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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七杀公子

蒋定山的赤龙鞭法本就源自“神龙三式”，再加上他先天童子功的二十余年苦练，威力不可小觑。他飞身而起。一个起纵，已逼近九鬼姥姥，暴雷般怒喝一声：“老妖婆，吃我一鞭！——‘风雨四方’！”
赤龙鞭鞭影纵横，舞动如一张霹雳火网罩向九鬼姥姥。漫天鞭影中，只听九鬼姥姥“嘿嘿”怪笑。“轰隆”一声，九鬼姥姥所在的那棵大树被赤龙鞭撕的四分五裂，烟雾中，只见九鬼姥姥黑袍展动，立在倒塌的树身上，却是毫发未伤。

“嘿嘿嘿。”九鬼姥姥把铁杖一举，桀桀笑道：“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怎是老身的对手！”一言方出，九鬼姥姥身影一闪，竟如鬼魅般侵入蒋定山面前咫尺，蒋定山大惊之下，身形方欲急退，只见九鬼姥姥铁杖顿地，人横杖上，大叫一声：“去！”身躯迅疾扫去，砰地一声，正中蒋定山胸腹。这下出招极快，蒋定山不及回防，顿时“哇”的一声，口吐鲜血，壮硕的身躯被扫飞三尺，重重摔在了地上。

关定天大叫道：“三弟！”挥刀飞身扑向九鬼姥姥。九鬼姥姥挺杖架住，两人瞬间交手三招，第四招上，只听“咯啷”一声，关定天手中的青龙刀竟然被九鬼姥姥的铁杖震飞。九鬼姥姥随即一杖迎头砸下，关定天无可阻挡，闪避不及，眼见危矣。

“当”的一声，一剑如云中飞来，格住了九鬼姥姥的铁杖，正是李青峰施展“鹤行豹步”，救下了关定天。九鬼姥姥但觉双手一震，感觉对方内力非浅，连忙收杖定睛细看，却见对方是位星眉朗目的美少年，神姿英俊，气度不俗，心中不禁又惊又叹：“好俊的小娃子！怎会有如此深的内力！”再一看那少年所持之剑，顿时惊疑万分，“腾腾腾”连退三步，尖声叫道：“这可是昆仑神木仙剑！？那牛鼻子老道是尔何人！？”

李青峰一愣，方悟她说的是仙剑之主，四大世外高人之一的昆仑山无量宫菩提道长，当下敛容答道：“此剑确是昆仑神木仙剑！但小子与菩提前辈并无渊源，此剑乃吾义父机缘所得，相赠与我。”

“小子何名？尔师出何家？义父又是谁？”

“吾姓李，名青山！义父与恩师之名恕难奉告！你残忍暴吝，滥杀无辜，造下无边杀业，难道就不惧进入无间地狱，受万劫不复之苦难？”

“你好大的胆子！莫以为你手持神木仙剑，老身就怕了你！”九鬼姥姥把铁杖重重一顿，眼射凶光，“老身活了八十余岁，你还是第一个后辈敢这样与我说话！吾本就是地狱中人，何惧之有！今日老身就先拿你开刀！”

李青峰见对方冥顽不化，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此时九鬼姥姥却举起了铁杖，怪叫道：“小子！让你见识见识老身的咒怨**！”一语既出，关定天与蒋定山同时急呼：“青峰，快闪开！”

李青峰昔日曾听义父惜花居士言及，知道九鬼姥姥的咒怨**的端倪：咒怨**乃九鬼姥姥用九位生辰纯阴之女人，在阴时阴地用残忍的手段杀死她们之后，将她们的头颅用秘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直至炼成拳头般大小方成。这样死者的灵魂将附在骷髅上，永世不得超生，她们的深邃怨恨就被利用成伤害对手的武器。咒怨**使用时用内力和秘术将死者的怨灵激发，控制他们去伤害对手，中者将当场丧失神智，任人宰割，江湖中人皆闻之变色。当年刀神皇甫瑞麟要为武林除害，与九鬼姥姥相战，就被她用此咒怨**伤害。因刀神武功高绝，内力深厚，才未当场毙命，却也大受其害，以至日后心智失常，恶病缠身，最终沉疴不治。而九鬼姥姥经那一战亦为刀神的“神龙三式”所伤，十年才得复元。

此时只见九鬼姥姥举起铁杖，口内念念有词，随着她的嘴喃喃而动，那铁杖上最下方的一个骷髅双眼中突然冒起两点盈盈绿火，紧接着它上方一个骷髅眼中也点起了绿火，就这样倏忽之间，九个骷髅从下到上依次鬼火冉冉升起，众人但觉场中鬼气森森，原本是朗朗白日，此时也突觉黯淡无光，心头俱是一阵寒意。九鬼姥姥怪叫一声，双手将铁杖抡转如旋风，那铁杖渐渐幻化成一片绿光，使人目离神迷，同时发出低沉的“呜呜”之声，似冤鬼鸣啼，摄人心魄。

李青峰但觉神志恍惚，似有一阵阵阴郁的寒意袭向自己，同时心中竟浮现出九位女人惨声嚎叫以及她们所经历的种种凄痛恐怖之景，令人心伤欲碎。此时，他想动却不能动，想叫却不能叫，最后一丝神智正渐渐堕入黑暗的深渊。

此时场中众人皆已被九鬼姥姥的咒怨**所制，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九鬼姥姥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狞笑。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忽如惊鸿一撇，“嗤”的射向她的右臂，九鬼姥姥猛然一惊，杖尾一扫，“当”的将来物击落，定睛看时，却是一把精光四射的寒铁匕首。同时，九鬼姥姥但觉左臂一阵剧疼，低首一看，竟另有一把无声无息地匕首**左臂，鲜血直流。这下，九鬼姥姥无法继续抡动铁杖，咒怨**半途而废。九鬼姥姥怒容满面，仰天长叫：“何方宵小胆敢暗算老身！给我出来！”

此时李青峰等人心中皆是一震，似是从无尽的梦噩中被拉了回来，暗叫侥幸，却不知是何方高人伸手相助。

九鬼姥姥兀自气冲牛斗，东张西望，寻找目标。只听一声略显慵懒而带着磁性的男声说道：“不用找了，是我伤的你。”众人回头，只听一声吆喝，从林中现出一顶藤编山轿，抬轿的是四个赤着上身的古铜肤色的大汉，个个呲牙怒目，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轿上躺着的却是一位华服美袍的公子。他面如冠玉，发如黑漆，整洁不俗，自有一种高贵的气息。他低着头，侧靠在一张白虎皮上，正用一把小小的银光闪闪的匕首轻轻地削磨着指甲。他的手细长如玉，如女子一般，小指上还留着长长的指甲。

“噗通”一声，大家看去，却是那“飞天神猿”袁非闲不知何故，竟然双膝跪地，全身还不停的颤抖，显得害怕之至，其它太行铜环寨的人也连忙一溜跪下，不敢抬头。九鬼姥姥气的腮帮鼓鼓，恶声道：“你是何人？竟敢暗算老身！”那公子慢慢抬起了头，此时方见他仪容俊美，眉宇间似有三分寂寞，三分不羁，四分超然。他笑了，如同春花一开：“袁寨主，你总该知道我是谁吧？”他望向袁非闲，很随便的问道。却见袁非闲连忙“砰砰”磕头，颤声道：“下属，下属袁非闲，参见总巡法！”听上去竟是快要哭了。

“总巡法？难道阁下就是八百里太行，十八处山寨的总巡法，古寨主三头六臂之一的爱将——童公子不成？！”关定天双眼放光，面现喜色。

“什么？你就是江湖人称‘七杀公子’的童晚秋！？”蒋定山也瞪大了眼，惊叫起来。

“正是鄙人。”那公子将头轻轻一点，含笑道，“关大掌柜，蒋三掌柜，久仰侠名，难得今日方为一见。”

关定天也抱拳由衷地道：“关某早就听古寨主言及公子之能，只恨无缘相见，今日一见，公子果真是天姿非凡，武功高绝。”

童公子淡淡一笑：“关掌柜过誉了。我接到内线飞鸽急报，已知今日之事，方从总寨急急而来，幸勿酿成千古之恨。”又望向李青峰，“我看这位兄弟才是天姿非俗，武艺高超，却不知如何称呼？”

李青峰心中感激这童公子危难之际出手相助，当下躹身相告：“在下李青峰，在龙威镖局任职。方才多蒙童公子出手相救，小弟实在感激不尽。”

“能持神木仙剑者，一定来历非凡。但你却如何不知神木仙剑能破一切魔障邪祟，怎会让这妖人逞强得意？”

李青峰暗自思忖，确是自己临阵经验不足，否则不至陷于如此凶险之境，不禁面有羞愧之色。

却说这边几人谈笑往来，气炸了一旁的九鬼姥姥，眼见这“七杀公子”童晚秋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下铁杖横扫，轰的一声，将一块岩石击得粉粹，咬牙切齿地叫道：“臭小子！竟敢伤我一臂，老身定要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方消吾心头之恨！”

童晚秋这时方瞅向九鬼姥姥，那黑白分明的双眸中竟似有火花一闪，他正身危坐，面色一沉，瞬间像换了个人一般，全身充满王者之气。只听他严声相责：“九鬼姥姥！你投身邪教，竟如何教唆我太行第十寨寨主背叛山寨，助纣为孽？又在我太行地盘行凶作恶，滥杀无辜！还不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九鬼姥姥虽身处蛮夷之方，亦听说过太行铜环寨总寨主古黑虎身边有三员心腹大将，一是古黑虎的发妻，人称“九天青凤”严青凤，掌管着山寨总务；二是他的军师智囊，“神枪诸葛”卓先生；其三就是这位“七杀公子”童晚秋，身为十八寨总巡法，洞察秋明，法度严峻。他们三人被称为古黑虎的三头六臂，合力撑起庞大的太行十八寨。其中，这“七杀公子”童晚秋是武林年轻一辈中鼎鼎有名的几位绝顶高手之一，世人只知他的绝招为“七把匕首，一击七杀”，却无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有传言说他实乃古黑虎之子，又有人说他的武功乃武林一帝东方轩辕亲授。

此时九鬼姥姥闻得童晚秋之言，不免一愣，复又咭咭怪笑：“小子，莫要仗着你有几招花拳绣腿，就敢在老身面前放肆！今日之事本与你无关，你家寨主弃暗投明，那亦是我教威德所致！”

童晚秋正轻轻抚摩着那柄银光闪闪的匕首，冷笑道：“九鬼姥姥，敢不敢与我比试比试，看看到底是你的出招快，还是我的匕首夺命快！”

九鬼姥姥心中暗暗盘算：“对方人数众多，且又有持神木仙剑的小子和这个令人头痛的七杀公子，他已然伤我一臂，再斗下去，恐胜算不大，不如今日走之为上，来日再作计较！”

盘算已定，九鬼姥姥干笑两声，道：“‘七杀公子’，老身今日被你暗算，你尚想以少胜多，当真阴险狡诈，老身可不上你这个当！今日暂寄尔等性命，来日吾定来相取！”一言未了，铁杖一顿，身形冲起，如同一只黑鷲，直向林中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