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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蓄势待发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孙延寿已经在钦州待了两个月，在这两个月里，钦州城外已经矗立起一座“海上要塞”，戒备森严的军营宛若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磨牙吁爪的正对着蔚蓝色的海面。
海港建成，淡水湾四周的水域也渐渐热闹起来，随着北方战事的紧急，不少满载着货物的商船在用光了淡水、蔬菜之后也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来到了钦州港。

这一来二去，往日空旷旷的港湾竟也渐渐有了来往穿梭的大小船只，另一方面，随着孙延寿势力的进一步扩大，整个廉州已经被他轻而易举的纳入囊中，一些个头脑精明的世家巨贾结合眼前的形势，清醒的认识到了孙延寿的手段，在他们看来，孙延寿的崛起已经在所难免，有了这么个想法，他们自然竭力配合孙延寿的一连串举措，这也使得孙延寿在廉州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不说别的个月前廉州刘家派人送来红夷大炮之后，消息不出三天，便有敏感的海商估摸到了孙延寿的心思，后来不知道这帮消息灵通人士从哪儿得到的准信儿，说这孙延寿孙大将军最喜西洋物事，这消息传出之后，凡是洋鬼子用过的东西都被有心人保存了下来，当然，其中出手最大方、最引起商贾瞩目的还是一个澳门商人，也不知那人有什么通天的手段，他竟然搞到了十多门30磅炮，而且竟然一股脑的送给了孙延寿，还说什么，区区薄利不成敬意，还望军门莫要推辞！

当时孙延寿就惊呆了，这人的手段当真了得！再看看那张金光闪闪的字帖——徐穆尘，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威风凛凛的烫在上面，澳门可是葡萄牙人的地盘，这个徐穆尘又是何方神圣？也罢，此君必有所图，我且拭目以待便是！也是想到这里，孙延寿才毫无顾虑的收受礼品，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眼巴巴的送上门来，一口回绝岂不是太伤人心？

不提将军府库房那堆积如山的礼品，咱再表一表孙延寿的情况。

顶着个征夷大将军的名头，身后又有孙延龄的支撑，在钦州，孙延寿招募人才的“盛况”要超出他的想象，本来以为前明已灭三十年，人心思安，他这个当朝叛逆不被人当街喝骂就算不错的了，没曾想，那经过改良的招贤令一经贴出，竟然吸引了不少穷苦潦倒的书生、作奸犯科的江洋大盗，这一点他却是不知道了，由于清初几大藩王的存在，满清的思想毒害工程还没有完全腐蚀掉岭南百姓的文化传承，要知道广西广东之地是南明政府、郑成功曾经铁血抗清的地方，即便南明灭亡，郑成功身死台湾，两广之地又几经杀戮，但真正的根骨又岂是简单的杀戮能够杀干净的？

如今天下大乱，满清自顾不暇，岭南的民心更是不稳，是以孙延寿发出招贤令不久之后，就有不少不得志的各式人物前来碰运道。

有真材实料的，牛庭直都一一安排了官职，夸夸其辞、胸无半点文章的，也是好言相劝，给了几两银子便把那些人打发了，若是还有人不依不饶，更刺激的还在后面，宣化一霸赵三泰还在摩拳擦掌呢，他巴不得多来几个不开眼的混账，也好让他在孙延寿面前多露露脸。

身为黑道上有数脸的人物，赵三泰自然知道机遇的重要性，而在他看来，根基尚浅的孙延寿就是他赵三泰飞黄腾达的机遇所在！

虽然已是秋意绵绵的季节，但钦州城外的军营里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一队队军卒身着单衣，手拿木棍，在那儿训练着砍杀技巧。

蓦地，一个脑袋大大的圆脸汉子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话：“破天，你说咱们每天在山上爬上爬下、窜来跳去的，有个鸟用？又不是去山上打猎，这蹦蹦跳跳的…”

剩下的话还没有所出口，他就被对面那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个重击击掉了手中的木棍，手腕一痛间，那圆脸汉子也顾不得把话说完，嘴里一边嘶着冷气，一边叫苦不迭道：“破天，我知道你力气大，可你就不能轻一点？你看看，除了我，四周还有哪个敢与你对阵？”

被唤作破天的黑脸汉子，一把拉过面前的人儿，把自己的嘴巴贴近对方的耳根，只听他冷声说道：“重八，这儿可是钦州军营，你最好管住你那嘴巴，要是哪天被红衣卫发现了，哼，别怪我见死不救！”

一提到红衣卫，圆脸汉子身子一松，一颗斗大的汗珠嗖然滑落到地，只听他喃喃自语道：“那帮冷的跟冰块一样的家伙”，说到这里，许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只见他身子猛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做贼心虚一般左右张望了一下，直到确认四周没有窥探之人，他才大大的捶了捶胸口，嘴中道：“幸好红衣卫只有十八个人，要是有一百八十个，那才真是要了老命了！”

“哼，你知道就好”，因着阵前反正，被擢升为小校的周破天一个后退，便跨出近丈的距离，又听他嘴里说道：“重八，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再来！”

似乎被这汉子激起了火气，这一日，沉闷许久的山林，竟也吹起了一阵凉风，满山遍野的树木花草随风舞动，挥洒着它们的喜悦。虽然已经过了夏天，进入了初秋时节，可连续一周的闷热，已经让山里的人们挥汗如雨，耗尽了最后的一点精神气。

这风透过密林，吹进了山坡，刮进了孙延寿依险而驻的寨子里。

在寨子正中的座椅上，孙延寿正襟危坐，只见他手持一卷兵书，口中振振有词，说到得意之处，少不得又要击案而起，口呼妙哉，幸好这寨子里除了护卫也没有别人，因而也不怕这“洒脱”的姿态落到了他人的眼中。

这时，孙延寿的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一个人影，那黑色的人影双手抱拳，嘴中道：“军门，你安排的事情我都已经办妥了”。

“办妥了吗？”自言自语的说一声，孙延寿又迅捷地补充道：“好，办妥了就好，嗯，你先退下吧。”

那黑影也不多言，颌首抱拳之后，几个起跳就出了正厅。

看着对方有若蝙蝠般的身影，孙延寿嘴里嘀咕了一句：“这人是天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