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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暗中关照

离与卢郡生约定的时间还早，李从云也不急于一时，他的打算是周末去一趟二舅家，下周一要开常委工作会议，在会议上找个机会提出来，看看储区长那边的反应。当然，作为副书记，第一次提出一个项目，事前还是要跟书记打个招呼的，这既是必要的礼貌，也是办事的策略。如果书记那里就不同意，那这个计划恐怕是不提也罢，反之，书记如果同意了，那么他再在常委会上提出，也保险得多。
下午到了上班的时间，李从云先去办公室坐了坐，估计陈龙辅应该已经到办公室上班了，这才施施然起身出门。代志嘉在外面一间办公室看见李从云出来，连忙起身问：“李书记，要出去吗？”

李从云摆摆手：“我去陈书记那里坐坐，你不用忙了。”

代志嘉应了一声，就回去继续伏案写什么东西去了。李从云就从他办公室所在的最西头往东走去，陈书记的办公室在最东头。

经过陈龙辅办公室外间的“秘书房”时，陈龙辅的秘书王晓义眼尖得很，立刻快步走了出来，客客气气招呼道：“李书记，陈书记正在接市委电话，您看是不是先在我这坐坐，我去给陈书记说一下？”

李从云微笑着点头说：“那好，麻烦王主任了。”

王晓义忙道：“不敢不敢，李书记，看您这话说得，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本职工作嘛……您请这边坐，我给您泡茶。”

王晓义作为一把手的秘书，在区里地位是相当高的，如今很多人把一把手秘书称为“二号首长”可不是没有道理的乱说。不过李从云作为副书记，区委常委排名第四，纵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威信，但地位绝对是摆在那里的，以他的身份称呼书记秘书，一般叫一句“小王”或者“晓义”、“晓义同志”就足够了，叫王主任反倒显得过于正式，也有刻意抬高的意味。

王晓义跟这陈龙辅已经有好几个年头，眼力价很足，那天王培均亲自来送李从云上任的时候，王晓义就猜到，李从云背景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最近这三四年，可不是当初国光同志当政时的光景了，在年轻干部的使用上很是小心谨慎，若无深厚背景，断无可能二十出头就来一个国家级开发区做分管工商业的副书记，即便这个开发区现在还百废待兴，也不可能。

须知当年鹏城搞特区的时候，那可是一个荒凉得不能再荒凉的小渔村，可政策一到位，资源一倾斜，才多少年，就已经差不多可以号称国际化大都市了，这就是政策的威力！如今的岛城开发区纵然比不得鹏城特区，可依靠交州湾的区位优势，和国家级开发区的政策优势，可以预见在今后几年就要有大变化，届时开发区的领导干部谁脑袋顶上没有一圈光环？

可是光环再亮，你也得有机会特别是有时间让它为你进步起作用。比如陈龙辅书记，年纪已经不小，即便几年后开发区发达起来，他得了领导开发区建设的头功，可是年纪也上去了，进步之路已经到头，功再大也是白搭，了不起就是退休后待遇上提个半级一级的，就算顶了天了。

可是如果年轻呢？效果可就大不一样。比如李从云，今年才工作一年，岁的小青年领导，就算以最悲观的态度估计，开发区大成要十年，十年后李从云也不过33岁，依然年轻得吓人。到时候他有领导开发区建设工商业的大功，上升势头不可阻挡。再说，这个副书记一干十年，也比较少见，尤其是这么年轻的副书记，通常情况下干个五年，就该挪一挪位置，这么算来，李从云的前途可比陈书记大多了。

什么叫年龄优势？这就叫年龄优势！古人说莫欺少年穷，这话在官场上稍微变通一下，道理也是一样的。年纪轻，上升的空间就大！

而且这还只是王晓义对李从云客气的第一点原因，还有一点原因就是：李从云才上任几天，市委余书记已经两次打电话来询问情况了，这一点相当罕见！

第一次余书记打电话来，是王部长带李从云上任的第二天，余书记亲自打电话到陈书记这里，询问对于李从云同志的安排，开发区方面有什么看法。这句话的实际意思自然是问开发区的干部们对于李从云这个年轻副书记是怎么看的。陈书记当时其实也摸不准余书记的意思，不过在他想来，既然李从云是余书记亲自从团中央挖来的人才，想必余书记肯定是比较在意、比较看好的。余书记现在大权在握，以省委常委身份身兼书记、市长双重职务，威望空前，一言九鼎，陈书记自然不会在余书记面前说李从云半句坏话，满满都是说李书记年少持重，言行稳健而又急智敏锐，是个好苗子。

陈书记年纪不小，又是大班子，夸李从云一句“好苗子”也不算托大，余书记听了果然显得比较满意，末了就交代说李从云同志是市委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年轻干部，团中央那边一开始可是不想放人的，团中央第一书记赵崇祥同志当时差点跟他争了起来，所以对于李从云同志的使用，市委是经过慎重思考才做出的决定，这个决定对于开发区班子的年轻化建设也很有意义，希望龙辅同志你要发挥老班长作用，既保护好年轻的同志，又给予其足够的发挥空间云云。

陈书记当时就凛然一惊，余书记这话可算是交待得十分清楚了，甚至连“保护好年轻同志”这么直白的话都说了出来，可以看出他对李从云绝对是寄予厚望了的。陈龙辅不知道余书记跟李从云有什么关系，但想来余书记堂堂省委常委，一举一动都受到中央的关注，肯定不会跟李从云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那么就只有一条：他看好李从云！

陈书记当即表态：“请书记放心，作为金岛区的老班长，我一定不辜负市委和书记的信任，尽心尽力站好最后一班岗，为年轻同志们保驾护航。”

余书记果然很满意，而且立刻给了一个大甜枣：“好，好，龙辅同志高风亮节，为了我们党的事业鞠躬尽瘁大半辈子了，市委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听说岛啤那边供销科科长空出来了？嗯，我的一贯态度就是要尽量培养年轻干部嘛，岛啤的薛小山同志推荐了陈光宇同志，我看就很不错……”

陈龙辅心里顿时咚咚直跳。陈光宇是谁？正是他陈龙辅的儿子！当兵归来转业回地方的时候，去了效益最好的岛啤，不过岛啤人才济济，陈光宇虽然有个当区委书记的老子，在岛啤也只能老老实实从供销员干起，这都大几年过去了，才混到一个齐东省供销专员，算是比最低级的供销员强了那么一点。可是今天，余书记居然直接表态，陈光宇可以提供销科长！

这可是岛啤啊！目前岛城最强大的国企啊！岛啤在全国有好几十家生产基地，销售不仅遍布全国，还出口全世界几十个国家地区，这个岛啤的供销科长，那可不是一般的科级干部！可以这么说，金岛区任何一个区局的局长，甚至包括财政局长和公安局长，都远不如岛啤的供销科长来得风光！

说实话，陈龙辅自知自己年纪已经不小了，文化程度也不够高，估计也就要在这个区委书记上干到退休，对于再进一步，他是不报指望了的，所以对余书记的指示虽然表明了态度，却也算不得多么上心，了不起就是李从云要干点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自己都帮着他说那么一两句话也就是了，足够对得起余书记了。

可是余书记到底是不简单，等他答应了下来，立刻就丢出一颗足以让他动心的大甜枣。是啊，他陈龙辅已经差不多要无欲则刚了，可那仅仅是说他本人，可不代表他对儿子也没有希望！华夏人对后代的关怀可比外国人强烈得多，有时候给好处给到本人身上还不如给到他儿子身上效果明显。比如陈龙辅，就算他是区委书记，可对岛啤那边也是完全使不上力气，当初为了儿子能转业进岛啤，那可都是拉下老脸去求了人的！

如今余书记轻轻松松一句话，儿子顿时就从一个小小的供销专员升到实权在握的供销科长，这其中的变化，足以让陈书记立即把余书记的指示当成金科玉律了！

陈书记当时就再次拍了胸脯保证，保护年轻同志是他这个老班长最关心的事，市委和余书记尽管放心，如果出了事，找他陈龙辅！

这还是第一个电话，第二个电话就是刚才了。而且这个电话更加诡异。

余书记电话里问陈龙辅，说从云同志今天是不是去了海豚冰柜厂？

陈龙辅心里猛地一惊，怎么李从云的行踪余书记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余书记还交代了区委其他人，专门向他报告李从云的行踪？

如果是这样，那么余书记对李从云已经关心到了什么程度了？陈龙辅在心里再次把李从云的地位和重要性调高了一个档次。并且这一次他更加小心了，摆手让王晓义出去，自己安安静静听余书记指示。

余书记第一个电话，作为陈龙辅的亲信，王晓义几乎是听完了的。第二个电话虽然他只听到开头，却也已经完全明白李从云在余书记心目中的地位。

正是这两个原因，让有着“二号首长”之称的区委一秘对李从云客气恭敬，连李从云一句“王主任”都连说不敢当。

当然，这一切李从云自己还完全不知情。

王晓义进去跟陈龙辅汇报说李书记来了，余书记那头也听见了，不知道交代了几句什么，就很快挂了电话。然后陈龙辅立刻站起身往外走来，打算亲自招呼李从云。王晓义见了，心里又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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