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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时候，凤仙、梅枝儿、雪儿几个便回到了严府，从后院小门里进去，碰巧遇上了四姨太太丽娟，丽娟对她俩笑笑便说道：
司令问过好几次，都没见着你们俩，告诉你们吧，二姨太太终于回来啦，也真是的，哪有女人能象她倔的，打死了人，还叫人家给她陪罪，这倒是新鲜事，这不，倔不过吧，不请她，她也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哎，别说了，咱回房去聊聊吧！

凤仙说道，一边牵着丽娟的手往前走，兵兵站在阁楼上瞧见了，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跑来。

嘻嘻，新媳妇，五姨妈，告诉你们好消息，那个害死人的妖怪回来啦，我要叫俺爸好好教训她，免得她以后还要害死人哩。

哟，兵兵真懂事，以后别乱讲话嘛，好不好？她是二姨妈，以后二姨妈就变好的！梅枝儿哄着。

不嘛，你尽哄我，先生说狼外婆的本xìng是改不了的，别看她假悻悻的，满肚子尽是坏水，尽找碴儿害人哩。

兵兵乖！快别乱讲话，再说，姨妈便不和兵兵玩儿了！

凤仙、梅枝儿几个相互笑笑，便往小阁楼走去。

孩子，等你长大了，有出息了，就要替爹报仇，你爹是被那叫陈无赖的老狗给逼死的呀，孩子，你千万要记住，要记住－－－－－－

啊，爹爹，爹爹－－－－－－梅枝儿躺在床上大叫着，她做梦哩。

是梦，又不象是梦？分明是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哩，爹，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吗？你咋来看女儿啦，你不是死啦，不是上了天堂，天堂一定不比人间，一定好美、好幸福！爹，难道，难道你来接你女儿一同回去的吗－－－－－－哦，不，是大哥哥，是的，大哥哥，大哥哥没忘俺，真的，还没有，是他，他就坐在自己的床边－－－－－－

嗳，娘子，咋啦？快醒醒，娘子－－－－－－

有人在叫她，是丫头雪儿，哦，不，是草儿，草儿？怎么没看见她人呢，哦，在那里，在那鲜花丛中，她在向我微笑哩，她又飞上天去了，变成了一只长着彩sè翅膀的小白兔－－－－－－咦，脚怎么动起来了，咋啦，天要垮啦－－－－－－－

娘子，娘子，快醒醒，快醒醒－－－－－－－

哦，醒过来了，是外号叫美人焦的丫头在不停地摇着她，喊她，是梦，真的是一场梦，她睁开眼四下望了望，爹，大哥哥，草儿妹妹呢，走啦，都走啦，去了天堂，都飞走啦！

娘子，刚才好可怕哟，把我给吓坏啦，快坐起来吧，我给你揣了点鸡汤，先喝了吧，压压惊，好么？

现在是什么时候？

五更啦，还早着呢，快喝了它，躺下睡吧，别太想多了，好费神的。

梅枝儿喝了点，打发那丫头回房去了，自己怏怏地又呆坐了会儿，躺下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太阳已是暧暖地透过明亮的落地窗洒上了墙头的梳妆台，洒上了房子里一张紫桓木八仙桌，也洒上了梅枝儿睡着的床头－－－－－－－

她穿衣起床，套上一件薄薄的绸缎衫，早晨的寒意立即袭上了她的全身，秋凉如水，她不觉微微打了个寒碜，又从床头柜上取下一件白sè的毛线背心，然后她又走到那摆满了香水和美肤霜的梳妆柜边，她对着镜子里自己那柔嫩的容貌呆呆地看了许久，一夜的情思、一夜的乡愁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似乎从心里、从镜中那如水般清澈的杏眼里向外涌动－－－－－

哦，那里面有爹，朦胧的，好象在白雾茫茫之中向自己走来，近了，近了，爹，你是让我又骑上你的肩吗？骑上去，你让我牵着你耳朵，哟，你不怕痛吧，小孩子骑家家，多有意思哟，你说没有妈妈的孩子事多，不讲故事就让我骑家家，哦，爹爹－－－－－－

娘子，下楼吃早餐哩，司令说要与你单独聊聊。

美人焦在门外叩门，梅枝儿应了声，便往外走，一边问道：“是在客厅吗？”

不，在后院凉厅，司令在那里等着哩。

美人焦领梅枝儿往凉厅走去，远远地便见司令正独自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摆满了点心，梅枝儿走过去，司令微笑着盯着她坐下。

司令，你请我来，啥事儿？

梅枝儿望着他，感觉出司令好象有什么心事，几天来，虽然是新娘子了，可司令一直还不曾与自己亲热过哩，难道是司令近来工务太忙，无暇顾及这风月之事？不象，一点都不象，那又是为什么呢，是司令根本就不是男人？象麻老头子？嗯，咋的想这些无聊的事？还是别尽瞎想，要不－－－－－－哦，知道了，等一下不就全知道了！

司令将眼光从她身上移开，悠然地掏出香烟，点上，边吸着，边就笑笑指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梅枝儿定定神，不明所以地坐了上去，一边用疑问的眼神盯着他，司令的脸上仍旧是和蔼的微笑，一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充满了智慧，充满了爱意，整个人看去地那样jīng明强干，而且诚府极深！

他那温柔的眼神一直环绕着她，至到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怎么，一定要有事才叫你和我一同吃早点么？

梅枝儿抬起头，正碰上司令那灼热的似乎歉意地一笑，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似乎觉得不馁，只好硬咽了回去。扭头瞟了眼正站在一旁的美人焦，那丫头正好奇地盯着她，司令笑笑摆手示意那丫头走了，一边又说道：“娘子，都是我不好，一直都没有好好陪陪你，叫你生气了，是不？

司令，说哪儿话，咋会生你的气？倒是你这几天忙的，怕你伤了自个儿身子！

梅枝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住地撞击着她，仿佛接触这个陌生的男人，是神的旨意，是一种特别的，特别的使命！

哦，不，也许不是这些，她说不清，真的，那种感觉、那种心灵之中隐藏着的一点点－－－－－－－

司令看着她，好半天才说话：

娘子，你能够体谅，能够理解我，我就太高兴了，真的，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所爱，是我的骄傲，我爱你，我一直都想着你，听着，我永远爱你，永远不失去你，娘子，你可知道，我多想听听你能给我唱一曲，多想看着你在明月下那甜甜的笑脸，那美丽的小酒窝－－－－－－－

司令说完，两眼直直地盯着她，梅枝儿抬起头来，也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