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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你不秉公，我就秉拳

公安干警们还在至少十米之外，李从云他们的“西西里”包间忽然猛地被拉开，胡浩杰标志性的狮子吼突然响起：“是哪个逼韩国佬敢在岛城搞强奸？信不信小爷当场割了你那小蜂鸟去喂狗！”
胡浩杰的嗓门岂是寻常可比，况且他还刚喝了个半爽，正是“杀气冲宵”的时候，这一声一吼，别说门口的几个人吓了一大跳，远处的公安都唬得一愣，好些人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枪套，唯独带队的中年人面无表情地继续向前，步伐丝毫没有见乱。

李从云转头朝背后望去，只见胡浩杰平时灵动秀气的大眼此时怒气外射，一米九几的高峻身板几乎将整个门都堵住了，只在左边腰间留出的空隙里看得见一个还面带一丝惊慌，九分愤怒的女孩面容。

李从云也是直到刚才才注意到女孩的模样，瓜子脸，柳叶眉，殷桃小口，脸色有些苍白，有可能是刚才吓的，眼角还能看见一丝泪痕，估计是刚才躲进“西西里”的时候，胡浩杰他们找她问了话，她一边说着，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又回想起刚才的可怕，就梨花带雨了吧。

胡浩杰的话把众人震了一震，然后吴植齐顿时火了，不过他看着胡浩杰那绝对可以用伟岸来形容的身材，和那看起来钢浇铁铸一般的肌肉，实在没什么胆子在胡浩杰面前咋呼。但是对招商局的人，他就底气十足了：“孙局长，彭局长，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岛城的市民素质就是这样？如果是这样，我看岛城的投资环境恐怕也好不到哪去！人文环境就这么一塌糊涂了，别的还谈什么？”

吴植齐是高级翻译，对于一些套话，倒也是很熟稔的。他这话一摆出来，孙阳林和那个矮个子的彭局长脸色就都阴沉了下来，那个彭局长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或者在局里地位比不上孙阳林，这次依然是孙阳林站出来说话。

“你是什么人，谁让你在这儿胡说八道的？你能对你的话负责吗？！”孙阳林冷着脸说。

胡浩杰瞥了他一眼：“你是那韩国杂碎？”

孙阳林大怒：“我是市招商局副局长，我们现在正在和韩国KS集团商议投资开发区的事，这是一个斥资巨大的工业投资，事关……”

“事关一个女孩的贞洁！事关一个民族的尊严！事关一个……”胡浩杰冷冷地打断孙阳林的话，但最后半句却有点卡壳。

李从云在一边给他接上：“……事关一个国家的法律不容遭到任何人的玷污，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国人不可以违反，外国人一样不得违反！”

孙阳林正要反驳，一个低沉地男声响起：“说得好，法律不容玷污，只要是在华夏的土地上，华夏人不可以违反，外国人也一样不可以。”

孙阳林转头一看，这话却是那带队的公安干警说的，不禁微微蹙眉，但还是走上前去伸出右手：“这位公安同志，我是岛城市招商促进局副局长孙阳林，这位也是我们招商局的副局长彭成雍……至于这位，是韩国KS集团高级翻译吴植齐先生。刚才，KS集团来华投资考察团的朴智武团长受伤，我们怀疑是这个人打伤了朴智武先生。”孙阳林说完，扬手一指李从云。

中年警官面色沉肃，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孙局长你好。”然后却面向众人，环视了一眼，才说：“我是岛城市公安局治安支队副支队长吴森，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里殴打来岛城考察投资的韩籍商人……有没有这回事？”

吴森副支队长虽然这样说着，但目光在扫视了众人一眼之后，还是下意识地朝李从云望去，毕竟刚才这个自称岛城市招商局副局长的孙阳林是直接把矛头指向李从云的。

李从云丝毫没有惊慌的意思，仍然是带着他标志性的微笑，回答说：“殴打来岛城考察投资的韩籍商人，这个事情是没有的。但是韩籍商人涉嫌强奸宾馆女服务员，这倒是有的。”

吴森目光一凝，问：“哦？被涉嫌性侵犯的女服务员，也就是当事人，现在在吗？”

孙阳林一看，立即皱起眉头，对吴森道：“吴队长，这个程序不对吧。现在是我们报警，他们涉嫌故意伤害。”

“孙局！”吴森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招商的事你在行，我不行；办案的事我在行，你不行。”

孙阳林被这句话憋得一下子脸都红了，脸上青筋直凸。

但吴森还没说完，他本着公正办案的原则，解释了一句：“在当前情况下，我们办案人员首先是保证案发现象不被人为破坏。其次，要从双方甚至多方来了解案发详情，作为办案人员，我们不可能只听一面之词。纵然我吴某人相信你孙局长，也必须按照办案流程来办事，这是应有的程序，不能弃而不顾。”

谈法律，除了跟外贸这些有关的经济法律，孙局长还稍微有所涉猎之外，其他法律就恕孙局长没什么兴趣去了解了，至于办案程序，他更是一窍不通，但听起来这位吴队长说的倒也头头是道，孙局长坚信，事关巨大金额的涉外投资，就算真有那么点什么什么，市里也会出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把矛头对准打伤朴智武先生的“凶手”，给投资方一个交代。

既然如此，公安方面现在怎么查、怎么问，又有什么关系呢？

法律？法律大得过党的领导么？大得过“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么？幼稚！

孙阳林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下也就轻松了，大度地一摆手：“嗯，吴队长说得是，我唐突了，你尽管按照程序办事，我们能够理解。”

吴森心里微微有些惊讶，眼珠一缩，但面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点了点头，又转头问李从云：“那位当事人呢？”

李从云微微侧身，胡浩杰看了吴森一眼，忽然道：“吴森，我记得你了，希望你能公正办案，要不然……嘿嘿！”

公安局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居然被“犯罪嫌疑人”威胁了？吴森身后的公安干警们顿时怒了，有人踏出一步就要训斥胡浩杰，却被吴森伸手拦住。

吴森的表情依旧严肃如故：“我是人民公安，公正办案是我的职责。但是，在办案的过程中，我不会受任何胁迫——无论是哪方。”

胡浩杰见他面对自己毫不示弱，目光也丝毫不退避，心里点了点头，脸上扯出一抹笑：“那就好。”然后斜踏一步，把身后的那女孩子让了出来。

但那女孩子还有些犹豫，有些不肯上前的意思，李从云用手轻轻碰了碰胡浩杰的大腿外侧，胡浩杰会意，哈哈一笑，朗声道：“哎，放心吧，这好歹也是警察，他们要是敢胳膊朝外拐，我帮你出气去！”

李从云一听，顿时一脸黑线，早知道这小子说话这么不靠谱，还不如我自己去安慰两句，瞧瞧这话说的，这是安慰人么？

瞥眼看了看公安局那边的人，果然一个个脸黑黑，只是碍于前面带队的吴队长没有发话，他们才憋住了没吭声。

李从云看了吴森一眼，却微微有些吃惊，这个人，听了这种“混话”居然也没动怒，反而强行露出一丝笑容看着那女孩子，似乎想尽量表现得不那么严肃甚至凶恶，能给受害者一点安全感。

那女孩子也不知道是被胡浩杰的话“安慰”出了效果，还是出于相信警察的心里，终于还是往前走了两小步，小声说：“吴，吴队长，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吴森又挤出一个笑容，只是他这人可能平时太过严肃，这笑容与其说是笑容，倒不如说是脸上的肌肉抽了两抽，然后他自己可能也发现自己不是个“会笑”的人，看看旁边的李从云，直到现在依旧保持着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不禁心里嘀咕了一下，面上却干脆恢复了平时的严肃，问：“好，你说说你的姓名、工作，以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实话实说就行，不要掺杂自己的主观臆断。”

“哦！”那女孩见吴森脸上又恢复了严肃，似乎有点着慌，紧张地理了理额前略微散乱的秀发，定了定神，才说：“我叫周如意，是北海宾馆服务员，我和另外两名同事负责‘威尼斯’——就是这间包间的服务。刚才，不是，是一个多小时以前，他们来‘威尼斯’吃饭，我们按照平时的服务上菜，后来他们喝了些酒，那个韩国大老板就……就有些不规矩起来，一开始跟那个翻译吴先生说了些话，吴先生就问这个孙局长，说朴先生说了，岛城的女孩子挺漂亮的。孙局长就说……”

“我说什么了？你不要乱说话！你能对你的话负责吗？”孙阳林忽然面色发青地大声呵斥了一句。

周如意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胡浩杰刀眉一扬，伸手在周如意面前一挡，怒道：“姓孙的，这他妈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李从云也收起了笑容，语气平淡，但语速放缓地问：“孙局长，你从刚才出来到现在，已经数次问出这句‘你能负责吗’这句话了，我现在也想问你，你能对你的话负责吗？”

孙阳林微微一滞，继而冷笑：“我当然能对我的话负责！”

李从云微微点头：“你能负责，那是最好。吴队长，我记得刚才你是在询问这位受害人周如意，孙阳林副局长的话明显有威慑的意味，我认为这已经是明显的妨碍司法公正行为，不知道公安局方面对此有什么看法？”

吴森微微皱眉，深深地看李从云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孙阳林断然道：“孙局长，我现在在询问当事人，作为涉事人之一，你应该在此保持沉默以作回避……孙局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孙阳林脸色铁青，冷冷地看了吴森一眼：“吴队长，你的执法还真是严肃公正，啊？”最后那个“啊？”，孙阳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森然尽显。

吴森却毫不在意，淡淡地说了一句：“谢谢，但这是我职责所在。”

孙阳林眼皮子猛跳了两下，瞳孔急缩，目光中已经带了几分怨毒之意。

吴森却早已转过头：“周如意，你可以继续陈述刚才的……事发经过，不要畏惧什么，实话实说就是，我们公安局是会严格执法的。”

周如意却还是有点怕了，又偷看了孙阳林一眼，被他冷冷地注视了一眼，心里有些发颤，一些话就好像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李从云这时笑着说：“周如意，现在是警方询问案发过程，只有将刚才的情况如实的反应给警方，你所受到的侵害，才能被警方所知，犯罪嫌疑人也才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周如意看着李从云温和的笑容，和坦诚的双眼，心里忽然升起无限勇气，用力点了点头，毅然对吴森说：“孙局长说，‘几个服务员而已，以朴先生的身份，跟她们浪漫一夜，那是她们三生有幸’。”

周如意说出这话，恨意崩显，竟然有胆量恨恨地瞪了孙阳林一眼。

孙阳林头一偏，冷笑一声，根本懒得答话。

胡浩杰拳头一握，咯嘣咯嘣直响，眼中怒气根本毫不遮掩，冷笑道：“好一个三生有幸，姓孙的，我觉得我揍你一顿，**也算三生有幸了，你信不信？”

李从云观察入微，看到周如意的话说完时，吴森眼中闪过了一丝怒意，虽然马上隐去，但他相信，吴森肯定对孙阳林这话十分不满。胡浩杰说话的时候，吴森微微皱了皱眉，却没直接让他“闭嘴”，似乎也表现了一丝意外的容忍。

李从云心里对吴森就有了一点认识，这个人，看来还是比较有原则的。

既然对方是有原则的人，李从云也决定卖一个面子，于是伸手拦了拦胡浩杰：“浩杰，别插嘴，咱们先等公安局的处理。”

胡浩杰这会儿的确很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先揍这个姓孙的一顿，他有把握在公安干警们行动起来之前揍得孙阳林几个月下不得床——原因很简单，他一拳或者一踢就能达到这个目的。似孙阳林这等人，胡浩杰就算要一招让他致死也毫不为难，何况只是让他躺几个月？胡浩杰甚至有九成九的把握让他疼得哭爹喊娘却绝不至于残废。他胡浩杰虽然“豪迈”，却也不是一味鲁莽，怎样让自己罪名变小，让对方痛苦放大，他还是有点计较的。

这时候李从云说了这句话，胡浩杰一贯比较听表哥的话，这时候就打算先忍一忍，毕竟警察就在面前，当着警察打人，好像是有那么点不是个事，完了以后被老头子关禁闭肯定是跑不了的了。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地毕晟也冒了一句：“浩杰，从云哥说得没错，我相信吴队长能秉公处理，你先少说两句。”

既然两大“头脑”都这么说了，胡浩杰也就有了个台阶，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我就先看看，这个吴队长能秉公处理是最好，他不秉公处理，我也只好豁出去，秉拳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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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字数比较足。这一段剧情算一个小高C吧，后面牵连的事情稍微有点多，所以无风写每一句话都要琢磨会不会对后续剧情产生影响，实在写得慢了点。不过反过来说，倒也符合了前几天编辑跟我说“目前更新可以稍微放慢”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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