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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柏夫人

伙计们日夜赶工，几天就做出来不少东西。向宁的意思是先把一个院子的所有屋子都摆满新式家具，到时候让主顾们来看。看中那样就要那样。现在首先凑齐了一间北房，上回那张床已经放到里面去了，还有几个大柜子，向宁设计的梳妆台，上面放了一个大铜镜，底下都是抽屉，小写字台，木椅，连着卧室的正房里放了长椅，几案，把长椅围成了那种半包围的沙发装，因为做不出来沙发，只得以上好的木材做的椅子代替。就想营造一种休闲的效果。另外一边又弄了个方桌，四把椅子，向宁想这可以吃饭，可以打麻将，可以下棋，怎么都成啊。随后又放了个柜子，上面都是用小板隔出来的一个个小空间，他叫王默买了点玩意放在上面，假的青铜器啊，大碗啊什么，摆上去很有效果。又铺了地毯。觉得不错，他带了五员大将过来看，五个人都有一种想法：想住在这屋子里。
这屋子的舒适度和这个时代的家居舒适度不在一个层面上，首先就是坐着比跪着要舒服很多，加上向宁活在这种家居环境下二十多年，不知见过多少，所以算去没有地板，沙发还有些别的之外，舒适度要领先一千五百年。

眼下只恨自己没去学家居，这几天来搜肠刮肚，榨干自己所有回忆画出了三百张图来，心想等都画完了，这辈子再也不画了，太累。眼下已经叫那个画匠还有他们几个去把这些图重画，让人便于去看。他想可以挑选这些屋里的，还可以根据样式打做，想的挺好。中午洗了个澡，下午干干净净的去练字。

还没坐稳当，“向宁，向宁。”只见司马蓉拉着司马淯走了过来。随即她喊了一声：“娘。”“你不在家好好练针线，又出来胡闹。”“哪有。”随即她笑着指着向宁这帽子，“也不知道谁该练针线。”她平时就没事和小蓉逗来逗去，所以没有生气，说道：“我在这练字呢。你现在可是在这闲晃。”

向宁刚拿起小楷在那练，见到她们两个过来，不禁有些奇怪，平时都不来的。司马蓉说道：“我刚去十一姑姑那问最近好像没怎么见他，结果说是去外面开店了，现在我想去看看你的店。把十一姑姑也叫上了，说好了一起去，娘你也一起去。”

“我还练字呢。”“不要练了，大家都去，你敢不来？娘，向宁又做了很多都没见过的家具，跟躺椅一样的。都特别舒服。”闻听此言，羊徽瑜有点心动，“今天不练了？”向宁没有办法，看看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司马淯，说道：“好吧，我带你们去看看。”路很近，所以没有备马车，几个人带着小四一路走到院子门外。

迎面只见一个人影纵了过来，然后停下，一看是萧晖，肩上一个扁担，每边上面四个大食盒。禀姑奶奶旨意，不能把他暴露了，所以给他安排个给人送饭的差事。本来一趟就行了，最近这几天人越来越多，往往得来回带两三趟，虽然间隔很短，不过晚吃上饭的还是有些不满，对他有些埋怨。萧晖只是摇摇头微微笑笑，不以为意。见他还愣在那。向宁说道：“这是萧晖，本来是扫院子的，我看他还不错，把他要过来给大家伙中午送饭，这是大夫人，这是五小姐，这是十一小姐。”萧晖放下了扁担挨个行了遍礼，“那我先走了。还有一拨呢。”说罢挑着扁担，又直奔府中而去。

老黄他们正在边吃饭边掷骰子，小李一眼就见到了那顶帽子，身后还有几个衣着华贵仪表非常的女子，他见到了，赶忙领着大家行礼。羊徽瑜一摆手道：“不必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们玩你们的。”向宁随即说道：“师傅，叫手底下徒弟们给主子们弄点水吧，我领她们去那个院子看看。”

刚进这屋子，几个人都被这满屋子见所未见的家具惊叹住了，小四只是在那乱跑，看到那个柜子上一个个格子里放的小摆件，喊了要拿，向宁给取下了个碗，让她玩去。司马蓉坐坐这里坐坐那里，喊道：“这个比席子舒服多了。”随后又扭过身子看自己坐着的这把长椅背面的花纹。他笑着说道：“这个就是做了个样子，料子也是核桃木，等回来要是有人订的话，可以用别的好木材去做，花纹也让师傅们设计好些。围起来这三把长椅是会客用的，比坐在席子上舒服多了，也随意多了。”说罢他自己坐在右边的一长椅子上，小四拿了碗爬上长椅躺了上去，说道：“真舒服啊。”刚滚了一下就被司马蓉劝着下来了，然后四个人都坐在长椅上。

他喝了刚送上来的陶碗中的水，算是舒服了一下子：“你们随便看。里面还有一间是睡觉的地方，那个也有很多这种你们没见过的家具。我准备把这个院子所有屋子里都摆满，然后让主顾们随便来看，看中哪个订做哪个。”又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都听得赞叹不已，这种卖东西的方式当世根本没有过。

几个人又走到里屋去，看到了那张双人床，大家都没见过，还有大波浪状的床头，加上铺好的被褥，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几个人心里都想睡在这上面肯定很舒服。司马蓉叫道：“向宁，送我一套这整屋的好不好，就要一套。”

“什么还就要？”向宁心里想这个先例可不能开，回来你要一套我要一套，自己就真是免费的长工了。

“怎么样，给吗，反正这些都是小淯出的，小淯送我一套好不好。”向宁听了很是火大，心说这产权不说清楚还真不行，拿老子当长工了，你想要什么要什么，还直接去问司马淯。羊徽瑜劝道：“小蓉别闹。等回来他做起来了卖出一些了再要不迟。眼下他还没开张呢，你要一套不是直接倒贴人力赔本了。”向宁按住火气说道：“姑奶奶，等我赚了钱送你一套好的，金丝楠木的成不？”

“不行，就要，那床看着就想躺上去，今天就想睡。小淯。”

“我这些都交给向宁了，说好的，什么事情都是由他管，赚的也全都是他的。我可做不了主。”

“那不行。”随即怎么哄逗没用，羊徽瑜说道，“向宁来做这个是赚些钱，想干出点什么来，回来大家都来要一套，他除了帮人做还能干什么，跟在小淯府里当仆人有什么区别，何必这样劳心费神的。”他听闻很是激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道：“大夫人，我送你一屋子，最好的。”“好了，等你赚到很多钱再送我和小蓉吧。”她笑道。“一定。”

司马蓉听得此话，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没有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又觉得他们三个一起对付自己，顿时觉得委屈，说道：“不要，什么都不要。我不稀罕。”然后就哭了，转起身来就想出去，被两个人拉住，一顿好哄。小四也拽着裙子不让走，向宁本想劝慰几句，不过又插不上嘴，只得在那干着急。

突然门外一阵喧闹，司马蓉也停止了抽泣，向宁率先跑出去就看，只见迎面过来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看得比羊徽瑜大些，三十左右，个子也矮，肤色有些黑，脸型瘦削，全身看着很枯瘦，他估计这个女的过九十斤都悬，脸上脂粉很多，眼睛也不算小。看着就有种媚态，可惜长的平平无奇,甚至算的上丑陋。另一个明显是她的侍婢，两个人穿着都很艳丽。

司马蓉在那小声嘟囔道：“她怎么来了。”羊徽瑜和司马淯迎过去喊：“四娘。”她则行了礼：“小蓉见过四祖母。”

“哎呦。明明大不了多少，一眨眼就成奶奶了，小瑜你叫我小颖好了，至于你们两个叫我颍姐。”偏偏她嗓音又尖细，向宁听得隐隐作呕。司马蓉偏偏说道：“四祖母，这称号可不能乱喊，不然乱了辈分，爹爹要怪罪的。”

“你这孩子诚心气我是吧。”她假装生气道。“小蓉不敢，四祖母。”突然她看到一个白净小生，戴着一顶白色的怪帽子，长的那么文气，还有点害羞的样子，那大眼睛有着诗人的灵气和纯洁，看着就那么喜欢，那么讨人爱。自己几乎呆在那里，直盯着向宁。向宁看到她发花痴的眼神，连忙避过。她一会儿也觉得失态，顿时脸红起来。随后笑着说道：“这是谁的小厮，那么讨人喜欢。”司马淯微微笑道：“四娘，这是我的仆人，向宁。”

“就是把我的伦儿打的那个仆人吗。”“事情都过去了，四娘就大人有大量算了吧。”“我没说要找他算账啊，你急什么。”她笑着逗司马淯。她一听脸就红了，“四娘你说的什么话。”“这个小家伙蛮讨人喜欢的，怎么会找他算账呢。我那个儿子我也知道的。”她咯咯笑了起来。司马淯问道：“四娘怎么有兴致来这里。”

“我本是想出去买几件衣服的。”她们几个人都想这话不假，这柏夫人的衣裳每天必换，一个月绝对没有重样的。羊徽瑜和司马蓉虽然也无事爱换衣服，不过比起她是望尘莫及。太傅府公认的拥有衣服最多的人，恐怕这洛阳城里都能排的到第一位，连皇后娘娘也比不上。“后来小婢采儿说府里最近热闹得很，那个爱说书的仆人要开个木匠铺子，还说什么院子就在外面，还不小，于是我就来看看，顺便想挑几样不错的带回去。对了，有没有现成的东西给我看看。”向宁正为难间，她又说道：“我刚才问过老黄了，都在你们这个院子里。”无法，只得给她让过一条道路来，这柏夫人进了屋子也跟她们一样呆住，愣愣的看了很长时间，向宁又和善的把每个家具都讲了一遍，最后她也在这床的面前呆着不动，摸了一会儿，随即说道：“向宁，这床给我做一个，最好这几天。”见到他面色有些为难，于是信口说道：“太傅大人这几天有些睡不好，我觉得这个睡着比卧榻舒服，想给他试一试，府里不还有些紫檀木吗，就用那些给做一个和这个一个款式的。”

向宁说道：“紫檀颜色深些，显得太庄重了。我觉得用香楠木比较好。”他想不送不行，干脆就送好些的。他喜欢浅色调，原来看着那些深色的家具觉得有些压抑，所以推荐了浅色的香楠木，也显得轻松，心想这样心情好些，睡眠就会好些。

“可是这香楠木和屋子里的颜色都不配，屋子里都是紫檀的。”向宁心说真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只得苦着脸说道：“那好，小子就为太傅大人打一套香楠的。表表小的心意。”“那我就等着了。麻烦你了。”说罢就转出身去，众人也都跟着。柏夫人停下来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白使唤你？”

“小的岂敢，为太傅大人和夫人尽力是小的荣幸。”“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想什么。”她很亲近的对他说道，随即召唤侍婢采儿过来，拿出了一个袋子。“看你运气怎么样了。”说罢就用小手伸进去，顺手掏了一个物件出来，然后递到向宁眼前：“送你的见面礼。”

向宁定睛一看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壁，成个扇面形状，镂空的做工精细高超，一看是两条玉龙背对而立，感觉古朴厚重却不失活泼。十分喜爱。“哎呦，怎么把它摸出来了，我还有点舍不得呢。不过算了。”伸手朝向宁比划两下，意思是叫他去接，司马蓉拽拽他袖子，向宁赶忙说道：“谢夫人。”一下就把这块玉璧拿过来。

“这是先朝宫中流落在民间的，我祖父买下来给我们姑娘们玩得，可不是什么明器。上次何大人就闹出个大笑话来。用明器吃饭，想想就乐。好了，我走了。还要挑衣服去呢，你们去吗。”她扫了一眼众人，见没人想去，就说到：“算了，对了，向宁，你就不要叫我夫人了，以后咱们还会见的，不如我叫你小宁，你叫我颍姐。”

“小宁。”她试着叫了一声，他被雷得不行，一时还没转过弯来，刚喊出了一个‘颖‘字，后来又觉不妥，也不知道叫什么好。随即下意思的说出了两个字。众人一听全都大笑起来。

“颖——奶奶。”柏夫人瞪着他，气得不行，嗔道：“真是傻，连句好话都不会说。在小淯身边那么久怎么出来你这个呆子。算了。祝你开业大吉吧。”说罢，朝众人一挥手，扬长而去直奔城南买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