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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心中的银河

她们一听倒也不假，二爷的钱的确是全在二奶奶手里的。王元姬怕他钱多了瞎胡闹，所以府里自己那份租子，俸禄只要收上来就全握在手里，每回只是象征性的给点零花钱，不够了再要。心想就这样还蓄了两房小妾呢，要是钱多不反了天了。所以这位散骑常侍，荷包里也真跟他任的这个清职一样，没什么油水。
司马淯笑道：“好了，不难为二哥了，还是把这本子好好留着，回来我们去求二嫂，比他有用处。”司马昭说道：“我可不识激将法。《孙子》说过：忿速，可侮也。再说我急了也没用啊，钱不在我这。”

司马蓉说道：“好么，就这么点事情，都扯上行军打仗了。”“活学活用。”说这话的功夫，钟会的那碗已经吃完了。向宁问道：“中郎大人还吃不？”

“不了，谢谢。”然后众人又接着聊，司马昭和钟会在闲谈朝局上的事情她们这一拨在一起，向宁低声跟她们说道：“我想求中郎大人给我写块匾，可是我……，你们是不是代我求一下。”

羊徽瑜说道：“你自己去吧，我们去不合适，还是你本人去比较有诚意。永远别看轻自己，将来你不会比他差，知道吗。去吧，还有我呢。”向宁很是感激的看着她，要有些自信，再说众人在那，钟会想必也不会不给面子。

两个人正聊着，向宁到了近前，说道：“中郎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钟会为之一愣，“想请中郎大人给在下新开张这小铺写几个字，提个匾。”

“这个。”“小的上次见到中郎大人的书法，觉得真是当世一等一的书法，十分佩服，所以。”司马昭在旁边衬着：“士季就为他写一张吧，不过说好了我画的那些圈都要给我做出来。因为是二爷我给你讨的人情。”

“向宁别理他，不给他做，回来我叫我爹来，人情不比他大。”司马淯说道。钟会本不是那么想写，自己堂堂士族，竟然参与到商贾之中，回来再叫人以为给了钱才写这字，于声名有损。可眼下司马昭的面子不能不给，于是说道：“好吧。不过十一小姐士季也有个请求。看在我钟士季写字的辛苦份上您也就答应二爷。”

“你看看，小淯，士季都那么说了。”“那好，就一个圈，你自己选吧，我看你都圈了四十多个，要是都给你做了这别赚钱了。你就选一样最想要的，也算我全了士季大人的面子。”“好吧。”司马昭接过本子来，说道：“我要这个。紫檀木的。”向宁一看是张大床，跟给柏夫人的略有区别。说道“好吧。我尽快给您做出来，士季大人没看上什么吗？”

“不必了。多谢。”随后他走到几案边，看到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随即又看到边上还有几张写满字迹的纸，拿出来一看字体很是幼稚，再一看这几枝大小的笔有些掉毛，想来是经常用。他朝向宁问了一句：“敢问这是何人练字所用。”“这是小人天天在这里练，期待有朝一日练到中郎大人那样。”“字体虽然幼稚，不过很具神气，会写出一笔好字的。”他又朝羊徽瑜说道：“敢问向宁的书是不是大夫人所教。”她点点头。钟会得意到：“家父家中所传蔡中郎书法甚多，所以一眼认得。观向宁所书虽然稚嫩，不过颇得中郎八分体的神韵，想来这府中也只有大夫人亲传才可以。我是十分喜欢蔡中郎的隶书的，所以楷隶草篆之中，在隶书上面画功夫最多。今日本想用它去写，不过眼下看来是班门弄斧了。还是换成别的吧。”向宁心道草书虽然显得飘逸，不过树在门外估计没人看的懂，特别是那些武官。于是说道：“还是楷体吧。”然后给他研好墨，摊开宣纸。钟会取了枝大笔，问道：“写什么呢。”

这下倒好，光是想叫他给题匾了，店名字还没起呢。他摇摇脑袋：某某家具城？某某家具大世界？还是起点雅的名字好。随后就想到了自觉地很雅，但无比俗气的名字。

“小观园。”众人一听都夸他这名字起得不错。钟会挥笔写了小观园这三个字。向宁赶忙收好。说道：“谢谢中郎大人。”

“那好了。祝你一切顺利，我家里还有事情。先走一步。”站起身来和众人告别，随后归家不表。

向宁和五个得力干将黄吴叶李邱在一块上围着这本画册，在商量价格的事情，底下王默在记着每一个数字。每个都按用料算好价，他心说普通的料子赚两倍的，越贵的赚的越多，翻倍。

老黄问道：“咱们把价抬的那么高，会有人买吗。”

“京里那帮贵人不是什么新鲜弄什么吗，再说咱们的东西又的确舒服，不愁卖不出去，那帮老爷不差钱。”

“也是，那个何大人都用玉碗吃饭了。虽然说用的是明器。”向宁想这事情说不定是阮籍估计放出风来的。现在各府里都传开了，下人虽然都不知道何曾是干什么的，不过都知道有个用明器吃饭的大人。商量了半天终于都弄好了。他突然想到前世电影里一个疯子说的名言，说道：“把那些大件家具的价钱往上涨一倍。”

“这个……”他们都犹豫道。“放心肯花这价钱买这些东西的人绝对不在乎在多花一倍的钱，再说又是大件。不会有坑人的感觉。我看不行那些一般料子的不做了，专做好材料的。”

王默说道：“这个料子要是采买的话，钱不是很够。我看还是等赚出第一笔钱，然后再用那些周转，也不至于都折在手里。”几个人都没做过生意，都是这么瞎出主意，不过王默这个方案比较稳妥，大家都随声附和道。向宁一想也是，他想的就是开始无数人都订，然后就忙不过来，钱赚不完的赚，然后就疯狂扩大规模，这个院子眼下还有不少空的地方呢。回来再招几十个学徒过来。不过既然众人那么一说也不好反驳。他说道：“那要尽快，到时只要一赚就赶紧买，因为这些好木材不是想买就买得到的。”

“行啊。”王默说道。“过两天就开张了，大家都抓紧点。好吧，我在这宣布，在座的五位师傅还有王先生，除了每月固定的工钱外，每个人每月都有一分红利，每个人都是一分的，就是百分之一。”众人一听都惊住了，“好了，就这样吧，大家赚的多到每个人手头底下也多，赚的少自然也少。”他不知道这种自己时代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会惹得众人几夜几夜睡不好觉。

王默说道：“真的？”“当然，反正十一小姐说赚的都给我了。我当然能做主。”闻听此话，他脑子早已经转到再给家里卖两亩地上去了。众人也兴奋起来。向宁说道：“好了，你们大家好好干，我还要忙别的事情。”下午还得练字，练完字给姑奶奶备晚饭，怎么招也得晚上再来了。

走出院子，到了外面那间院子，看到伙计们都把碗放在一边，大部分都吃完了，还剩几个在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剩下的三三两两都在聊天。向宁看到角落里萧晖正倚着扁担在那靠着墙浅睡着。原来萧晖也需要休息，那个三剑就能置小淯死地的剑客也需要休息，他当下就有些愧疚之情，刚走到近前，他双眼就睁开了。

“你来了。”“你没睡吗。”“睡着呢，不过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你们这种人都是睡觉时还听着周围的动静吗。”萧晖想都没想：“恩。那阵子下山历练时惯了。”“历练什么？”“杀人。”向宁一听还是别提这个话题的好。

“把你安排在这是不是有点委屈你。”“委屈？我在这呆不了很久，不就自然会有事情找上我，多半是你主子。”“她找过你吗。”“没有，不过感觉很快就会。曹家和司马家是死斗之局，必有一方败退，胜者得有天下，败者家族覆灭，谁也输不起。她本意不是叫你来赚钱，更不是叫我往这当个送饭的小厮。我眼下是她很重要的一颗棋子。”

向宁有些挠头，当人棋子的感觉很不爽，他想下棋，想老赢，自己原来玩的游戏中每周都要去下一盘国际象棋，从来没有输过，每回赢了还能掉装备，那该有多好。可眼下这盘棋自己没有下的能力，没有下的资格，即便都有自己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生死杀局。不过好在这棋是老头子下的，自己也知道结果。但是即便是当棋子的话，他也想当士：因为离老帅最近。还是等司马淯召唤自己时再去想这些吧，现在赚钱为先。想到这里他说道：“我现在去练字了，你好好歇歇，不要睡不安稳了。没人来的。”

转天就要开张，他有点翻腾的睡不着觉。心想明天最好天气好好的，过了一会儿，晚上洗澡后残存的清爽全部没有了，闷热湿腻的感觉又爬上来，身上黏黏的。于是他爬起来，穿上鞋子，推开门。

漫天的星子，明天天气定然不错。自打到这里来，观星是少数几件前世做不到而这里能做的事情。往昔在城市间，路灯把这夜照的跟白昼般，整个夜都笼上了轻纱般的黄色，那是灯发出的光亮，他记得随意望去只看到有一颗星伴在月间，天上偶尔会有火红的一点忽明忽暗的飞逝，然后地上就是略微的轰鸣声。星空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离自己远去，童年的大自然也消逝的无影无踪了。

他没有戴帽子，因为夜色没有人会注意自己那块伤。想到自己那时几乎很多个夜都没有抬头哪怕一下，眼睛更多的是给了那各个地方的电脑屏幕。现在世上的事情简单太多，虽然有点不便，不过很轻松的感觉，愉快不比那时少。难道真的活在古时比活在现在要快乐吗，他想也不尽然，更多是因为自己暂时衣食无忧，能有些实事可以做，能和司马淯在一起，能天天和那帮女子们聊天。

可惜自己学的太少，没有分辨出如此多的繁星的名目。仰望天空，因为是一钩西流的残月，月色的暗淡使得横跨苍穹的银河显现，在漫天的星空间自己唯一能辨出的就是大熊星座的北斗七星，还有顺着勺子的方向下面的那颗明亮的北极星，还有它底下的五颗星子，那是仙后座。

“等待着大熊星座像一株张灯结彩的藤萝，从北方的地平线伸展出它的繁枝茂叶。”他依然能背出这句子，那一本诗集最后他只记得一句。诗人可能因为一句很好的句子就能称其为诗人，他想。

浅浅的淡凉的银河，天气也不是那么闷热了。心想要是能喝到这河水该有多么好。他决定呆在那躺椅上，去这么懒散的望会儿星空，然后睡一夜。

没想到院中的躺椅上有个穿着白色的小仙女睡着呢，向宁一看她已经睡熟了，长长的睫毛似乎还在眨动，一会儿也平静下来，瘦弱的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起伏着。很想摸下那脸蛋，纤弱的手也露着，他又忘情的看着那葱指，还有映得淡粉色的指甲。突然她一下就醒了，见到这这么无礼的盯着自己，脸色略微有些红，他觉得银河仿佛也染上些许微红。

“你干什么呢。离我远点。”向宁想到萧晖的习惯，估计司马淯恐怕这种习惯也有吧。

“我睡不着觉出来望天。”“哦，我一时躺在这就睡着了。”不过她没有起来，依然这么仰头躺着，还微微摇晃椅子。

“你是因为明天睡不着觉吗？快去睡吧，明天还忙呢。”“恩，你也别在这睡了，晚上凉，蚊子多。”闻听他说的话，顿时觉得右胳膊有些痒，把袖子往上拨开一看，一个小包。心下不禁恼道“你看你一说就挨咬了。”“我又不是蚊子，只不过说一下倒怨起我来了。明天你来不来。”“你开店我们女儿家抛头露面干什么。”向宁没有说话，明天唯一的不足就是没请什么人，本想求她们几个召唤些人来，不过不好意思。司马昭自己身份低又不敢去。一想算了吧。没人就没人吧。到时慢慢主顾自然会多起来。

“好吧，明天我自己安排。你也早点休息。”司马淯躺得久了有些无力，好半天才缓过来，站起来转身回屋，向宁见她走着，刚想躺在上面。只听一声：“不许躺。”原来她回过头来，“我的东西你也敢用。快回去。”他本想感觉下躺椅上的余温和香气，这么一说只好算了。然后她接着说道：“好了，明天我去。”

向宁大喜道：“真的？”“恩，我跟大嫂还有小蓉商量过了。明天躲到后面去呆着，不过是不可能在前面的。”

“那好，明天完事了我请你们三个吃饭。咱们挑最好的客栈。”

“好了好了，我去睡了。明天事情明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