学院派的高材生同时惊谔起来。对于一个称职地心脏外科医生来说，不管是生理矫治还是解剖矫治，都可以称的上是最佳选择了吧。高顺也不愿意再为难他们，信手拿过张片子，用手里的自来水笔划一道黑线，一路从体外划到畸形位置，虽然划的挺随意，线路却无比的精确绝对一目了然。

两个助手却仍旧看地一头雾水，愣了半天才下意识的反问：“全电视胸腔镜，双向格林手术？”

高顺轻一点头又摇头：“双向格林手术是几年前的说法了。”

两个助手顿时目瞪口呆。实际上高顺说地也不准确，也未必是几年前的叫法，可能国内医生都是这么叫的吧。

高顺突然想起件有趣的事情。善意的再提问题：“你们知道为什么叫格林手术吗？”

两个助手大眼瞪小眼，听的更加茫然了。高顺恍然确实是他说的不够清楚，只不过他嘴里说出来可没有半句假话，高医生博士时代的导师，格林博士不是也来旅游过吗，不巧这种手术理论，就是格林博士本人首先提出来的，所以才叫双向格林手术。只不过是后来被一群人改良过了吧。

此格林就是彼格林，半点也是假不了的。至于高大医生对于这个手术地理解，当然比其他人要深刻多了。

高顺看看两个助手可怜巴巴的表情，心里一软随口解释几句吧：“这涉及到一个浅低温心脏外科的概念，格林博士主张并行体外循环浅低温心内直视手术，心脏不停跳，认为心脏始终处于氧合血灌注，

心排发生率低……”

两个学院派助理已经听傻了，啥叫浅低温心脏外科理论，该不是高主任杜撰出来地吧。高顺看看他们的反应也很无奈了，单纯就复杂先心病形矫治方面来说，他突然有一种高处不胜寒地感觉。

在L+术，实在不行还可以心脏移植，再逼急了还可以心肺同时移植，说出来又得吓人一跳。事实上整间办公室里的人都放下自己的工作，听到既好奇又心惊，似懂非懂又觉得很有道理，反正是有高大医生在的地方，永远都不缺乏惊喜吧。

高顺其实还没有告诉他们，这个浅低温理论的发展和完善，其实是他博士时代主攻的课题之一，说出来未免太惊人了一点，以他的性格还是很愿意低调一点的。

随和的敲敲桌子：“去准备吧。”

两个助手更茫然了，听都没听说过怎么准备啊。

高顺看看手表轻松的站了起来，好心的提点他们：“就按照你们说的双向格林手术准备吧。”

两个助手这才忐忑不安的同时站起来。

小田助理勉强一笑，发自真心的感慨：“给高医生当助手压力可真大，我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咱们科室真是要扬眉吐气了。”

小白同学可就有出息多了，大眼睛转转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很明显是在打什么小女孩的小算盘呢。高顺心里好笑也懒的揭破她，年轻人胆子大一点不是坏事，敢质疑权威也不是什么坏事。

上午十一点，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小白同学兴冲冲的拽着几张传真冲进办公室，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男朋友。

年轻女孩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打印纸拍到桌子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以后，才得意的娇呼：“大发现，惊天大发现。”

在座的都比她年长，纷纷看的大摇其头，小女孩就是喜欢一惊一乍的，什么惊天大发现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小白同学得意的看了高顺一眼，嘿嘿的乐：“我查了一上午呢，总算从我们学校图书馆找到了这个。听好了啊，玛尔斯医学杂志总第五期，两千零四年第一期，第三十九页，浅低温心脏外科理论的设想……这些都不重要，第四十三页末尾署名，作者署名汉语拼音的高顺，高顺是谁你们认识吧！”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转到顶头上司身上，这么个人名他们当然认识，可不就是近在眼前了。

小白同学很兴奋的继续补充：“忘记告诉你们了，这是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校刊，我可是发动了强大的人肉搜索力量，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

高顺也差点把喝到嘴里的热水喷出来，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不得不佩服年轻女孩的八卦精神。女人的好奇心再加上强悍的人肉搜索引擎，很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这种校刊从来不对外公开，也不知道这是哪家大学的图书馆，居然会收藏这么少见的东西。再一想毕竟是全美第二大医学院，出的校刊被人关注一下，倒也算很正常了。

小白同学得意的笑：“高主任，看你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

高顺在心里摇头失笑，很大方的点头承认了：“是我写的。”

言外之意是我写的又怎么样，这又能证明什么。

小白助理一阵语塞，说话更激动了：“高主任你发明了一种理论啊！”

高顺不以为然的摇头：“是完善。”

下班时间到了该吃饭了，长身站了起来往餐厅去了，确实是完善不是发明，而且这么复杂的工作也不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其实这种理论也传到国内了，改头换面叫做温暖心脏理论，大概是年初才出现的东西。

只不过以他的性格，提也懒的去提罢了。管他是谁发明的谁完善的，能拿来治病的那就是好理论。想想他做研究的颠峰期还是战地救援兼修博士课程那几年，回国以后胆子还小的多了。

下午两点，手术室。全胸腔镜手术是一项艰难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