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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霸王别姬（下）

虽然这个时代的酒浓度不高，不算烈。但一杯下肚，虞姬已经头晕目眩，几乎要把持不住。
项羽再满上，道：“虞姬，你这些年来陪着我四方征战。我再外面厮杀苦战，而你再军帐中苦苦等候。虞姬你辛苦了！这一杯是我感谢你，一直伴随我。”

第二杯交杯酒毕。虞姬肠胃翻涌，美目微闭，晕晕欲睡。

再来，“虞姬，这第三杯，是为了明日一战。也许是最后一杯了，明日之后，命运未可知。也算是为你我二人自践的酒吧！”说道这里，项羽已经面露迟疑，心中估计是有什么事情困扰。之后，神色一转，又是坚毅起来。

虞姬勉强的饮完第三杯交杯酒，遍倒在桌上糊糊昏睡，连手中的酒樽坠地也不自知。

虞姬只有在和项羽结婚那日饮过一次交杯酒后，就再也没有饮酒过。这次虞姬前后共饮了四樽酒，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项羽起身，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轻轻的为虞姬披上。温柔的看着睡梦中的虞姬，轻轻的自言自语说道：“虞姬，你连睡觉时也是这样的动人。我项羽很想陪你一起回到江东，过着隐居的生活。你织衣我耕地，你抚琴我舞剑。就这样白头到老。可是，我回不去了！项羽是西楚霸王，在他的字眼里，没有失败。他不能失败，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接受失败。虞姬，等你醒来后，不要怪我食言。对不起了、、、”

项羽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温柔的放到了虞姬的怀中。“我不在了，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说完，转身出营。

出了营帐，项羽独自在夜风中，穿过乌江眺望，似乎是看到了江东的故乡，看到了家乡的父老。

已是农历十一月多，外面已经开始飘起了雪花，寒风中的项羽却是丝毫未有察觉到冷。夜已静了，除了守夜的兵士依旧在雪夜中挺立，一队队巡逻的兵士踏着雪发出“咯咯”的声响和铠甲“叮叮”声音外，就只能听到“呼呼”的鼾声了。他们实在是太累了，自从秦二世元年秋陈胜吴广起义后，他们就跟着项羽东征西讨已经有七年的时间了。他们总是这样的疲惫，即使是明日就要面对五十六万大军，他们也是能安然入睡。

项羽直接来到军中大帐，这里是军中的中心，是军队决策的地方。这里一直有大将守护，就是以防战场突变时好有将领做出决策以应对。今夜是项庄在大帐守夜。

见是项羽进来了，项庄放下手中的书卷，立马站了起来，“主公，您怎么来了。这么晚了，为何不休息？”

项庄，是项羽的堂弟。项庄的父亲项伯和项梁是兄弟俩，都是是项羽的叔叔。项庄是项羽麾下的一员武将，是最早跟随项羽南征北战之人。对项羽，项庄一直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曾违背过。

项羽走了进来，拍了拍项庄的肩膀，道：“你我二人自小一块长大，都是在项梁叔叔府上学习。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大哥便是。叫主公就显得见外了！”

项庄摇摇头，道：“那怎么行。君臣之理岂可费，即使是兄弟！主公，大小我就特别崇拜你，无论是再武力还是谋略，主公你永远都在项庄之上。项庄只愿永远跟随在主公身边，杀敌建功。”

项羽看着自己的这个堂弟，心中有些愧疚。为了自己的霸业，项庄英勇善战。无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少说也有上百处之多。可是项庄却是无怨无悔。

“这么晚了，主公来找项庄是否有什么吩咐？”项羽麾下，就属项庄最为了解项羽了。知道项羽不是无事乱逛之人，来此必定有事。所以项庄直接问道。

项羽点点头，道：“天将明了，想来不久就要有一场大战了。”

项庄一抱拳，说道：“请主公放心，明日项庄必定上阵杀敌，将刘邦小儿杀个片甲不留！”

项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明日你就不必上阵了。”

项庄一听，大骇，单膝跪下，“主公！是不是项庄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妥？请主公放心！项庄对主公忠心耿耿，不像陈平、英布等出尔反尔贪生怕死之辈。”

项庄口中的陈平，原本是项羽麾下的谋士，但应为司马卯叛变了刘邦，害怕项羽问责，逃到了刘邦手下，现在是刘邦的护军中尉（相当于想在军队的检察官），专门监督军中诸将。

英布，原本是项羽麾下五大将之一，被封为“九江王”，是被项羽所倚重的将领，后来背叛项羽转头刘邦麾下，被刘邦封为“淮南王”

项羽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项庄有所误会，连忙上前扶起项庄，说道：“你误会了，你是我堂弟，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这次来是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只有你我才放心！”

项庄这才送了口气，顺势起身，说道：“主公尽管交代，项庄保证完成！”

项羽点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趁天为明，你马上召集亲信之人，护送你嫂子渡江。然后直接回到下相隐居！”

听到项羽这样说道，项庄又是重重的跪下来，痛哭流涕，“主公！大哥！项庄不走！项庄要留下来一直追随大哥！请大哥不要赶项庄离去！”

项羽无论怎么样，也没有将项庄拉起。仰头叹息一声，道：“你嫂子是大哥的软肋，只要你嫂子安全了，大哥我才能心无旁骛安心对战。你嫂子现在已经昏睡了去过，你带上几个女眷照顾她。连夜渡江，不要再回来了！”说完，项羽撇过头，不让项庄看见自己眼中的热泪。

项庄就是跪着不起来，“大哥，你大颗派其他人护送嫂子。项庄还要留下来随大哥一同作战！”

项羽摇摇头，道：“不必了！大势已去，你留下来也没用的。还是护送你嫂子会江东吧。只有你我才放心。”

“大哥为何不自己护送！咱们大可一道渡江会江东啊！”项庄说道。

项羽只是苦笑，“我们回去了，那这些一直追随的江东子弟该当如何？他们也是母生父养，他们也有妻儿子女。我岂能撇下他们独自偷活。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是西楚霸王，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注定了我不能回去！”

项庄还想说什么。已被项羽打断，“不必多说。我意已决。现在你就护送你嫂子回江东。这是军令！”

项庄知道项羽的决心那般的坚定，即使再多说也无法改变。只能含泪领命。

虞姬和项庄走了，渡江会江东老家，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渡江而去的。项羽没有去送别，因为他怕看见，怕到时候心中留恋不舍。

但是他现在就是在留恋，项羽在军帐外，目光远远的追随着一舟远去，直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也不曾撤去他的目光。心中的苦累只有霸王一人独享。

西楚霸王站在风雪中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良久之后，兵士已经陆陆续续起来操兵练阵埋锅造饭了。项羽这才收回目光，叹息一声，“天也亮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