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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神出鬼没

天气依旧闷的让人发慌，暴躁无比的太阳经过一天的发泄似乎困乏了，渐渐的消逝在山的那边，只有四周的土地仿佛还冒着蒸汽，映的周围朦胧一片，看不真切，立在城门口的几个兵丁懒洋洋的打了几个哈欠，望了望城外，只等时辰一到就关闭城门，收工了事。
这时，一队马车出现在地平线上，隔着老远，虽看不清楚，但那城门领似乎已经闻到了扑鼻的臭味，下意识的一缩脑袋，狠啐一声，嘴中骂道：“这些该死的瘟生竟去了这么久，耽误了关城门的时辰，就不怕我赏他们一顿鞭子？”

“仨儿，你去催催这帮瘟生，让他们行的快些！莫再磨磨蹭蹭的，真若耽搁了时辰，爷可就亲自出马了！”不依不饶的叮嘱了一声，城门领又缩着脑袋，靠在城墙上打起了瞌睡。

被唤作仨儿的瘦小汉子，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多久就到了那马车附近，远远的捏着鼻子，仨儿没好气的骂到：“还不快些？等着赏鞭子呐！”

马车中为首的汉子讪笑着应了一声，吆喝性口加快速度驶近了城门。

许是闻到了那浓郁的泔水味儿，城门领眉头一皱，怒上心来，嘴里破口大骂：“你们这帮瘟生又没把木桶刷干净吧？怎么味儿比出去的时候还浓？”

“咱们……咱们今日洗刷的时候一个兄弟失足落了水，误了回程的时辰”底下回答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可那城门领以为这人心虚胆弱，恶骂几声出了口怒气，有心鞭子招呼，可又顾及他们身上的泔水味儿，狠啐一声，也就不再理会。

粪车厚实，又浸透了水，难免沉重，这么几个大家伙在几头骡马的牵引下吱呀吱呀的驶入了城门洞，眼见粪车到了眼前，众门卒捏鼻捂嘴，躲的利索。城门洞虽然宽阔，可他们还是紧贴着墙壁，生怕被那粪车沾了一身的泔水味儿。

几个被味儿熏的灵醒的兵丁眯缝着眼睛打量着车后的汉子，恍惚中竟然觉得这些汉子壮硕了许多，个个强壮彪悍面色凶恶，褴褛的衣服好像也不太合身，短短的露出大半个肚脐眼，为首的兵头疑惑着准备上前喝问几句，捏紧的鼻子一松，好像闻道了什么刺鼻的味儿，就像过节时放的烟花，轻轻的拍了下脑门，兵头以为自己被熏昏了脑袋，摇了摇头，止步往回行去。

刚迈了不过一步，兵头就觉得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个丑陋无比的大脸就凑到近前，心中猛的一个机灵，正待喝骂，突然颈下一凉，一阵冰凉的剧痛袭心入肺，无声的睁大了嘴巴，赫赫的出了几口大气，猛然间见到一股血花喷溅直出，他浑身上下仿佛虚脱了一半，懒洋洋的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兵头无力的抽搐了几下，混乱中不知道谁重重的踏了他一脚，他的眼前忽的一黑，就再也没有任何光彩。

“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城门和着几块血肉飞天而起，浓郁的泔水味儿四散而出，但再也没有人能够抱怨这味儿太过浓厚了，门口的几十个门卒已经成了城门的殉葬品，就连城头上的城门领都受到了波及，一快尖利的木刺呼啸着刺进了他的胸膛。

硝烟散去，坚硬的青石板地面上硬是被轰出一个大坑，黑漆漆的看不出深浅，随着城门的不翼而飞，钦州的城防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洞。

憋着最后一口气，城门领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女墙边，此时他浑身浴血，胸前的木刺更是穿膛而过，在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刹那，他看到城墙外面黑压压的聚集了一支大军，正朝着城门蜂拥而入，“钦州完了！”念头一至，城门领便一头栽下了城墙。

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天际，夏日的天，娃娃的脸，忙碌了一天的钦州百姓在雷声的催促下，吆三喝五的收拾起晾在门外的衣服柴禾。

陡然间狂风大作，吹的灰尘漫天飞舞，这时，孙望月带着一百骑兵，呼啸着冲过尸体遍地的城门，砍散了围拢过来的守城士卒，又接连冲杀了几个回合，终于杀散了城门口成建制的尚可喜部。乌云滚滚，血雨连连，时间刚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孙延寿就带着后续的几千步卒接过了驱杀士卒和占领钦州的使命。

孙延寿被几个亲卫围在中央，汗水混杂着泥土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此刻城门已破，钦州弹指可下，意气风发之下他更是连胜呼喝：“传我军令，斩贼一人者赏银三两，二人者十两！若连斩十人，升百户！”

之前虽颁发了奖惩措施，可却没有今日这般丰厚，闻得将军厚赏，砍的兴起的孙军老卒嗷嗷叫着杀向尚可喜部、一个有备而来，一个仓促应战；一个目的明确，一个却连知府在哪里都不知道，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一开始，尚可喜的几千兵马还在负隅顽抗，可等到城中火起，喊杀震天的时候，这些连衣服都没穿好的士卒心惊胆颤的拿着兵器，颤抖着聚拢在一起。

几个百户刚要指挥众人反击抵抗，却不知被哪里射来的冷箭戳穿了脑袋。没了头领指挥，黑暗中更不知涌来多少敌军的钦州军接连逃窜，完全没有搏命击杀的意思。

等到有人用客家话、闽南话等各地方言呼喊着“缴械不杀的时候”，仅存的担心也不翼而飞，哐当哐当，为求活命，他们纷纷丢出了手中的武器。

钦州城破了！

“提心吊胆过了十几个日日夜夜，生怕走漏了风声，惹得廉州驻军有所提防，幸好，在自己和牛庭直的刻意误导下，大军直到防城江前才明白此次出兵的对象，老卒倒还稳定，倒是那些新卒有些气衰胆弱，但严刑重赏之下还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悍勇，都说广西男儿勇不畏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几个老卒身上滑落的肉块让孙延寿略有吐意，但他还是强忍着恶心，打马行在钦州街头。

没多久，战果和己方损失都报了上来：“己方死伤不过数百，俘虏两千又六十，毙敌六百又三十（孙延寿巴不得这项数字低一点呐，这样他也好少掏点钱），钦州知府在火中丧生，但府库尚在，至于库银数目，牛军师正在进一步核算中。”胡汉三这时又回到了孙延寿的身边，这次汇报战果的喜差也是他好不容易才抢到手的。

穿过宽窄不一的街面，孙延寿巡视着散布四处的军卒，许是之前孙延寿严令的缘故，街道两旁的民居并没有遭到太大破坏，只是间或有几十名孙军士卒挨家挨户的搜查着残余的溃敌。

看他们满脸喜色的模样，定是收获不小，孙延寿摇了摇头，只要没发生烧杀劫掠的事情，收些银钱，这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不管怎么说，这钦州总算是他孙延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