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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决战之前

小可在沉睡，明日便是决战的时候，落大公子悠然的坐在房间里，这间上房宽敞，明亮，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照在桌子上，桌子是大理石精雕细琢而成，浑然一体，桌面碧蓝，点缀片片白云，月光下朦朦胧胧，桌上一杯茶，轻烟渺渺，落大公子端起茶杯，正待要品，窗外好似有声音传来，他皱皱眉，放下茶杯，人若一只飞鸟，他那一身白色的锦袍，月光下更像是一道匹练，柔美，迅疾的一道光芒，一道远胜月光的光芒，忽然已经出现在百步之外。

落大公子静静的站着，树荫处缓步走出落家的大管家，落成！

落成的脸色有些哀伤，落大公子有些奇怪，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个样子，难道你认定我非败不可？”

落成望着大公子，叹口气说道：“小人被老爷搭救，至今已有三十年了，公子自小在小人的眼皮底下长大，似公子这样的奇才，小人活了五十多岁也没有见过几个，只是希望公子不要过于自负，老爷有他的苦衷，也许等你到了他的位置才能了解！”

落大公子冷笑：“原来你还是为了这件事而来，你走吧！”

“公子一定要听小人把话说完，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但天下哪有父亲伤害儿子的道理，虎毒尚不食子，老爷行事自有老爷的道理，指望公子能够早日明白！”落成说的诚恳，双眼含泪！落大公子耐心的听着。

“小人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公子一直怨恨老爷，可是老爷若不如此，我们落家岂不被七大家族压的抬不起头，我们毕竟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落家是武林世家，是武中的贵族，我们输不起，家族和人一样，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你就只能赢不能输，一点也输不起，你只能往上爬，尽力的往上爬，爬不动了也得往上爬。”落成望着落大公子，他的手缩在袖子里，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刀，七寸的短刀，那是他年轻时从西域一高手里夺来的，刀是宝刀，吹毛断刃的宝刀。

落大公子依旧不说话，他的脸色平静，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老奴只求公子一件事，希望公子尽力，以公子对毒药的了解，要下手很容易，老爷可以纵容公子的一切，但是公子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要令老爷失望！”

落大公子悠悠的叹口气：“我会尽力！”

落成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

落大公子抬头凝望着明月，月如银盘，月光如水，这月光照见过多少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多少虚名，多少英雄豪杰都已经消散，人苦苦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他有些迷惑了，他的父亲将他抬上前所未有的高度，可是十年前其实他败了，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胜者，十年前他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他还年轻，他还在意这虚无的名头，他虽然知道那天下第一剑诈败的时候是那么的痛苦，他甚至宁愿落败的是自己，他本该落败的，可是他却胜了，胜的莫名其妙，胜的痛苦消沉，胜的他又不敢站出来承认自己的失败，如今他却是不能承认自己曾经的失败，他毕竟是父亲的儿子，是家族的传人，他虽然洒脱，但他并不是自己，所以他有时候真的羡慕小可。

落大公子轻轻的叹息着，落成缓缓的举起了右手，森冷的刀光掩藏在衣袖里，刀缓缓的刺向自己的心脏，他在落大公子的背后，落大公子又在失神之中。

偏偏落大公子好像背后生了眼睛似的，落成的刀尖已经刺进胸口，殷红的鲜血已经渗出，手腕却被攥在落大公子的手里，再难刺入半分！

“你为什么这么做？”大公子问道！

“少爷，小人自小看着你长大，小人一家的命也是老爷所救，只希望少爷能够理解老爷的苦衷，老爷这么做都是为了少爷，小人这一条贱命又算得什么？”落成无比的坚定。

“即使你死，我也只能承诺，我会尽力！”落大公子依然那副口气，即使落成真的死了，他依然不会为其所动，落成知道，是真的不为所动，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过于愚蠢？

落公子飘然而去，落成忽然心里涌起一丝怨恨，难道自己的命这么低贱，不能让他有一点触动么？他本来是想着报恩，他欠落家的太多，他欠落天来的太多，他本来觉得他这条命不算什么，可是真的不算什么的时候他又觉得恨！

次日凌晨，小可早早起床，落公子已经临床而立，俯瞰着洛阳的街道，洛阳的晨景，雾气还没有散去，云雾缭绕，街上众人行色匆匆，这正是早上忙碌的时刻，当铺的伙计推开了门前的栅栏，杂货摊已经开始往外面铺货，小吃街上，各色各色的人，各种各样的担子已经挑了出来，各自占领好位置，许多人平凡的一天刚刚开始，他们的一天，他们的一生，甚至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没有什么起伏，他们生意不好也会悲伤，他们生意好些也会快乐，落公子忽然觉得很悲哀，如果人生不能达到一定的高度，这样子的平平淡淡还不如不活，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境界，他们永远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值得用生命去追求的，比如那高天上的白云，悠然自得，那奔流不息的大河，绵绵不绝，那皎皎明月，那剑的光华，剑的极致！

小可走到落大公子的身边，望向街道，街道上行人多了些，早餐的摊子上已经冒起了炊烟，落大公子望向小可，淡淡的说道：“你休息可好？”

小可点头，他的脸上有些喜色，他依旧望着街上的人们，落大公子忽然发觉，小可并不像自己了解的那样，他们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小可笑道：“我们应该去吃些早饭了，顺便看看洛阳的景色！”

落大公子点头，两人走出客栈，落大公子本想在店里叫早饭，但终于没说出口，小可注意到了，但没有说话，他又何尝不知俩人虽然肝胆相照，虽然是朋友，但朋友毕竟有些不同的习惯的。

俩人走在街道上，落大公子一身华服，气宇轩昂，小可与之比肩，虽然衣衫破旧，但在旁人眼里，他一点也没有被落大公子的气质盖住，两人一个如同挺拔的奇峰，一个如恒久的磐石！

一个小小的摊位上，一个老人洗刷着碗筷，一个中年汉子摆弄着一笼笼的包子，包子刚刚出笼，冒着热气，一个妇人正在熬粥，粥香四溢，妇人身后是几张桌子，桌子随旧，擦的倒也干净。

这整天街上弥漫着各种各样的香气，各种各样的包子，各种各样的粥，各种各样的饼，混沌，咸菜，杂食，落大公子居然也能在这样的街道上走下去，而且保持着风度，俩人在这一家三口的摊位上落座。

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两碗白粥，小可微微一笑：“这是我喜欢的地方！”

落大公子点头，微笑，说道：“我想不到你会喜欢这样的环境，我一直认为在这种环境里不可能会有绝世的武功，绝世的剑法。”

他略一沉吟：“也许可以有绝世的武功，但绝不会有绝世的剑法。”

小可放下夹起的一个包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虽然我们都在追寻剑道的极致，可是我们的方法不同，剑如同人，但剑又是剑，我们有相同的剑，但我们的人并不相同！”

落大公子叹到：“剑道的极致，剑道的极致如同那飘渺的白云，灿烂的繁星，皎洁的明月，有时候你偏偏能够看到，却可能是虚妄，总是不能触摸，这世上有极致的剑客，却没有极致的剑道！”

“万事万物皆可入道，万事万物皆有心生，有了剑心，方能体察万物，以万物化为剑中，万物生演，万物存在皆有一定的道理，这道理便是剑道，天道无情，剑道也是无情！”

落大公子眼中精光一闪：“所以无情的只是剑，并不是人！”

小可不说话，夹起包子，一口包子一口粥，吃的那么认真！

落大公子始终没有动筷，他绝不会去吃一口，他的剑他的人并不是为这些平凡扑通的东西而生，他的剑在极致中追求自然，他追求的是巅峰，他对一切的要求都是巅峰。

小可居然没有去劝，真正的朋友之间是无需去劝的，因为了解。

小可吃掉一笼包子，喝掉两碗粥，剩下的一笼包子用油纸包好，付完账正追备离去，街道的一边一匹匹高头大马自北向南，缓缓走过，他们去的方向正是铜驼巷，最前方的是一匹白马，马上一人，雄姿英法，洁白的衣服，高傲的面孔，手里的剑也是白色的，行动间，银光闪闪，那剑鞘上镶着九颗耀眼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