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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血，是红的

掌拍打在礁石上的疼痛，让杨笑笑从梦中疼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宁静的洁白，鼻子里还有淡淡的来苏水的味道。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睡到了医院里来了？杨笑笑有些糊涂了。

他打量着这一间病房，脖子好酸好累，动一动都有些吃力。不过，杨笑笑还是强迫自己对现在的环境作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这是一间朝南的病房。薄薄的白纱窗帘，并没有阻挡窗外的阳光。屋子里却并不热，恒温的空调低声地保持着一种鸣响，很静谧，也很惬意。

右边的床头上，有一束洁白的百合花，花香很浓，花色却很淡，花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水珠，一看就是刚刚拿进来不久。有点像……

杨笑笑心里无端的一痛，他不敢继续联想，把眼睛转到了另一边。

另一边，一个黑色长的脑袋，正趴在自己的床边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现在的护士，都已经敢跑到病房里打盹儿了吗？杨笑笑已经多年没进过医院，不敢肯定。

他平躺在床上，看不见更多的东西，除了洁白的天花板。于是，杨笑笑试图探起身子。没想到这一探，竟现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而且，自己的身上关节，就像是锈蚀了一样，完全不能运用自如。

杨笑笑这么轻微的一挪动，那个黑色长立即醒了。最让杨笑笑吃惊的事情立即生了：这个人，竟然是温柔！大梦集团的董事长，竟然在自己的病床上睡着了！

“笑笑，你终于醒了！”温柔的鹅蛋脸看上去有些消瘦，脸颊稍稍的内陷了一些，倒不影响她的那种古典美——不过她的性格早就影响了。温柔看上去是自内心的惊喜，杨笑笑有些纳闷。不过是睡一觉而已，就算时间长了一点，也没必要把自己搞到医院里来。还要温柔来陪床吧？

杨笑笑微微笑了一下。这一笑，给温柔地感觉很奇特。眼前的这个男子，当然确定他就是杨笑笑，可是，他这一笑，从前那种有些固执有些冒失的那种神情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的温和平淡，让人觉得很舒服，但同时又很遥远。

“笑笑，你饿不饿？”温柔一边问，一边打开了身边的一个保温餐盒。杨笑笑闻到皮蛋瘦肉粥地香味，就好像闻到了猪八戒的人参果，不仅觉得自己饥肠辘辘。而且恨不得立即要大快朵颐。

“大夫说，像你这种躺了很久的病人，肠胃的功能已经有些退化了。你最好慢一点吃。”温柔轻轻皱着眉，杨笑笑差点把她手里的铁匙给咽了下去。她佯作生气状，但神情温柔，这是杨笑笑认识她以来，温柔第一次符合了她的名字的意境。

不过……“什么叫躺了很久的病人？”杨笑笑吞咽着温度刚刚好地皮蛋瘦肉粥，奇怪的问。

“我的大少爷，你已经躺在这里整整一个月了！”温柔笑着看着他，“你觉得是刚刚睡醒了一觉，却不知道把多少人给急坏了！”

“一个月？”杨笑笑停止了吞咽。确认温柔不是在开玩笑后，说道：“我病了吗？”

“是啊，你是病了。不过你老人家得地是一种富贵病！”温柔拿起床头的一本病历，念道：“病人全部生理机能正常，症状类似嗜睡症。长睡不醒，是罕见的临床病例。建议重点观察！”

“你看看你，长睡不醒，却一切正常。外面都闹翻了天。你自巍然不动。还真没见过你这么沉得住气的！”温柔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杨笑笑说话的机会。“你看看多少人担心着你吧？诺，这束百合，是妮基送的，每天两束，空运过来的，雷打不动。这个皮蛋瘦肉粥，是吴枚枚给你熬的，为了保证你随时醒来都可以喝，还专门定制了这个恒温地饭盒。这些热带水果。是杰克.李送来的，每天一篮，也是空运。这个老古薰加湿器，是小伍叔亲自送来的，说是二十年来最佳产品。话说，我都多少年没见他出过门了……”

温柔把杨笑笑投下的病床摇起来一些，指着病房里琳琅满目的东西和设备娓娓道来。

“你呢，你送我些什么了？”杨笑笑有些打趣的意思。

“我，我才不送你什么呢！”温柔撇了撇嘴，“我老人家亲自在这里陪床还不够吗？”

笑心里一暖。幸好，自己还能想得起回来，还能找路，要不然，这些朋友们的好意，自己就要彻底辜负了啊，要不然，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地人在关心着自己，在牵挂着自己……

“嗯，温柔，这一个月，外面怎么翻天了？”

“别叫我温柔！”温柔有些怒气冲冲的，然后突然细声细气地说：“你要叫我柔柔，知道吗？我这一辈子，只陪过我爸的病床，他就是这么叫我的！”

“我可不想沾你的便宜。”杨笑笑小声地说。

没想到温柔的耳力惊人，立即收回了手里的铁匙：“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杨笑笑不得不左顾而言他：“说说外面的事情吧！”

温柔这才继续喂他喝粥。其实，温柔也是故意和杨笑笑说些玩笑话。李迪娅的死，对杨笑笑的打击，每个人都想像得到，他们不想杨笑笑在一醒来地时候，又受到刺激。

“一句话，很乱！”温柔干脆的回答。“你要想了解详情，小牛就住在你的隔壁，等下我把他叫来。那个家伙是做情报工作出身的，比我说得仔细。”

“小牛他，又受伤了？”杨笑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把握的。当天他已经为小牛彻底治疗过了，那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除非是……想到这里，杨笑笑又想起自己疲于奔命的那一夜一天，如果不是那样的话，自己怎么会连挽救李迪娅的力气都没有了！

温柔看杨笑笑有些神伤的样子，知道他是想起了李迪娅，不禁也想起了李迪娅最后的那句话，脸上微微一红。不过，立即的，她伸手摁了一个按钮，然后，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脸紧张的小牛窜进了病房。

“紧张什么！是你的偶像醒了！”温柔轻声喝斥小牛，似乎搞得自己脸红红的不是病床上的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而是这个精明干练的小牛。

小牛竟然忘了和温柔道歉，他以更快的度窜到了杨笑笑的病床前，惊声说道：“杨总，您醒了！”

“唉……”温柔叹了口气，把餐盒推到了一边。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杨笑笑嘴里还在砸巴得东西是谁喂的，可是面嫩的温柔，就是不想叫别人当面看见，更不想叫别人有机会去说。

“你给你偶像说说外面的事情吧，他很想知道呢！”温柔似乎想走出去，可是想了想，最终又有些不舍的，还是选择坐在了床边。不过，这一次的距离比较远，如果想打盹儿的话，注定要把脑袋磕在地上了。

“李迪娅死了后，我们接到一个神秘的短信，说您在家里面昏倒了……”真是不会说话，小牛开口就提到李迪娅，他说完才有些觉得不妥当，赶紧回头看温柔，似乎生怕她责骂自己。没想到温柔的一双眼睛，完全停在了杨笑笑脸上。

杨笑笑摇了摇头：“没关系。李迪娅死了，大家都很难过，我也一样。不过，再难过也不能挽回她的生命了。重要的是，那些夺去她的生命的人，不管他们是谁，不管他们在什么地方，他们很快就会知道，李迪娅脸上的血，是红的，而他们自己的血，也一样是红的！”

杨笑笑说这些话，没有咬牙切齿，反而是平平淡淡的。但正是这样的平平淡淡，反而让这个充满眼光的病房里，突然有了一种森然的感觉。小牛甚至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才是男人啊！小牛心里感叹。痛失了至爱的人，还这么冷静，还这么坚强，还这么……有威慑力！小牛词语匮乏了。

温柔真的感觉到杨笑笑变了。他变得冷静了，变得成熟了，就像一觉醒来，他已经经历了漫长的人生。那种处事的沉稳，那种平淡中的沧桑，都像极了猫在通州宋庄的小伍。只不过，杨笑笑比小伍多了一分抱负，少了一些淡漠。

这样的杨笑笑，究竟是好了还是坏了呢？

温柔和小牛，他们并不知道杨笑笑在梦中经历的千年时光。他们不知道杨笑笑心里还有着一个期待，终有一天，他会与李迪娅在某个街角相逢。所以，杨笑笑才会变得如此冷静，如此……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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