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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两难之选

山顶上，黄桃树与虬髯客的决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二人各逞生平手段，用尽劲力，只求尽快结束战斗。当是时，黄桃树一拳击在虬髯客左肩上，右腹却挨了他一腿，二人各自闷叫一声全都后撤，旋而又扑到一起，身影拳脚全都交迭，只听得‘呯、呯、呯’劲气相撞、肌肉互搏之声不绝于耳。
战到此时，二人已是各自受了内伤，却又无法轻易罢斗。

二人战圈周围，红拂女、史万宝及李家一众武士全都拼了命似的和公孙全、令孤达等游侠交战在一起。兵刃互击、喊杀呼喝之声亦是不断传出。

而这个时候，一些观热闹的游侠有些个也加入了战圈，有些是受到李世民的收买，有些则是打着混水摸鱼之意，这么一来，一些往日有恩怨的游侠则互相找起了对手，将个战圈越扩越大，而卷入战斗的人亦越来越多。

一时间，整个山顶上面都是打斗呼喝之声，场面之广，怕有三百多人的样子。而衣袂翻飞，人影迭撞，也表示这不是普通的两军交战。游侠当中，奇型怪状的兵器应有尽有，甚至有些个连暗器也用上了。

幸而这个地方是西苑的边缘，无普通居民居住，离驻兵的月坡亦有一段距离，所以这帮人在这打得昏天暗地，杨侗的军队却还在路上。

但这时接近这处山顶的军队，绝不止杨侗派出这一路，李密为了消耗王薄、孟让的实力，派这二人打头阵，寄人篱下的王、孟二人没有办法，只能商讨出兵方略，而从西苑这处东都防御力量薄弱的地方动进攻是最好的法子。

在这里必须说明一件事，李渊起兵时曾和李密通过消息，起兵之后，二人同时反隋，李渊给他的书信言辞恳切、异常低调，李密自然万分高兴李渊的来信，然后以二李联盟之事得意，常以盟主自居，亦认为自己是天下义军的盟主，对窦建德、杜伏威、徐圆朗、朱桀之辈常派人以盟主的口吻告诉他们来朝拜。正因为有这一层关系，李世民非常轻巧地借到了寄托在李密身下的王、孟二人的兵。这处兵马正是接应红拂女、史万宝逃离东都的关键。

这正是四两拔千斤，借力打力的法子，亦证明李世民才智绝佳。他避开长安的世子之争，避免了现时和李建成的反目，从而积蓄功劳，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回到宫中的杨侗，为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不断用大毛笔在纸上写着‘静’字。除了小愣子在身边，他屏退了所有人。

是的，杨侗很聪明，从杨再兴接受杨侗的躯体那一刻起，他的大脑便已经无形中开出来，上天既然让他穿越，就会给他留下翻身的机会。天人感应的能力可以让他避免敌人的近身暗杀，聪敏的大脑可以让他清晰的判断问题，而过人的精力却又能让他处理更多的事情。上天的条件已经给得足够好了，他已经无法再奢求什么。

以洛阳一偶，以争天下。上天给了他三种能力，却也摆给他世上最难的一道题。

在做这道难题之前，杨侗必须做一道选择题。他已经花了三刻钟来思考这个问题，而且还没有下定决心。有时候，有些问题，并不是聪明就可以解决。

焦急的局势，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江都的杨广生死问题。

救，还是不救？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自信满满。王世充反叛，攻打北门，云定兴死，他无动于衷；李密陈兵三十万于城下，他视如草芥，敢以三百人出去探阵；李建成率十万大军往来东都，他哈哈大笑了之；李世民在城中兴风作浪，他亦没有表现得怒不可竭。

所有人都认为杨侗胸有成竹，乾坤早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苦。

没有人比他更加迫切的希望改善时局，先前对李密的作战谋划便是明证，但经过一系列的交锋，他看到了敌人的强大以及东都的瀛弱。

他已经对杨广死后的时局把握动摇了信心。

李渊为什么不敢称帝，因为杨广没死。

杨广在，大隋的旗织就是高高飘扬，他李渊、李密就不敢称帝。若是杨广一死，大隋的旗织轰然倒塌，天下，还有多少地方姓杨？只怕到最后，只有洛阳一偶。

江都还有十多万隋军精锐，再加上江南这块地方，联合洛阳、襄阳一线，战略空间将扩大多少？西可取川贵，东可平徐、淮，据洛阳雄城以拒李阀，跨黄河以北争诸侯，大势将比洛阳一偶强大得多。

显然易见的问题就是杨广不死，杨侗不得称帝，权势将受到极大限制。另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杨侗对杨广没多少感情，而且自己争权之心必不会让自己久居人下。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杨侗写到第三十遍‘静’字的时候，将毛笔一扔，重重一拳击在桌案上，自语道：“就当我是第二个李世民！”

且说正打成一团的山顶，这时仍有一部分人在作壁上观，其中一个女子着白色武士服，头带英雄巾，手握剑柄，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战斗的史万宝。她虽然打扮成男子模样，但紧身的武士服将她玲珑的身材曲线仍是表露出来，再加上秀丽的容颜，白皙的皮肤，更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让人一看，便知是女娃儿。此刻她微蹙着眉头，轻咬下唇，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

她便是史万宝的恋人刘玉秀。

刘玉秀三岁时便跟随一名道姑上山习武，学了十年艺成下山，心中向往游侠生活，从十三岁起，一直到现在十七岁，呆在家中的时间少，出门仗剑远行的时间多。后来在长安结识史万宝，立刻被这长安第一侠的气魄吸引，因而对他种下情根，二人相约一起行走江湖，却不料时局突然间大变，李渊起兵，李密攻打东都，刘玉秀要回洛阳保护家人，史万宝要建功立业，二人因此分开，直至最近史万宝又来到东都，二人这才见面。

先前提及，史万宝对刘玉秀言道当晚就要回去，最终因李世民的计划而又留了下来，这事刘玉秀自然不知道，此刻见到史万宝现身此处决斗场所，心中怎能不急又气。但她提着钢剑，却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阵。若是换在旁的地方，那还用说，自然是上去帮史万宝了，但这里却是东都地盘，越王杨侗近来在百姓心中交口获赞，刘玉秀她爹更是被杨侗封了官，而她心中也是认为杨侗是个好王爷，所以此时心中难免筹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