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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盛世烟尘

青华镇，中州大地一块不起眼的镇子。
刚入秋，天气还有些淡淡炎热。

清晨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雾降下，覆盖住整片城镇，直至上午，才稍稍散去。

久晴大雾必阴，这灼灼炎日，只消一场秋雨，便可将寒气落下……

由于这场大雾，街上的摊子直到上午才摆起来，客店开门打扫，准备正午时候迎接客人。镇上的居民清理完家事，孩童结伴去学堂，妇人在家中织补过冬的衣物，镇民们砍柴的砍柴，休闲的休闲，忙顾杂活的也已出门，忙活去了。

这是青华镇贫苦人家，日复一日的生活。

……酒馆前。

“小二，打一葫芦酒，装满。”一身青衫，手提一个酒葫芦，打扮简朴的年轻男子一拍柜台，对卖酒的酒保喊道。

这般模样，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镇上的书生，或是落第的秀才。

镇子上有两个酒馆，一个是风月楼，另一个便是这里的永安酒馆，前者是文人雅客吟诗对酒的地方，后者，则是平民百姓吃饭喝酒的地方。

一个这样打扮的年轻人在这种地方打酒，自然也会吸引几个闲人的目光。

“好咧，客官稍等！”酒保爽快的接过葫芦，端起一坛酒，对准葫芦口放好。

咕咚咕咚……

一葫芦酒很快就灌满，酒保放下坛子，推过葫芦：“客官，五枚铜板。”

“嗯？”青衫人眉头一皱：“小二，前日我来这里打酒，不才是三枚铜板？”

“客官，您有所不知。”酒保解释道：“前些日子掌柜的去西安城，路上出了点怪事，被劫去货物不说，还被打断双腿。店里没有酒卖，掌柜的吩咐我拿出地窖里的藏酒，这才勉强卖几天，所以这酒也就贵了些……”

青衫人点点头，也不啰嗦，掏出五枚铜板放在柜台上。

“怪事？天底下能够什么怪事，现如今妖族隐没，鬼界封锁，灵物消失天地……还不是几个绿林强盗干的。”青衫人暗暗嘲弄，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眼睛余光扫到，无意间看到柜台旁边，碗里几条金鱼。

“小二，这鱼儿卖不？”

“这鱼是刘老六钓来，送给掌柜的，不卖！”酒保道。

啪——！一枚碎银子扣在柜台上，青衫人端起瓷碗，挑出其中两条鱼，只留下一条：“现在呢？”

在中州，一枚碎银子可是能换一贯吊钱，也就是一百枚铜板，这样的价格别说买一条鱼，就是买一斤，两斤也是绰绰有余。

店小二当然不傻，当下捧出笑脸：“客官，您既然看中了，那就收着，有什么事小的担待。”

一挥袖子，青衫人离开酒馆。

即便再改朝换代，世风也不会改，钱财之物永远是人追捧的对象，自然，也就永远不会有大同社会。

即便是盛世，也不尽然繁华。

熙熙攘攘的街道，来来往往不知过了多少人，走在街市上，偶尔经过一辆卖货的推车，这般情况，想不拥挤都难。

前面人群忽然传来一阵躁动，中间的人分向两面跑去，一阵嘈杂声，时有响起……不用看，青衫人也知道是朱府的人，这条街市本就归朱家所有，在这做买卖的人都要付五分地税，能在这条路上横行霸道的，也只有朱家的人。

果然，一匹枣红大马在人群之中飞穿过来，马背上一个红色衣装的女子正扬鞭疾驰。

“好狗不挡路！都让开，滚开！”红衣女子纵马横行，随后在马臀上又是一鞭：“驾！”

一溜烟，枣红大马嘶鸣远去，街上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回来，收拾摊子，对远去的红衣女子指指点点，有的甚至大骂出口。

青衫人似乎早就看惯这一切，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冷漠，转身，便向远处走去。

离开镇子，已经是快要正午。

小镇西面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山不高，只有百尺不到的距离，每当初阳升起，阳光总会被前面的青山遮住影子，直到正午时候，阴影才逐渐消失。

林子中，青衫人一面走，一面擦拭头上的热汗，直到看见前面山林的阴影，面上才有一点放松。

走过山林，这一带时有野兽毒蛇出没，镇子上也没人到这里来砍柴，一经数十年，这里的树木也都格外高大，有的甚至足可多人合抱。

青衫人停在一棵树边，低头望向脚下潺潺溪水，手里的瓷碗慢慢浸入微凉的水中，一阵波动，小鱼一晃尾巴儿，便游在水面上。

“你有一丝灵性，日后或许会会开灵智，化为鱼妖，我今天放你走，日后可要小心，再不要被人捉到。”青衫人对水中的鱼儿道，看起来却更像是喃喃自语。

手指晃了晃水面，那条金红色的小鱼正围绕青衫人手指左右游动，似乎仍旧不肯离去。

青衫人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从这条溪水走，到达前面的大湖泊，一直向下……有一条通往东海的路，到了那里，好好磨砺自己去吧！”

噗通！

小鱼儿翻出水面，一个鱼跃，顺溪水流走。

也许刚才的动作，就是对青衫人表达谢意吧……

“嘿嘿。”暗自摇头，青衫人站起身来，迈过小溪……

不远处的地方，一个藤条编成的网牢牢挂在两棵大树中间，青衫人走过去，把手中的酒葫芦放在树下，一翻身，躺在大网上喘了口粗气。

才不过几里路，就已经累得不成，看样子给人一种读书人的感觉，却是不假。

手掌无意间落下一片枯叶，青衫人眨了眨眼睛，脑海中一个念头再次泛起。

手心猛的一攥，松开！

碧绿色光芒忽然浮现在这片枯萎的叶子上，叶子漂浮在手心上。青衫人目视其上，只见原本枯干的树叶，竟一点点变回绿色，叶肉也变得爆满，充满生机！

就在树叶要完全变回嫩叶的时候，绿色的光芒突然泯灭，原本还泛绿的树叶，哗啦一声裂成无数片，叶片也再次枯萎，一点水分都不剩。

“果然，妖元力一点都不曾恢复么……”

摇摇头，叹息一声。

翻身跳下大网，青衫人忽一抬头，树干上一条墨绿色大蛇正吐出紫色蛇信子，一双墨绿色竖瞳闪闪发光，似乎对青衫人有莫大的敌意。这蛇足足有五尺多长，与他距离也不过一丈，只要一蹿，立刻便能扑到身上，其鲜艳的颜色，似乎也在表明毒性剧烈……

啪！

一截手指长的飞刀凌空飞出，射在墨绿色大蛇头部，大蛇还不等出击，已当场毙命！

“早知道你盯上我，只可惜世间乃弱肉强食，你不过一条凡物小蛇，岂可能是我的对手！”

刀子插得并不深，青衫人从耷拉下来的蛇尾一拉，刀子便于死蛇一起落下大树。

瞅着手中的死蛇，青衫人没有一点犹豫，刀子划过，蛇皮剥落……

午后，一簇烟火自山林之中冒起，烤出来的蛇肉香味很快弥漫在周围林间，吸引不少动物前来。

一葫劣酒，一串自己烤制的蛇肉，吃起来也是别般滋味……

时间悄然。

午后的阳光射穿树林，打在身上，有些温暖。

也许正是睡一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