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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身入险境

早餐後，陈伯伯将二人送上观光车。待客满後，观光车腾起离地半米，飞驰而去。这车不大，载客约一百来人，想来是因为山路崎岖，所以车身以小巧为易。
车行到半山腰，“太阳”（这是按地球习惯的称呼，下同）已跃出地平线，一时间红霞满天。这时突然飞起一群鸟儿，全身赤红，竟与朝霞一色，让人不知是朝霞染红了群鸟，还是飞鸟映红了天空。导游道：“这是这里独有的炽天鸟，通体全红，有灵性，可驯养。”

郑翼和霍柔坐在车上前几排，美景直入眼帘，一时莫名感动，说不出话来。

车外又有大片大片的树林枝枯叶败，仍旧傲然挺立。细看之下这些树却与地球上的大是不同。导游见众人惊异的神情，解说道：“这是一种叫做‘笼树’的植物。这种树的枝干竖直向上生长，在顶部收拢，只留一个不大的圆洞被树叶覆盖，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大大的鸟笼，‘笼树’之名因此而得。在高山之巅、峭壁之上也偶尔可以看见，其坚毅挺拔不输於地球上的苍松。”

过得不久，车绕行在盘山道上，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深深的山谷。

郑翼心道：“在这地方要是出什麽事，鬼神难救。”

耳中忽听到後面一些乘客大声惊呼，正要扭头，由脑後传来利器破空声，下意识将头向靠里的霍柔那边一躲。只见一把利斧蹭著他肩劈下，将坐椅靠背砍落一块来。霍柔转头看到郑翼身後站著一个双手持斧的男子，後面还有数人正要赶过来。

那男子叫道：“谁都不准动！小子，那两条蛇没咬死你算你命大，今日就为大哥报仇……”话说到最後，声音转细，竟如女声一般，而且似是痛苦不堪。原来郑翼一脚後撩踢中他的下身要害之处。听他所说，这些人当是在这星球上接应劫持运输机歹徒的人。那男子惨哼一声，吃痛弯下身来，郑翼用力一推，那男子仰後便滚倒在地，连带後面杀上数人变作滚地葫芦。

郑翼对著控制台喊道：“快停车！”却听一个没有感情的合成声音说道：“对不起，程序已设定了路线。为您的安全半路不能停车。”

转身见几人已经爬起，手中或持刀，或握斧，杀气腾腾的扑了过来。消防斧果然不愧为十八般武器之首，随处可得，威力惊人。

霍柔此时已从背包中抽出“山岚”，递到郑翼手中。正好一斧头砍到，郑翼用力一挡，斧身断为两段，斧头向前抛飞。斧头在空中旋转几周後，“当”的一声，斩入观光车控制台里，顿时火花四溅，伴著嘶嘶噪声。郑翼刚砍翻一匪，突然车身一斜，霍柔随之撞上他，二人一起滚到车的另一边。

有人喊道：“不好！这车失控了。”郑翼直起身向窗外一看，车果然歪歪斜斜向著悬崖一边驶去，眨眼间便在众人惊呼声中，一头栽向山谷。

车翻腾著往下落。郑翼对霍柔喊道：“得想个办法出去，这山谷深不见底，就这麽落下去必死无疑！”霍柔颔首道：“破窗出去！”见郑翼用“山岚”劈砍车窗并不就手，忙将嵌在地上的一把斧头拔出递给他。

车窗的材料结实异常，郑翼劈了十几斧才破开一个大洞，然後将霍柔半抱半拉著一同穿窗而出。

郑翼不知抓断了多少根树枝，总没有一根可以承受两人的重量。不过下坠之势也因此减缓了不少。

半空翻滚中，郑翼瞅准一根粗大的树枝双手死命抓住，只觉手心一阵剧痛，两只胳膊也似要被拉下来一般。树枝上下晃动几次，终於将两人带得停了下了。

只见半空之中，周围云雾缭绕。峭壁上陡然伸出一根枯枝，上面挂著两个人，兀自微微晃动不已。此时一只极似地球上安蒂斯神鹰的大鸟从两人身边飞过，正好和郑翼对上了眼。一人一禽对视片刻，随後大鸟振著翅膀飞到枯枝末端。郑翼一看不由得暗暗叫苦，原来这只死鸟竟然在那头筑了个大大的鸟巢。凝神细听，隐隐有幼鸟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大鸟扑腾著飞入了它的窝，枯枝也随之慢慢向下倾斜，并发出可怕的“啪啪”声。

郑翼低下头，这时双手死死搂住他腰的霍柔正抬头看著他。两人相视惨然一笑，发觉对方脸上都已无血色。

郑翼刚要说话，心中突然一凉，手上一虚，树枝从根部折断。狂呼声中，两人又向深谷底跌落下去。

“老子今天要归天。妈的，幸好有个漂亮姑娘陪著俺。虽然这位姐姐一见我面不是喊打就是喊杀，十分泼辣，不过倒也刺激。”郑翼胡思乱想著。身在半空，无所凭依，能做的时也仅余胡思乱想而已。

忽然眼前一黑，接著背部一痛。身体弹起半米复又落下不动了。

“我死了麽？要不怎麽四周漆黑，身体还动不了。”这一下，摔得是昏天黑地、晕头晕脑，不过背部著地的地方很是柔软，似乎没有受伤。郑翼头一侧，但觉脸颊接触处温软滑腻，竟是一个女子的脸。心中大乐：老子摔都摔得够档次，是霍柔麽？占占便宜先。

心中大打歪主意，手却动得更快。一双贼手刚一抚上那女子的细腰，郑翼便觉耳朵一痛，一个用牙齿磨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坏蛋，你刚才骂谁？”

霍柔始终双手紧紧抱著郑翼的腰不曾松开过，突然也是眼前一黑，接著身体停了下来。她整个人靠在郑翼身上毫发无损。只是接连遭受惊吓难免有些头晕，待到郑翼挨到她的脸庞，人已经清醒过来。发觉郑翼魔手上身，心中大窘，双手压在他身下无法动弹，情急之中一口便咬住他的耳朵。

郑翼一听这声音便知是霍柔，既然霍柔在旁那麽自己就是没死了，当下想到：她怎麽知道我刚才骂她了，奇也怪哉。殊不知下落过程中自己大呼小叫，所思所想早已宣之於口而浑然不觉。

此时眼睛已略微可以见物。霍柔头一侧，猛然发觉郑翼正在看著自己，双目对视，距离不过十来厘米，心中狂跳几下，忙扭头说道：“你别靠著我”。郑翼只觉耳边呼吸声不绝，有淡淡幽香飘来，温香软玉抱满怀也不过如是，正在爽乎其爽、乐乎其乐，别说现在双腿发麻背脊发木，就算身上有千万斤力气也必装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当下呻吟道：“小姐，我腰骨被摔成一段一段的了，欲翻身而不可得。再者说了，现在是你压在我身上，你得动动身子先。”

霍柔从郑翼身下费力的抽出双手，缓缓支起身体，突然头上一麻，感觉似乎有什麽东西在爬，下意识伸手一摸，只觉触手处疙疙瘩瘩，还在轻轻蠕动。霍柔顿时一身冷汗，想到不知是什麽特异昆虫在自己头上，全身一下就软了，尖叫声中整个身体猛的向郑翼靠了下去。

郑翼看著霍柔慢慢起身，不知不觉有几分惆怅。忽然见她一声惊呼，一张白净秀丽的面庞向著自己靠了过来，心中不亦乐乎，暗道：“Comeon,babe。这可是你自己靠过来的，我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霍柔隐隐看到郑翼一副坦然受之的神情，不禁又羞又急，看著他血盆大口在眼前越来越大，慌忙将头一侧。这下她避开了嘴碰嘴的尴尬场面，却又将半个脸靠在了郑翼的唇边，顿时全身一阵酸软。

郑翼狼吻早已严阵以待。所谓天降豔福，却之不恭。但觉嘴唇接触的地方娇嫩异常，香泽微闻，立时不知身在何方，只觉身体酥成了千百块。

霍柔脸庞通红，正不知如何是好。突又感到耳珠痒痒的，听到一个可怕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嘿嘿，虽然老祖宗说君子不欺暗室，不过美女当前，机不可失，失机者必中一刀斩。你刚才咬我，现在你哥哥我要咬回来了.”

“不，不”，霍柔吓得大叫，“你……你……”。心中惴惴，不知道这胆大包天的狂徒接下来要干什麽。郑翼轻轻把她推到一边，笑著说：“我，我，我什麽？俺们开玩笑也有个谱的。”於是不再理她，凝神细看周围的环境。

隐约看去这是在一个直径约两、三米的山洞之中。山壁之外隐隐有光线射入。霍柔小声说道：“我们是在山洞里麽？你没有受伤吧？”郑翼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没有答话，伸手向山壁摸去。

只听“扑”的一声轻响，霍柔大吃一惊，眼看著郑翼的手穿过了山壁。

郑翼干笑两声，说道：“莫非我练成了龙爪手，或是著山壁风化太严重。”霍柔一把把他推开，从手穿出的洞向外看去，惊呼一声，身子软软的便倒在郑翼的怀里。原来外面竟是一片虚空。“怎麽回事？我们在哪里？”霍柔扶著郑翼的双手颤声问道。

“若我没有猜错，”郑翼皱著眉头，看看四周，“我们掉进了这个星球的名特产──笼树里面。”这时定下心来方想起地上软软的、随脚步移动不时发出劈啪声的该是败落的树叶。头顶上收拢的枝干应当是幼枝，不是很结实，否则这一撞之力就可要了二人的小命了。“那怎麽办？怎麽出去呢？”

“出去倒不难，”郑翼想起了在背包里的“山岚”。笼树的枝干之间约有巴掌宽的缝隙，人没法钻过，必要时可以用刀破开一个缺口逃生。郑翼伸手将面前树枝上的树叶拨开，探头向下望了望，只见山谷中雪地上隐约有个黑点，那就是失事的旅行车了，并未起火也无浓烟，但没有任何人生还的迹象，然後又看了看腕上的表，接著说道：“这里离地不下两百米，地势险峻，信号奇弱，全球定位系统也没了反应，更别说发出求救信号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等救援队找到下面失事的车，顺手也救救我们这两条漏网的小鱼。”

“我的也没有反应，”霍柔看了看自己的表，“现在天色已晚，救援队找到这里恐怕得明天了吧？”郑翼点点头：“乐观估计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