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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流连

今夜，嫩寒锁江，薄雾萦回。我随他泛舟水上，回味着那份即将成为永恒的晃荡与飘扬。
今晚，新月低垂，俨然带着几分伤感。这让我陷入了一幕幕经年往事的回忆之中。

在我从当年那个懵懂的青梅少女长成一个沉静慧质的女子时，平凡的我便以一种崇敬的心情敬爱着我那貌不惊人却情浓如海的夫君——他名唤项羽。

遥想当初鸿门宴上，那个与夫君争天下的刘邦竟然不辞而别。这或多或少激怒了夫君，但对此更为恼怒的还数范增范大将军。没过多久，范将军便在夫君的默许下，率信臣精卒去围攻刘邦。后听探子回报，刘邦命丧如雨的矢镞之下。夫君终成大业，立我为后，擢范将军为丞相。

很多年过去了，夫君终积劳成疾，身体每况愈下。我差人找来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为他诊视。一天，夫君不无忧虑地对我说：“爱姬，大夫说，孤已身患绝症，惟有呼吸日月之灵气，吐纳天地之精华。方能苟延时日……”听到这儿，我不禁懵了，但我转念一想：以夫君的性情，他并不宜做一国之君。回归自然，于他而言，或许是一个解脱。我立即找来范将军，向他作了简单的交代后，便与夫君扬帆启程了。

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穿行在青山绿水之间，欢愉之情油然而生。虽然夫君的眉梢仍写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但看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仰望碧天际，俯瞰绿水滨，夫君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三个月悄悄地滑过，我发现夫君已经心如止水了。

这一年秋天的一个傍晚，还是在那个熟悉的山顶，我俩执手遥看秋日的夕阳。当余晖染红天边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手一紧，心也随之一沉，仿佛预感到了什么。扭头看去，夫君已然合上双眼，脸上挂着安详的笑意。我明白了，夫君走之前拉了拉我的手，是在告诉我，他不甘心顺应天命，他还太留恋。

是夜，于睡梦中，我看见夫君骑着乌骓马来到我身边，对我说：“爱姬，你不必哀伤，我就在你的身边，我会守候你一生一世的！我要和你一起迎朝霞送落日，听潮涨潮落……”我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夫君的话，久久不能成眠。我知道自己会永远流连于山川之际，守护着一个人的终此一生直至地老天荒的如许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