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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吸血姑娘

三
清晨的雾气很大，雅致的闺房里，雕镂的木窗后收起遮帘，里边的人沉浸在飘渺的白色气雾中。

通往里间的月门垂着粉红帘子，外间靠东墙的竹榻上，叶子期像睡着了，火烧似的一张脸，眉头紧皱，可见睡梦中也在煎熬。

龙暗将一块水属性的玄冥冰晶化为能量，专注地为他降温。

屋中的小桌上，不声不响地坐了四个人，小汝一脸忧色，龙夫人伤心地抹着泪。另一个壮汉跟龙暗一般也是粗豪的气质，看其肤色和下颔显得年龄小一些。只见他双眼怒火欲喷，一拍桌子，喝骂了句：“老畜牲！”

壮汉对面寒着张脸的是镜盘山龙蛇派的掌门龙傲天，见大汉一出声，圆睁怒目，威喝道：“骂谁呢！找打。”

壮汉被惊得心里一跳，但是绝不嘴软道：“我就骂他了，名门正派的嫡系弟子，自甘堕落也就算了，丧心病狂来害自己的侄孙女，他还是人吗？”

龙傲天抓起茶壶一把扔在自己儿子的头上，那可是重重的大瓦壶啊，壮汉倔犟地将茶壶一顶，啪地碎了一地。脑袋上全是茶水。

龙傲天怒目骂着：“欺师灭祖的狼崽子，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叔叔，有我在，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目无尊长。”

大汉兀自不服，小汝和龙夫人噤声不敢言语。

此时龙暗收了内力，将玄冥冰日放入一个厚厚的玉盒里，一脸疲弱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道：“龙放，听爹的话，”

龙放憋屈的一拍桌子，暂且隐忍。

龙傲天想到门中人心离散，亲生弟弟与自己形同仇敌，亲孙女又命在旦夕，一时要铁打的一个强人也不禁悲从中来，老泪纵横地干嚎道：“家门不幸啊！”

在坐众人从没有见过龙傲天哭过，往昔威风凌凌独霸一方的正派掌门居然当众哭嚎，联想到近人的焦头烂额的那些事儿，一时都纷纷落泪。

龙傲天哭了几声，感觉心境稍平，又换上一副端整的样子，说：“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放血救龙馨。”

在坐之人一喜，龙夫人破涕笑道：“爹，你同意救馨儿了？”她拨着龙暗的手，摧道：“快，赶紧准备。”

龙放一拍大腿笑道：“我就说嘛，不求龙馨那小子也是个死，救了龙馨两个都能活，这种怎么都得益的买卖，还考虑个什么劲！”

龙傲天抚额闭目吐出一个字：“滚。”

龙放也不以为意，想到侄女以后就能脱离绝阴之体带来的危害，大哥大嫂也不必再忧性女儿的性命，心中一畅。

龙夫人好言劝慰：“只要咱们把嘴封紧，不说出去，把后山封死，不许别人进来，想来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龙傲天眼神一凌，上紧道：“小汝、龙放和我都回去，龙暗和千蝉留在这里，有事飞鸽传书，一大早的我们龙家的人都来了后山，恐外姓几支狼崽子的眼线察觉到什么。”

千蝉道：“那你们都回去吧，我和龙暗常年不在门中倒不易惹人生疑。”

几人起身，小汝牵着千蝉的手，安慰道：“馨儿一定会没事的。姐姐不要太忧心。”

千蝉勉强一笑道：“嗯，我没事，你也不要太难过。”

小汝想到死去的龙光，神情一黯道：“好的。”

千蝉目送他们出去，听得前院大门“哐”地关上，扭头看去，只见龙暗架着叶子期的手腕在接血，已然小半碗。

千蝉看着叶子期满是汗珠的脸，幽幽叹了口气，道：“这小孩倒是福缘深广，可惜却将我龙蛇门害得不浅。”

龙暗皱眉道：“未必，我看爹爹看他之时，满目杀机，恐怕救了龙馨，这小子也得死，到底是关乎正道清誉。记得当年我叔叔和魔门苟且事发，几乎便使得我龙家被正道歼灭，原本内门优秀弟子二十几个，到如今包括龙馨整个内门六个人而己。实是武林一大笑柄。”

千蝉愤恨道：“我知道，龙蛇门弟子上千，养的却都是狼子野心之徒。”

龙暗咬牙道：“等治好了龙馨有我镇守门派，我看谁还敢冲内门张牙舞爪！”

龙暗给叶子期止了血，敷上药粉，托着大半碗鲜血掀帘子进去，一个温顺的小丫头赶紧跪地行礼，龙暗做个手式让她起来，说：“去给外面那小子擦擦汗。”

小丫头轻声回：“是”向千蝉谦恭地躬了下身，便出去了。

千蝉坐在床头，怜爱地把自己的女儿托起靠在怀里，只觉入怀遍体生寒，就是石头也不及她的冰冷。

龙馨脸面惨白惨白，感觉被人抱在怀里，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看是自己的母亲，哽咽着叫一声“娘”，便流下两行清泪。

龙馨痛惜地流着泪道：“孩子，别怕啊？”

龙馨想点头，可是使不上劲。

龙暗故作欢语：“馨儿，来吃药喽，吃完明天就生龙活虎了哦。”

龙馨听得这个声音，只是伤心地流着泪，想到自己病入膏肓，无力回天，爹娘耗费几年心力，凭添沧桑。心里只想说一句:“我拖累你们了。”

她嘴唇动了动，龙暗把碗伸出去，龙馨感觉嘴唇温暖到肌肤刺痛。就好像万年冰寒被消融裂开般的刺痛。

千蝉轻轻掰开女儿的嘴，像是祈祷又像是劝哄地道：“吃了药，病就会好的。”

龙暗小心翼翼地慢慢把血灌进去。看着龙馨一点一点把把血都吞下。心里阵阵难受，好好儿的一个冰清玉洁的娘姑家，却要喝下如此邪恶的东西。

龙馨只见一股岩浆般的热流涌入了身体，暖意生发开来，遍布四肢百脉，不断与冰寒撞击，火与坚冰不断冲突，互相破碎，殃及到的却是龙馨。

龙馨也不知在这种状态中煎熬了多久，浑身上下，就像是被尖针扎了个遍，想大喊，想死了算了，可惜动不了，只能不断承受。

千蝉和龙暗见到女儿面容扭曲，一副很暴戾的样子，心中焦急。千蝉担心道：“龙哥，馨儿不会有事吧？”

龙暗一脸凝重：“也没听过江湖中有什么极阴**。只能祈求老天保佑龙本善没有骗我们。看来涅槃丹的效力与阴寒之气冲突得很厉害，馨儿恐怕很痛楚难耐。”

千蝉在旁不断软语安慰女儿，也不知女儿听没听见。

忽然“哇”地一声，龙暗眼疾手快，拿碗一接，龙馨接连吐出三口紫血，全接在碗里，刚好是喂进去的那么多。

千蝉把着女儿痛哭道：“龙哥，喂下去的全吐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龙暗见血全是紫色，碗中有微不可见的白雾，再看龙馨稍稍好专的脸色，喜道：“阿千，先别哭，你看，女儿的脸色是不是好些了？”

千蝉擦干泪眼一看，果然红润了些，紧皱的眉头也松开了，像不再承受着寒热冲撞的痛楚。

千蝉开心得又哭道：“可算好些了，馨儿没事啊？你一定会好的。”

龙暗趁热打铁道：“走，带他们去温泉。”

千蝉擦干泪抱起女儿，龙暗去外屋抱起叶子期，吩咐小丫头带一条床单跟上。三人一齐出了门，行走在绝壁的边沿的石板上，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幽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