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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融魂

中年道人走到门口，望向屋外，之后叹息着说道：“巧莲巧莲，果然人如其名，有一颗玲珑心。”说完转身仔细看着这丝痴情的残魂，良久又是一声叹息。
“我本有一法，可将尔之残魂融到书生神魂之内，强行将你二人之神魂合二为一。书生神魂因伤心伤神，神魂已缺。本是两全齐美之事，但是你神魂本不完整，融合之后，恐怕尔最终落得神识泯灭，世间再无巧莲。你是否还愿意？至于如何，还是巧莲你自行决定吧。我在屋外等你音讯，若有抉择，随时唤我。”中年道人在言语之后，转身离开了茅屋，留下巧莲和书生在房内。

巧莲听到中年道人的话语，心中早有打算，温柔的望着炕上的书生，一声不响，享受着这尘世间最后，最美的时光。

天色将要黎明，这个夜晚是如此的漫长，发生如此多的转变，让这对痴情的男女始料未及，终于一切的尘缘都将落幕，巧莲带着苦笑和不舍站起身形，脸容也变得坚毅，对着门外的道长说道：“一切有劳道长了。”简单的话语，却带着一个柔弱女子对于生死泯灭的漠视。

“唉，早已料到，终会如此。姑娘你可真的决定如此了？可还有什么未了之心愿，一并说出。”中年道人感慨着走进屋内，看着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实际坚韧无比的姑娘。

“道长，时辰已经不多了。只盼望以后道长能够多加照顾奴家夫君。巧莲已经无所留恋。”巧莲语气透露着丝丝的坚决。

“那好，我要施法了。”中年道人对着巧莲说道。

“恩，道长请便。”

“南斗主生，北斗主灭，生死无常，造化乾坤。凝魂，急急如律令。”一声咒语响起，只见中年道人，将拂尘插入腰间，左手虚握空拳，右手剑指，指向巧莲残魂，残魂随声开始急剧缩小，转眼之间，就成了一团灰白色如同絮状的气团，向着中年道人左手空拳中飘去。

中年道人手握巧莲残魂没有丝毫的犹豫，迅速将气团塞入书生口内，口中朗声说道：“乾天坤地，阴阳否极，唯我大道，万源归一。敕令！”低沉而又神秘悠远的咒语声音响起之后，中年道人的身上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犹如黎明前的太阳撕碎了深沉的黑夜。

光芒过后，显露出中年大人和书生的身形。中年道士仍如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异状，只是神态之中些许有些疲惫。而书生身上却发生了异变，身上笼罩着一层红光，朦朦胧胧的让人看得不是那么真切，神态略显安详，本来惨白发青的脸色，开始恢复红润，呼吸也开始平稳。

“叱”的一声，中年道人拔出背后的宝剑，剑身如水，一股清冷的剑光游移在剑身附近，一个个古篆铭文刻印在剑身之上，给宝剑带来一丝神秘，一丝古朴。只见道人右手持剑，左手拿起书生左手，剑光一闪，书生的左手中指被锋利的宝剑划了一道小口，一丝鲜血挂在剑刃之上。

道人左手化作剑指把挂在剑身上的血迹抹去，同时嘴中念念有词，而后左手剑指在书生的嘴唇上抹了一下，一抹血红就留在嘴唇之上。做完这一切的道人，收整了一下自身的衣服，插回背上宝剑，转身走到屋角席地而坐，开始闭目养神。

黑夜终于过去，黎明的光辉洒落大地。小小的茅屋之内一夜之间已经物是人非，前尘如梦，多年的恩爱纠缠都在一夜之间了断。又有几人会知道，会在意这红尘之间少为人知的动人爱情呢。

“呼”的一声长长的出气声，笼罩在书生身上整整数个时辰的红光，随着书生的这一声呼气之声，仿佛如梦一样，眨眼之间已无踪影。

良久，本是昏迷的书生，仿佛睡了一个好梦一样，懒懒的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啊……”一声长长的舒服的，慵懒的声音从书生嘴里传了出来。久病多时的模样早已不见踪影，显得十分的健康和红润。

或许，书生终于舒服够了，才慵懒的睁开自己的双眼，开始扫视自己周围的一切。低矮的茅屋什么都没有改变，道士正坐在角落旁，似乎仍在养神，本该如此的场景，却让书生吃了一惊。如受了惊吓的野猫一般，“嗖”的一下跳下炕来，找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皱紧眉头开始回忆。

半响，书生的面容仍没有放松下来，眉头反而越皱越紧，似乎仍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但是没有做声的仍在思考和回忆。

中年道人坐在茅屋的角落里，仍在闭目打坐。似乎对外面的事物变化没有丝毫察觉，其实从书生刚刚醒来，道人便已经知晓，随后书生所发生的一切，也都落在道士的眼内。一切仿佛都在意料之中，但是道人的心仍是不免失落般的叹息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见书生还是在回忆之中，道士叹息着收回了心神，睁开双眼，慢慢的站起身形。

道人的异动，唤回了回忆中的书生，书生忙收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躬身问道：“不知道长可否知道，小生为何会在这里？似乎小生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道人闻听书生的问话，并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门口，朗声吟唱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

笑谈红尘人世间.

梦到醒时自然醒,

也无眷恋也无言.”

书生闻听道士说的话，一头雾水，仍是疑惑非常的看着中年道人。道人还是没有理会书生，仍是自顾自的念着打油诗。

“无根树,花正香,醉眼红尘名利忙.

今天弱,明天狂,人生在世也无常.

曾有真心未惜缘,蓦然回首情已远.

恨绵绵,情难忘,泪眼看花花也伤.”

道人说完两首打油诗后，似乎心绪平静许多。发了一会呆之后，转身望向与昨日截然不同的书生，打量许久，只见书生神气饱满，再无先前那病怏怏的神色，脸色也恢复几分健康的红润，只是眉目之间带着丝丝的疑惑。于是，淡淡的问道：“书生你可否还记得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