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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做小弟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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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做完晨运的陆有贵接过陆湘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有些不满的抱怨了句：“这天气一早就这么热了，动一动就是一身汗，又得换衣服了。”

早上的晨运是这个世界很流行的一套拳术，专门给少年习练，据说可以强身健骨行血活气，虽然看起来没有太极拳那么漂亮，但是据林大有说，健身的功效是极好的，于是陆有贵就一直坚持下来，现在陆有贵的身子倒是不像刚刚到来的时候那么虚弱纤瘦了。

“少爷，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放在房间里，一会你擦干了身子再换上，可别湿着身子就穿，容易生病。换了衣服就到堂屋吃早餐，我去前面买的黄米粥和小菜，我已经叫小二帮忙买了食材，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可以自己做饭食了……”

陆湘一边跟在少爷身边朝卧房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陆有贵眼含笑意的听着，这些琐碎的事务里面就藏着生活的真实，而这个细心的丫头柔声细语中包含着真诚的关心和付出，让陆有贵觉得温馨舒坦。

餐桌上，陆有贵询问了小六子昨天的收获，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不过小六子的兴奋度仍然没有降低，手舞足蹈的叙述着自己的新奇见闻，并不时的插上自己的观感，陆有贵只是耐心的听着，有时会插嘴追问几句，并不掺杂自己的看法，他希望这些孩子能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用自己的思想思考未来。

不过湘儿却没有这么好的涵养，总是在小六子兴奋得张牙舞爪的时候给他来一盆冷水，不时的反诘几句，将小六子问住，然后再敲打几句，郁闷的小六子可不敢跟这个大姐大做对，何况她在孩子们的心目中还是石山领的女主人，于是小六子的情绪就在波峰波谷中上下起伏，充分体会了人生跌宕的真谛。

吃完了热闹的早餐，本来陆有贵是安排陆湘跟小六子一起出去活动的，但是陆湘坚决要跟着少爷，只好仍然让林大有带着小六子去安排后天雁丘问答的入场券，而自己跟陆福则前去拜访贵族院的乐进堂伯爵，顺便将皇帝陛下赏赐的金币也取出来。通过昨天的考察，陆有贵固然觉得省城的市场潜力巨大，但是从市场状况也可以看出来，利润丰厚的行业都被各个传统贵族和新兴的新贵势力把持着，民间的资本多数都是小规模的经营，类似南风行这样的帮会势力也有不少，不过从事的行业多是贱业，经营水平和系统性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造成这样商业现状的原因肯定有商业手段以外的因素，想要在省城这个势力汇聚的地方立足，必须有一定的份量让人不敢轻易招惹，虽然馨香园是新兴行业，对传统行业冲击很小，但是难保不被其他势力眼红，如果能得到乐家的一定支持，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完全可以避免，但是乐家又凭什么要给予支持呢。

早上九点多，贵族事务管理院衙门已经开张了，不过这个部门平时都是比较清闲的衙门，来往的一般是贵族老爷的管家执事们，都是人精，进出的时候多会给门子几个铜子，让这些门子成为衙门内最受欢迎的岗位。

陆福塞进门子手里的一个银币起到了巨大的作用，门子一边热情的有些过火的将一行人安排在厢房奉茶，一边忙叫人拿着名帖去向伯爵大人禀报。茶水还没有喝进嘴里，门子已经飞奔回来，讨好的在前面躬身引路，将一行人再带进后院的正房内。

房间有两进，中间用博物架隔开，外面是会客室，上首是主座，两边摆着一溜座椅，中间又用黄木小几格开，主座背后挂着两幅中堂，上书：持正立公秉权为国，宽严有度奉天牧民，字体雄浑大气，想来必是名人真迹。透过博物架后的轻纱，可以看见内间有一张书桌和书架，看来是办公读书的地方。

乐伯爵并没有迎出来，而是站在主位前几步的地方，大略是客堂的中央位置，如果是上位者迎接下属，应该就站在椅子前面，如果见的是身份比较低的下属，甚至可以直接坐在位置上等候，而现在伯爵站在房子中间等候则是用前辈等待晚辈的礼节了，看来乐先同已经将陆家的事情汇报上来了，乐家对陆家还是很有诚意的。

陆有贵迈过门槛抢前几步，在伯爵面前两步停住，正了正衣服，恭敬的行了晚辈拜见长辈的大礼，伯爵大人乐呵呵的扶住了陆有贵的手，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会，用他浑厚的声音开口说道：“贤侄不必多礼，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朋友，今天能见到世泽的后人如此风姿，想必老友泉下也会欣慰不已呀。”

陆有贵清澈的眼神略带笑意，恭敬而不谄媚的回道：“侄多承世叔一家关照，特别是先同大哥更是对小侄照顾有加，感何如之！今侄前来拜会世叔，多感世叔盛情，感激无以言表，侄身无长物，亦不能以俗物得偿世叔之情于万一，小侄惭愧。”

“哈哈……好，好，贤侄不必客气，更不需提什么偿情的话了，快坐。来人，上茶！”伯爵大人爽朗的笑着，侧身引座。

陆有贵略微弯腰示意，也不推脱，走到右侧下手的首座，转身站定，伸手让座：“世叔请先上座。”

伯爵笑着坐下，一边示意陆有贵也坐下，陆有贵看着伯爵坐稳，这才安坐，陆福和陆湘再次向着伯爵施礼，然后走到陆有贵身后，默默的站定。

陆有贵抬头仔细的打量伯爵，伯爵身量中等，略瘦，一身青色的官服，绑着红色的腰带，腰带上佩戴者银色的饰物，脸型方正目有精芒，头发整齐的束起，戴着一顶白色的天官冠，两鬓略有风霜色，此时正轻抚着颏下的短髯，笑着观察着眼前不亢不卑的少年。

这时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放下两杯香茗退到一侧等候召唤。

“贤侄，请茶。”说罢端起茶杯嗅了嗅，放在唇边略喝了一口

“多谢世叔。”陆有贵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将茶杯轻轻放下，陆湘和陆福安静的站在少爷身后，低垂着眼帘并不四处张望。

伯爵眼角看着陆有贵主仆的动作，心下不由得点头：仆从训练有素，主人有礼有节，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颇有气象了，可惜了陆家，仅剩下这么一个独苗，没有族人扶持，这孩子的成就怕是有限。

“贤侄此来是办理皇帝陛下赏赐的事情吧？是否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办理，若有需要，世叔定会援手。”

陆有贵身体略微前倾，恭声答道：“世叔，侄此来一是为陛下的赏赐，二来是有些经营上的打算需要向世叔请教一二，还望世叔不吝赐教，三来也是为雁丘问答，小侄希望能长长见识。”

“呵呵，贤侄客气了。这经营之事可非世叔所长，不过世叔别的不敢夸口，阅历到还是有些的，贤侄如不嫌弃，世叔岂会敝帚自珍。”

“如此，侄先承情了。福叔，将带来的东西呈给大人。”陆有贵笑了笑说道。

陆福移步上前，将手里抱着的木盒放在伯爵身侧的台几上，轻轻的掀开木盒，里面是一只精美的尺长大肚瓷瓶，陆福将瓷瓶取出，轻轻的立在台面上，然后自怀里取出一册薄薄的书册，一起放在瓷瓶边上，再施礼后退，站会少爷的身后。

“这位姑娘。”陆有贵看向站在一旁侍候的女仆，开声呼唤：“这里可有琉璃酒杯，请取一只来。”

侍女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年轻的贵族，然后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主人，伯爵大人疑惑的看了看台几上的物品，略微点头，侍女转身走向内间，从博物架子上取下一个暗红色的盒子，轻轻打开，取出一只仅只一握的透明琉璃酒杯，款款走回来，将酒杯放在台几上，等着主人的吩咐。

“世叔，瓷瓶内是小侄自酿的果酒，小侄给它取名‘乌梅酒’，请世叔品评一下。”说着目光示意侍女倒酒。

“哦？贤侄山长水远携来此物怕是非为俗物，且斟来。”后面一句话是对侍女说的。侍女得到命令不敢迟疑，上前一步拿起瓷瓶，将瓶口的木塞略微用力拔掉，一股梅子的浓香传来，竟让人有些陶醉。侍女愣了一下，赶紧将酒液徐徐倒入琉璃酒杯里，荡漾的酒液略有些挂杯，透明的杯子被染成紫红色。

琉璃制品出世已经近五十年了，但是能做成透明无色的还是珍品，这一只酒杯怕是价值千金，今天这千金的珍物中承托的不过是些山村野物，但却一点也不碍眼，反而相得益彰。伯爵有些欣喜的端起酒杯，仔细的欣赏了一下酒液的质感，似乎比贡酒西域葡萄酒还要醇厚，酒液晶亮剔透，看起来就很喜人。放到鼻端轻嗅，开始的浓香变成幽香，略甜的梅子味让人不由得想起一些记忆，是南方的小孩子都喜欢吃的梅子干的味道，但是更鲜香灵秀。轻轻的抿了一口，酒液香甜温醇，虽然还有些许的涩口，但是总的来说已经远超葡萄酒了，因为这乌梅酒清澈透亮不像葡萄酒浑浊，跟其他果酒相比，优势就更大了。

伯爵闭目细细的品味着，心里也快速的盘算着，原先先同回来的时候说陆家有能人他还以为是领地里有什么能干的匠人，现在看着少年的表现，还有这个出人意料的美酒，似乎石山领里真的出现了高人。

“此酒一出，果酒可以休矣！”伯爵真诚的感叹道。

“世叔谬赞了，此酒乃是侄偶然所得，世叔请看那册书册，里面记载了此酒的酿制过程，此酒原料鄙陋，相比起市面上的果酒，这些原料太过鄙俗，如果按照小侄的方法对现有的果酒酿造工艺进行改进，必能获得更好的佳酿，到时候这些乌梅酒，不过是花丛中的一朵野花罢了。”陆有贵看着伯爵徐徐道来。

伯爵听到这里，心头吡啵一跳，家族在上次黑麦粉技术中已经获利丰厚，不但建立了新的粮食购销系统，并顺势兼并了不少食肆酒楼，让乐家内部对此次交易非常满意，顺带乐先同的地位也有所提升。这次，陆家再次将一样商业利器送上门来，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打算，伯爵尽量将心绪压住，快速的思考着。上次，陆家先将技术送给陛下可以说是妙手，这次难保陆家还有什么后手，先弄清楚再说。

伯爵正翻看着手里的书册，等陆有贵话音一落，装作吃惊的赶紧将手里的书册放下，似乎那是烫手的火炭：“贤侄，这可太重了，世叔实不敢受啊！不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