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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街头“了道”

第一批游客成功参观完大奥岛之后，华夏国旅的叶曼总算放下一颗心来。
叶曼用最快速度的聘用、组织培训向导，然后尽快的组团进去参观，实现商业价值。

半年后，真正的大奥岛就要对外界开放，那个时候，虚拟游的业务就要缩水了，所以叶曼不得不快。

当然，在虚拟游中，能彻底保证游客的生命安全，因为即便是游客被恐龙吃了，也不是真的被吃了，而与此相反，游客还可以品尝到各式各样恐龙肉制作的佳肴，而这是真正的大奥岛所不能满足的地方。

因此，虚拟游还有非常长远的前景。

叶曼对方生与艾晴两个都很满意，他们两个做事都很尽心尽力，培训的时候对那些向导们也都毫无保留。

叶曼喜欢这样的员工。可惜了，艾晴终究是不同意搞九色鹿环岛游。

叶曼还是忍不住直接找艾晴谈了，开出极高的报酬，但是艾晴还是不同意。

叶曼能够理解人在虚拟世界中产生的真挚感情，因为现实世界往往更虚伪。

但是，叶曼同时知道，甚至信奉一条，那就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事。

艾晴之所以不同意，是把虚拟的九色鹿当朋友，这种感情是真挚的，但是，当金钱累加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叶曼相信它会崩塌。

但是，叶曼错了，至少在艾晴这错了。

在凝视着艾晴清澈见底的双眸的时候，叶曼只把报酬加了一次，再加上去，她自己都将感觉到受到了侮辱。

好吧，退而求其次，无论如何，艾晴是要笼络住。

至于方生，原本是艾晴的陪衬，但是方生近来在海州的声名鹊起让叶曼大感惊异。

叶曼看过方生的那些战斗视频。

看完叶曼才发觉自己小瞧了他，当然，他不可能是什么武尊巅峰。

这个叶曼怎么也不能相信。别人可以相信，但她不能信。一个月前方生还是七品武士，这个世界可以有奇迹，但不可能这么离谱，因为那已经不是奇迹可以形容。

叶曼现在倒是有些倾向相信方生是某家族子弟，他的所谓武尊巅峰力量是烧钱烧出来的，说白了，方生就是另一个钱如龙，不同的是，钱如龙嚣张，而方生闷骚，习惯扮猪吃老虎。

但是，方家的话，好像不可能，方生与方俊是有些恩怨，而且似乎并不相识。当然，世界上并不只有海州一个方家。

在繁华的大都市之中，有活着台面上光鲜的大家族，也有喜欢隐藏地底让人摸不着的隐秘家族。

也许，方生就是出自某一个隐秘家族。

不管这些，叶曼也就是偶尔想上一想，想也是打发一下时间。

事实上，叶曼没有太多的闲时间，她整个人都扑到华夏国旅的这一次从上到下的改革。这次改革都叶曼非常重要，不容有失。

不过，她现在为另一桩事而有些烦恼，那就是钱如龙。

钱如龙最近发生的事叶曼那也知道。

对他的遭遇，由于向来没什么好感，因而叶曼内心并没有实质性的触动。

但是，今天一大早钱如龙来找她，向她提出一个要求。

叶曼只沉吟了片刻，却答应了，与此同时，她对钱如龙有了全新的认识。

对于叶曼的整天殚精竭虑的思考状态，方生毫无体会。

第一次带团是方生与艾晴两个一起带的，接下来就是他们一人带一个向导带团。

方生知道，很快这些向导就会成熟起来迅速独挡一面。

没什么玄妙的地方，他们只要熟悉了大奥岛就行。

方生没觉得这有什么，导游之间老帮新那是很常见的。

不管怎么说，方生在海州打拼了六年后，日子开始变得滋润起来。

三天后方生将再带一个团，为期两天，因而方生有三天的休息的时间。

方生不想上《玄武纪》了，这些天在大奥岛带团躲过种种麻烦，但时间还不够，最起码需一个月，春节一过，方生才相信自己会淡出人们视线。

《玄武纪》是英雄辈出的世界，一个月足够有天才绝艳的新妖孽诞生。

那么接下来这三天，打算怎么过呢？

方生原本想约艾晴，两个人一起逛逛街，当然是他推着她，在冷漠的街头组成一副很恩爱很温情的画面。

方生内心有一种自己也说不出的迫切，那就希望在现实世界与艾晴有实质的交往。可是，艾晴却告诉他不行，这让方生大失所望。

好在艾晴有足够的理由，说她就要跟父母会老家苏杭过年，这让方生没有感觉自己是被委婉拒绝。

华灯初上，都市繁华，大概是夜晚七、八点的样子，方生吃过晚饭后就逛了两个多小时了。

来海州六年，到过海州许多地方，方生好像是头一次有这么个悠闲心态来观赏这个城市。

虽然方生向来淡定，性子宁静，但在他来海州最初的日子，他的心中也有过焦灼，有过凄惶。

而现在，这些感觉统统都没有了。

当一个人有如此悠闲的心态，有多余的时光供他去端详打量城市而不是总是匆匆行走的时候，那么，他就是属于这个城市。

反之，他还需努力，还需打拼！

方生在大街上行走，闲看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都市男女，心中想，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真正融入这座城市？

方生长吸了一口气，没有山间的清新甚至带一丝甜味空气，脚底下没有半寸泥土，没有静默的大山，没有幽幽空谷，没有穿谷而过如同唱歌一般的风，没有飞流的溪涧，没有奔走嬉戏的林中精灵一般的动物。

方生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过去不属于，现在不属于，未来也不属于。

人人都是天地一过客。

过客就是旅客，是游客。

方生心中突然了悟，他要做的，或者他的理想就是：他不要做过客，不要做游客。

虽然，他也很可能在这天地间匆匆而过，但是，他要做到是向导，是导游。

导游的意义就在于他对即将要去的地方了然在胸，他知道那地方的一切，有什么奇异，怎么去等等。

当方生这般想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把导游工作上升很高乃至有些哲学宗教的层面。

方生禁不住仰望天空，佛主当年是于菩提树下仰望天空得道的。

但是，都市的天空？

都市的天空跟大山里，在月光山顶上感觉完全不同的。

两边是高耸入云端高楼大厦，没有最高，只有更高。

人高楼大厦低下抬头，真如那井底之蛙一般。都市的夜空是暧昧不清的，很少能看到星星，就算是月亮也给人蒙了毛玻璃一般的感觉，整个夜空沾染着世俗灯光的亮色，于是夹杂着暗红以及各式各样的颜色。

天和地仿佛是一个对照，彼此是镜子，当地上混乱烦恼不堪时，天也就是这样；冯城的天却是清澈澄净的，这是因为冯城的老百姓，过着简单质朴的生活。

大街上并没有人注意到方生这么个人，更没有人看到方生的双眼闪烁动人的犹如星辰一般的光芒。

他继续抬着头，这时，很小时候和老爹的一段对话浮现在脑海。

那是他九岁刚刚从痴傻状态恢复如常人没多久的时候。

方生揪着雷老道的胡须，指着天空，道：“老爹，那么是什么？”

“天！”雷老道说道。

“天外面呢？”

“天外有天。”

“天外有天在外面呢？”

雷老道笑了，道：“那就是空，无边无际的空。”

“空！”过去的声音犹如黄钟大吕忽然在现在方生的耳边响起，方生一下不动，那被城市灯光辉映得暧昧的，混沌的天一下重归以往的清澈无暇，一道乳白色的光从九天之上直射下来，径直就罩在方生身上。

方生的身心一下就空了，整个沉浸着玄妙之极的空空非空的感觉。

这个时候，人整个的消失了，更准确地说他弥漫到这个宇宙的每一个地方，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地方，至于原本的实体，包括方生这一个月以来神奇出现的各大龙脉，龙脉里充盈的真气也都不复存在了。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不同方生以往的入定。

这是在大街上，是最繁闹的市区，不是孤身独处关门闭户。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生睁开了双眼。时间流逝了两个小时十分钟零四十五秒，方生清晰得很。

方生双眸闪烁着星辰一般的光芒，但旋即如同常人。

方生内观自身，龙脉依然在，却透着玄妙无比的感觉。

方生知道，无意中的抬头望天，使得龙脉开始与他身心融合了。

龙脉存于人身，毕竟有些格格不入，方生从前不觉，但随之修为渐深，越是感觉到这一点。

就像一位剑客，他时常磨砺着他的宝剑，是为了宝剑越发锋利，以对付不同的敌人，然而越锋利，这宝剑也可能伤害到自身。

那么，对于身具龙脉的方生，难道他的修行终极，不过是变成一条神龙？

方生可不想变成龙，虽然龙尊贵无比，神奇无比，但他意识到，龙不是最尊贵的。

矛盾的心态，与身体的异状在将来会彼此砥砺起来，眼前不起眼的一点，但后面就变成致命的心魔，然而，就在刚才那一下接天道之气的洗刷，有形与无形的交替，让方生有了一种清晰的把握。

远在二十公里开外金山上的金山寺，方丈禅房，了空大和尚倏地睁开眼睛。

窗外，天空，一道白气直投地面。了空轻声道：“竟然有人‘了道’”。

人至于“道”的次第，分为知道、了道、悟道、修道、证道。

知道就是知，知道有那么一回事。就像人知道世上有亿万富翁，但这个与自身离着十万八千里；了道等若是了解亿万富翁是怎么修炼的，初步具备了一些亿万富翁所具有的能力与品质；悟道就是全面了解，而且人比较全面的具备了那些素质，更重要的真切地接触那一境界，心中生起极大信心。修道即是过程，证道就是成为亿万富翁的结果。

了空轻轻道罢，又闭上眼睛，世上知道的人尚少，了道的人更是罕见，然而即便是这样又如何，修行末世，再奋力也就是离地跳到三丈高，想凭空腾云，九州任行那是不可能的。老和尚坐的是枯禅，炼的是寂心，世俗与他无关，修真界也与他，也无关。

不说了空老和尚，且说方生从“了道”境界出来，心喜。

接下来，方生或大步，或缓，或穿行如石库门一般的老街，或背手流连商场。

都市繁华似锦，却不迷眼，相反，方生越看越清楚，看完，叹一口气，这城与市，是用“人心”堆积出来的。

有这样一个结论出来，方生也彻底从“了道”的境界出来，就像被寒风吹，人的脊椎一热，整个地打了一个哆嗦。

逛完了，方生正要回家，忽然接到老刀的一个电话。

老刀在电话中问方生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方生眉头微颤，知道有战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