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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闲聊和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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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六子和安勇按照客栈管事的转达找到自己的少爷时，陆有贵正和陆湘快乐的制作着葱头牛肉馅饼，这种地球上的中式餐点并非馨香园的产品，因为中式糕点大多有制作复杂和产量低的特点，反而没有西式的糕点好经营，不过，就味道来说，当然是中式的更加好吃和多样了。

被人从客栈里赶出来，刚好陆有贵身上带着林贵全托他转交给陆福的钥匙，所以陆有贵干脆就先在这个空店铺的后院里住上几天，送他们过来的车夫找了几个帮闲将东西给运进屋子，完事后陆有贵叫住一个看上去比较机灵的年轻人，让他再跑了一圈，将食材和日用品给买了一些回来，幸好这里还存着麦粉，后院的宿舍里也已经准备好床褥，否则还得折腾。

本来有些愤愤的小六子和安勇，看到少爷和陆湘一副温馨安详的情景，一肚子的火气也消散不见了，两人放下东西洗干净手一起上来帮忙，晚餐就是香喷喷的黄米粥和鲜香的牛肉馅饼，那些让人气愤不已的破事早已经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了晚饭，几个人坐在后院中的石桌旁喝茶聊天，夏夜的星空特别清朗，东边的蓝月刚刚冒头，红月还没有出现，院子外面不时传来马车走过的粼粼声，还有韵味十足的吆喝声，那是挑担卖冰梅汤的小贩。

石桌上是陆湘亲手泡制的菊花茶，少爷的最爱，其实石山领的人都在私下里猜测，少爷从小生活在省城，怎么会喜欢上这个野菊花茶，村民们私下流传的版本只有一个。事实上，小六子就不觉得这淡淡的菊花茶有什么好喝，还不如少爷制作的黑麦茶好喝，更别提茶馆里那些茗茶了，看来村民们的传说都是真的。再说，那天跟少爷去给老爷上香，陆湘姐可是上了三炷香的，连福叔和林叔都只能上一炷香。

不理会小六子鬼祟的眼神，陆湘看着少爷随口说道：“少爷，你说那个玉轩姑娘和李凤兰子爵会不会也给赶了出来，呵呵，想像一下她们被赶走的样子一定很好笑。”

陆有贵奇怪的看着湘儿，心说：这丫头的醋劲还真大啦，还好自己对这两个人没有什么想法，要不然后院要起火了。

“呵呵，管她们呢，人家的后台硬着呢。不过这些山南省的官员可真够坏的，人家赈灾观察使还没有上任，先给对方脑袋上扣个扰民的屎盆子，如果被赶走的贵族都这样被羞辱一番，说不定还真能将这个事情捅到陛下面前去。”

小六子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少爷，那些官员就不怕那个钦差大人追究？”

安勇一向老实，对这些事情更是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不能妨碍他的好奇心，此刻也正支着耳朵等待少爷的回答。

陆湘撇了撇小嘴，似乎对小六子问的问题不大满意：“这么简单的问题也问！这件事情钦差如何追究，人家会说是为了钦差的安全着想，你找谁说理都没用，首先你就占不着理，你一个官员不住在驿站偏喜欢跑到客栈里，不是扰民是什么？”

陆有贵不动声色的看着正在交锋的两人，少爷不说话就是让他们继续发挥，这个习惯石山领的人都知道。

小六子脖子一梗，亢声说道：“湘儿姐，你这样说就太小看我了，我可是跟了少爷几个月了，连这点都想不到么？我是说，那钦差会不会事后使坏，这个观察使听名字就是只有监督的权利，这种差事捧人可能不大好使，但是损人可是好使的很呢！”

陆湘嘻嘻一笑，得意的说道：“还说自己不笨，那些官员使坏的事情肯定会被中枢知道，以后观察使上奏的时候，那些官员万一被弹劾就说是观察使挟私报复不就行了，今天这个事情就是一个埋伏，这样一来，除非这个钦差捏住了这些人的真凭实据，否则想凭借风评参倒这些官员就是妄想了，学到没有啊，笨蛋小六子。”

陆有贵看了看陆湘，这丫头的智商绝对超过一百六十，属于天才，小六子的也不差，怎么自己身边都是这么聪明的人呢？难道这个世界的人普遍高智商？当然，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能力跟智商关系也不大，主要是陆有贵还不大习惯古人的思维方式，这些官场中的是是非非正是古人最好的娱乐素材，而千年以来，其实官场的情形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变化，只要喜欢看书的人，都对官场规则有所了解。反而是陆有贵这个来自知识爆炸年代的人，能看到能了解的东西太多了，所谓花多眼乱，对这些官场内幕真正了解的人倒是没这个世界这么普遍。当然，陆湘和小六子确实是十分聪明的。

“这些官场里面的龃龉有什么好探讨的，说说赈灾的事情吧，小六子，这两天你和安勇在外面跑可有什么发现？”

陆湘和小六子对了对眼，既然少爷不喜欢谈论官场上的事情，那就不说吧，小六子回忆了一下说道：“到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听临江城的人说临江城最近除了学子学者多，就是难民的事情了。难民的数量听说也不是特别多，据一些老人说，几十年前那场大旱难民才叫多呢，后来临江城周边的一些小镇就是这些逃难人建设起来的，这些人都没有土地，靠在临江城做工或者帮地主老爷种地过活，还有就是听说临江城的雇工钱降了，都是受难民的影响，临江城原来的居民都对难民抱有很重的戒心。”

陆有贵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示意小六子继续说下去，不过小六子觉得该说的似乎都说了，有些求助的看向陆湘，陆湘扬了扬眉毛，转向陆有贵说道：“少爷，你说官府会不会让领主接收安置难民？毕竟已经完全开发的城镇容纳难民的能力有限，甚至会像小六子说的那样，引发当地人的怨怼。”

陆有贵思索的点头：“有可能，这样的话我们的领地可能也会有这样的任务，不过不要紧，我们正是缺人的时候，只要官府能提供今年的粮食，我们就尽量接收人口。”

小六子不解的问道：“少爷，我们只有那么点土地，怎么会缺人呢？”

陆有贵看了看陆湘，陆湘虽然有些想法，却没有彻底贯通，正在皱着细细的眉毛思考着，路由贵也不急着说，端起茶来轻轻的抿着。

小六子挠了挠头，被少爷瞪了一眼，赶紧将手放下，怏怏的说道：“听说近来奴户的价格一路走低，缺人我们可以购买奴户，那些难民可都是贫民，不大好管理呢。”

陆有贵愣了一下，然后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凝神思索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忽然说道：“小六子，安勇，你们两个明天帮我调查一些数据，一个是近两年来奴户的价格变化，一个是近两年的粮食价格变化，还有……薪酬的变化。嗯，就这些。湘儿，等会我们一起去查查史书，将近百年来发生的大规模自然灾害整理一下。”

陆湘放下正在思考的人口问题，乖巧的点着头，然后忽然抬起头看着少爷，瞪大眼睛问道：“少爷，你是在猜测什么？”

陆有贵放下手里的茶杯，用平淡的语气说道：“你们说呢？”

小六子身体前倾，双手按在石桌上，目光闪亮：“少爷，你是担心今年的旱灾会持续更长时间，甚至，明年还会有旱灾。不过，调查奴户价格和粮食薪酬什么的有什么用处呢？”

看着皱着眉头思考的小六子和一脸茫然的安勇，再看看一脸平静的陆有贵，陆湘踌躇了一下说道：“少爷是不是想知道劳动力过剩的情况？这跟灾害有什么……对了，劳动力过剩会放大灾害的影响，造成更严重的减口，甚至……动乱！”

陆有贵笑着点点头：“摸着边了，奴户价格的变化在排除战争的影响后，反映的是农田兼并的情况，粮食价格的变化则反映国家对粮食资源的控制情况，薪酬变化反应的是劳动力跟生产力的关系，总的来说，我是想知道帝国对自然灾害的抵御能力的基础情况，当然，实际上面对自然灾害的时候，这些能力可能都没用，只要出现一个贪官，情况就可能非常糟糕，不过这些数据能让我们对帝国未来的走向有一个预测。”

陆有贵停了一下，看着三人崇拜的目光，陆有贵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至于翻查近百年来自然灾害的情况，是因为我记得这几年在各地似乎都有旱情，而且，马匹的价格一直在涨，说明北方的天气一直在恶化，据我所知，气候的变化是有一定的大周期的，而大秦的灭亡恰恰跟连年的自然灾害有着密切的关系，一旦我们已经进入了自然灾害多发年代，那么我们必须在各个方面都重新规划，这关系到石山领的生死存亡。”

陆有贵的话让小院里的空气似乎都凝结住了，闷热天气的让几人汗出涔涔，陆有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几人凝重的表情，继续缓缓的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只是大的生存环境恶化罢了，我们只要做好准备就行了，又不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再说，危机，危机，有危险也就有机会，这次说不定就是石山领超常规发展的绝佳契机，你们一定要把握好了。”

陆湘吐了口闷气，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满的说道：“什么‘你们’呀！不是‘我们’么？”

“是，是‘我们’行了吧，都还是猜测呢，等证实了再做接下来的打算！湘儿，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