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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各有志

颜臻纵身出击，招式轻如海燕，有如漫天杏花铺天盖地而来。首发林飞絮顺势一滚，换剑左手，几乎是两败俱伤的一招。颜臻无处可避，又来不及收势，只能弃剑空手抓住剑刃。剑势瞬间停下，林飞絮定定地看着颜臻，看着她犀利冷酷的神情，看着她掌心的鲜血顺着剑身在自己身上溅开一朵朵小花。
这么壮烈血腥的一幕，饶是见惯了鲜血与杀戮的林飞絮，也不禁胆颤心惊。

她恍若没有痛觉，只定定地看着身下的林飞絮，没有半分喜悦与悲伤，只是冷冷地睥睨着。忽地手上用力，将她手里的长剑瞬间拔出，转手反身劈下。

作为一个杀手，她的招数与颜水宫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优势就是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快得不知不觉中就万籁俱寂尘埃落定。她那不能躲避的一剑，果敢决绝，没有半分迟疑。这也是性格使然，杀就是杀，她从不喜欢看着敌人做垂死挣扎。

千钧一发的时刻，杨阙纵身扑了上去，将林飞絮从剑尖下推了出去。剑声轻吟，杨阙甚至看见它缓缓落下时的每一个细节，完美得无懈可击，也无处可躲。她甚至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如果让林姐姐就这么死了，她还有什么面目去面对北盟主端木辞？为了找寻出走的林飞絮姐姐，她毅然离开了他，没想到那日的气愤，竟铸就了今日的结局。他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呢？他若是伤心了，会不会开始在乎她了呢？

剑锋凌厉贴向面门，透彻遍体的寒意让她浑身上下如被冷水泼过一样凉透了。林飞絮轻呼一声，杨阙只觉得身子一轻，似乎有一个人把自己拉了出来，紧接着耳畔传来剑身穿入人体的声音，温温润润的液体溅得她半边身体都是这样的味道。

杨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杜秋微却在一旁看得分明。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一个人影从远处的座椅上弹了起来，一把将杨阙从剑下拉了出去，颜臻剑锋一转，剑锋古朴的光芒朝林飞絮左肩斜斜切下，划过心口，至右腋下终于停止。

颜臻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就这样看着她的鲜血喷薄而出，溅红了自己雪白的衣衫。她冷冷地注视着被自己打败的对手，眼里无悲无喜。

“做了三年颜臻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一样。”最后竭力说完了这句话，林飞絮眼里的神采一如灯火熄灭，手指无力地动了动，一切生命迹象戛然而止。

颜水剑无力地垂落在地，另一个白衣女子将它捡起：“赢了还想什么呢？看你精疲力竭的，真气全部耗尽了吧。”

颜臻没有说话。脸色苍白。任由她扶着自己坐下。她垂下睫毛。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理所当然地。当那一道血线如同彩霞般扬起。杜秋微扬声惊叫起来。她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是那么地脆弱。竟然比花枝还容易摧折。这世上为什么有一种人。能操控别人地命运？为什么总有强者。让弱者被对自己俯首帖耳？

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杜秋微不解。也不想理解。甚至开始全身颤抖。控制不住自己地胡思乱想。颜臻是个坏人。如果她愿意。甚至能把这里地所有人都杀掉。

杜秋微眼里不知何时噙了泪水。盈盈打转却被她强忍着不落下。忽地。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地肩膀。令人沉静地馨香扑面而来。杜秋微转过身去。那只手迅速地掩上她地唇。身后地白衣女子巧笑嫣然。另一只手在自己地唇上比了个“噤声”地姿势。来不及反应。她只觉得手臂一疼。已经被人反过来箍住。身后地女子还是保持着一成不变地笑容：“委屈姑娘了。奉宫主命。我是来保护你安全地。请你跟我们走吧。”她地身后立着四名灰衣男子。手上持着不同地兵器。眸中空洞。仿若没有半分意识。

保护？杜秋微只觉得手臂上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也不用去想她此言地可信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后地桎梏松了一些。那人带着笑意道：“实在是冒犯了。我忘记你不会武功。不好意思啊。”

她刚说完。就抱起杜秋微朝后一跃。冲出了客栈。一手环住杜秋微地肩膀。一手扣着她地双臂。轻功不弱。再加上杜秋微身形纤细。白衣女子很快就将杜秋微带走。杜秋微没有挣扎。她知道自己是没有力量与她抗衡地。不如保存体力伺机逃跑。

当然，扰乱敌人心智也是个好办法。杜秋微虽然没有经验，却也知道这样的方式。她忍着手臂上的疼痛，问道：“你是谁？”

如雪的白衣抚弄着她的脖颈，她忽然明白了什么：“难道你是颜水宫的？你和颜臻是一路人？”

身后的人咯咯笑起来：“杜姑娘真聪明，我叫颜替。”

杜秋微有些惊诧，她不过是个出逃的丫鬟，怎么会被颜水宫的人认识？

和子卿他们的话浮出脑海：颜水宫七十二杀手，颜臻是第一，其下是颜雪，第三是颜霜……每个人都以颜为姓，按照半年一次比武的名字相排，名字固定而人不一定。这个人叫颜替，这么说她也是七十二杀手中的一员了？想着她不由地问：“你是七十二杀手中的吧……那你是第几名呢？”此时她们已经来到一处荒芜的地方，四周见不到什么人影，颜替也渐渐松开不会武功的杜秋微。

“这个嘛——”颜替撇撇嘴，不悦的神色一扫而过，最终还是笑道，“我现在是倒数第二名。最后一名叫做颜望，也是半年前我的位置。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跟阎王似的，太不好听了。真不知道老宫主是怎么想的，难道想让名字的好听程度也成为比试的动力之一？”

排在倒数第二啊，杜秋微不禁莞尔。这样表情被颜替看见，对方撅起小嘴：“你不要这样嘛，我们都是靠实力打出来的，排在第几也没什么丢人的啊。再说了，我下面的目标是七十名颜消，等我把你带回去以后，就好好练功，争取三个月以后的比试能超过前面的那个人。省的她整天在我面前趾高气昂的，烦都烦死了。”

杜秋微听她说得还是蛮有道理的，不由得点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她又问：“那么你这次抓我回去，你们宫主一高兴会不会让你升一级？”

颜替有些惊诧：“升一级？这是不可能的，再说，我要凭自己的力量打赢我头上那些人，投机取巧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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