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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月儿从树梢上探出半个脸蛋，那淡淡的月光斜洒进窗口的时候，严司令满脸喜sè地往梅枝儿房间走来，没进门就叫着：“嗳，娘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明rì个咱俩拜堂成亲哩。”
司令进来，见梅枝儿满怀忧伤的样子，独自坐在凳子上，左手托腮，支在桌上，看看司令只凄婉地一笑，司令不解地问道：“咋啦？就要做新娘子啦，咋就不高兴起来了？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说出来，我会帮你出这口气。”

你怕是帮不了，因为你怕她，她是这里的皇帝老子哩！

是太太么？不会吧，她挺鼓欢你的呀！

是你那宝贝二姨太太，怎么？你不怕她么？

她－她怎么啦？娘子，她欺侮你啦？

哼，她岂只欺侮，简直连府里所有人都不放在眼皮子底下，背着司令你偷汗子，有人晓得了她，她还杀人灭口哩，你不在家这两天，府上府下闹得翻了天哩！

哎呀，还有这等事，哎呀，那，那二姨太太她她人呢？她人哪去啦，杀了谁？我怎么一点都不晓得呢？司令听她这一说，又气又急。

哼，还二姨太太，她简直就是妖jīng，杀死了阿荣，下午便坐马车溜回了娘家，她硬说是阿荣污蔑她，一开始她还哄着阿荣，给她好处，哼，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她和你身边的那个张排长早就勾搭上了，那张排长还有后院门的钥匙哩！

哎呀，真是反啦，王八蛋，统统王八蛋－－－－－－

司令气的，停了停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娘子，死人下丧了吗？”

咋这么快，下午的事，太太吩咐明rì个好好厚丧。

哎呀，糟糕，糟糕－－－－－

司令无奈地躺倒在靠椅上，梅枝儿疑惑地：“咋啦？司令，别伤了自个身子！”

明rì个是我们俩成亲的rì子，请柬都发了出去，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着急也枉然，要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第二天，艳阳高照，严府喜庆丧事一齐照办，死人的家属领着一队人吹着哀乐，举着花圈在一阵欢庆声中呼天抢地地直奔后院，四方朝贺的乡绅无不惊诧万分，待进得大堂，各各方待入坐，严司令及众夫人脸露yīn霾之sè，后院哀乐声声入耳，甚为扫兴，一乡绅见此情景本想打趣凑合着把气氛搞起来，不想说出个不伦不类话来，倒叫几个丫头小姐们暗里窃笑起来－－－－－－这当儿，有小厮匆忙进来报说二姨太太领着她老头子来了，司令急的刚待起身，便见陈老头子领着两个弟兄威严地站立在门口，二姨太太冷冷地直盯着司令身边的梅枝儿，众人鄂然，齐齐望着这一切，梅枝儿头顶红丝巾，低头不语，只听那老头大吼着：“我女儿咋的，对你司令不住？大大小小的都欺侮到她头上来了，拿鹿心当狗肺，你们评评这个理，我女儿竟连一个下贱丫头都不如－－－－－－”停了停，那老头扫了一眼众人又说道：“今rì个倒好，人都到齐了，我不妨对你们大伙儿说清楚，这位新娘子，你掀开头巾看看，我是谁。”

梅枝儿掀开头巾看时，不觉大吃一惊，啊，是他－陈无赖－－－－－

哈哈，想不到咱又在这儿碰上了，哈哈，怎么，麻老大的三姨太太今rì个又怎么在这儿拜堂成亲啦，这倒是新鲜事！

梅枝儿冷冷地直盯着他，严司令怒气冲冲地吼声传来：“你－－－－你好大胆！”

哈哈，你敢，实说了吧，这丫头是我送给美人垭麻老大的，既然他死了，这丫头得今rì个跟我老头子回去，她早就老子的人了，哈哈！

爹－－－－二姨太见司令气得直发抖，忙拿话打住老头子，老头子两眼直盯着梅枝儿，一边又说道：“怕什么，他娶啥，我不反对，今rì个这梅枝儿一定得跟我老头子回去！”

反啦，反啦－－－－

严司令气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吼着，“来人啦，来人啦，将这老东西给我赶出去！”

你敢，你－－－－－

几个戴军帽的刚要上去，二姨太疯疯火火地直向司令冲去，几个乡绅上前阻止，气氛一下紧张起来，先前议论不休的这时只得愣头愣脑地看着，太太忙陪着笑脸迎过去。

大妹子呀，看在我的份上，算了吧，劝劝你爹，先消消气，再说，司令也没怪罪你什么呀－－－－－－

太太刚说完，陈无赖狠狠地呸了声，一手拉着二姨太走了出去－－－－－

原本喜庆的rì子，这一闹也就不了了之，非但没闹出点明堂，还不情不白的出尽了洋相，客人们份份散去，满府上下竟自冷落异常，司令央央地躺倒在床上，新娘子梅枝儿失神地静坐一旁，她不明白这一切难道真是命运的安排吗？为什么，为什么事过几年，又会要重走先前的路？陈无赖呀，陈无赖，从柳塘垭，到美人垭，从美人垭到这里，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呀，为什么你象鬼一样缠绕着我，一直yīn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