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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隐情

“姨母！”
霍少卿走上阁楼，轻轻的唤了一声，阁楼里微香阵阵，清风吹拂，轻纱飞舞，层层轻纱之后有一个曼妙的身影，正背对着她，坐在古琴之前。

琴声随着霍少卿的脚步戛然而止。

琴前的女子站起身来，掀起纱帘缓步的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红色的纱裙，配着她那雍容华贵的容颜，一点也不俗气，相反脱俗艳丽的炫目。

“姨母，你今天好漂亮啊！”

虽然常常相见，可是霍少卿依然觉得今晚的姨母特别漂亮。

“漂亮么？这套衣服……是当年姐姐送给我的嫁妆。”

罗茗薇的神色里闪过一丝黯然，她得亲生姐姐罗茗悦就是霍少卿的娘亲。

不知为何，今夜，她特别的思念已经逝去多年的姐姐……

娘亲……

霍少卿的神色也跟着黯淡了下来。

记忆里娘亲那逐渐模糊的面容再一次的清晰起来，娘亲和姨母一样都是艳丽华贵的女子，身为罗家大小姐的她，对出身军营的父亲大人一见钟情，不惜自降身份，宁愿做小妾，也要嫁入霍府，可惜……她在霍府，从没有一天开心过……

“也许是琴声太幽怨，让我不自觉的伤感起来。”

罗茗薇微笑了一下，拉着霍少卿的手坐到了一旁的红木桌旁：“少卿，你刚上任就遇到棘手的事情，你姨丈已经告诉我了，你今夜既然来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霍少卿忍不住的点头：“没错，那些刺杀殿下的乱党，我已经抓捕的差不多，却唯独让他们的头目跑掉了，可惜那些犯人全都铁了心似的，什么都不肯招，我怕那漏网之鱼会再次对殿下不利！姨母，你向来心思缜密，点子多，你帮我想想办法！”

罗茗薇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这么多年来，前朝余孽屡屡犯案，一直不能彻底清除，你没办法斩草除根也在情理之中，相信皇上不会怪罪于你的。毕竟你刚上任，千万不要勉强你自己。”

她的话，竟和太子殿下的话有几分相似。

只是……

“不行，那样殿下岂不是很危险？”

霍少卿忍不住的反驳了一句。

“原来是为了殿下。”

罗茗薇笑的有些狡黠：“少卿你还小，更是初入官场，心性还不够坚定。我相信殿下也劝过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吧？这是你接手的第一个案子，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毕竟，你是殿下的嫡系，这件事很多人都在看着，而且……”

罗茗薇的声音微微一低：“东宫是何许地方？那些前朝余孽怎么会那么容易混入东宫？如果他们自己真的这么有本事为何不去刺杀皇上？”

“姨母！”

霍少卿一惊，她虽然年纪小，不懂那些官场权谋之事，但是她生性聪颖，立刻心有所思。

那介绍沧舞去给太子献舞的官员已经被灭口，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他是被人利用，还是乱党同伙已经无从可知，不过这件事如果再深入调查，依旧疑点重重。

那些乱党的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利用？

他的目的直指太子殿下，又有何所图？

难道是……

一个人的名字，在霍少卿的心底呼之欲出！

罗茗薇轻拍了几下霍少卿的手背：“冷静点，少卿，太子殿下是做大事的人，你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在你身上给予了极大的希望，你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姨母的提点！”

霍少卿冲着罗茗薇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轻轻的站起身来：“已经很晚了，要姨母你专程等我这么久，是我的罪过，姨母你早些休息吧！”

“呵呵。”

罗茗薇笑着眨了眨：“傻丫头，你的事，就是姨母的事情。”

霍少卿是女儿身，这件事可以瞒天过海，瞒过当年的霍家老太太，瞒过上京城的所有人，这一切都是罗茗薇的功劳，也可以说当年那件事，是她一手策划的。

罗茗薇一直波澜不惊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看向霍少卿的目光更加的温柔怜惜。

十六年前，她眼见自己的姐姐受到霍府大夫人的排挤，霍老太太的刁难，而姐夫他远在边关，无法为姐姐说上一句话，心底一直替自己的姐姐不平，对姐姐满心怜爱。

姐姐那样温柔体贴，才华横溢，曾是多少上京城贵族子弟的梦中情人，而她嫁入霍府之后，不仅因此和家里人闹翻和罗府断绝了关系，更是处处受制与霍府大夫人，又因为连续生了四个儿女，而被霍老太太所敌视，一直想要把她扫地出门！

在东安王朝，女人身份本就要卑微一些，更何况姐姐她已然与家里闹翻，如果真的被霍家赶出门，那么以她的性子，恐怕一定会自寻短见——

“姐姐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

“哼，如果她能为我霍家生的出男丁，我就把正室的位置让给她！”

想起当年霍夫人的鄙夷，霍老太太的轻视，罗茗薇依旧对霍家没有多少好感，虽然霍老太太早已经仙逝多年，八年前霍夫人也为夫殉情，可是她的儿子还在……

霍少霆……

“姨母，你怎么了？没事吧？”

霍少卿见罗茗薇愣在原地，眼神变幻不定，凌厉冷艳，忍不住轻轻的询问了一句。

“我没事。”

罗茗薇回过神来，微微一笑：“少卿，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恩！”

“等一下！”罗茗薇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这几天在学宫，少康和少霆好像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恩？霍少卿微微蹙眉，随即展开，少康表哥和弟弟一向不合拍，两个人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不过，他们三个人虽然都是表兄弟，但是其实今年都十六岁，陆少康比霍少卿早出生三天，而霍少卿也只是比霍少霆早出生半个月而已，按照东安王朝的朝规，所有贵族官宦子弟都要在学宫学习直到满十六周岁或十八周岁。（东安王朝祖制，学宫学子，如父亲有爵位在身，十六周岁即可入朝为官，受封赏，如果十六周岁时没有觅得适合的官职，则要等到十八周岁，所有学宫学子的年龄均不可超过十八周岁）

他们三个人之中，霍少卿因为身兼太子侍读，得到太子殿下的一力培养所以刚满十六周岁就觅得玄衣卫大统领这一让很多人眼热嫉妒的官职，而陆少康和霍少霆，一个是纨绔子弟，一个是倨傲少年，两个人依旧还在学宫中学习。

“我知道了，姨母，回到家后我会好好管教少霆的。”

“你呀……”

罗茗薇微微叹息：“那孩子都被你给宠坏了！你真的和*一样，都是那么心软！”

自己……心软么？

霍少卿不置可否，和罗茗薇拜别之后，缓步出了阁楼。

十六年前的事情她不了解，但是小时候的事情依然还有记忆，大夫人的确对母亲很差，虽然母亲生下了“霍家长子”，但是因为大夫人随即也生下了少霆，所以依旧还是家中的正室，而且母亲没有娘家撑腰，而大夫人的娘家欧家却是名门望族，所以当时娘亲还是很受排挤，而霍少霆小时候也比其他孩子飞扬跋扈的多……

所有的一切，霍少卿都心中有数，八年了，父亲去了，霍家倒了，那些平日里巴结霍家的人一下子无影无踪，就连霍家的姻亲欧家也立刻和霍家划清了界限。

少霆他……虽然傲气跋扈了一些，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弟弟，毕竟他才是霍家唯一的男丁。

不管过去如何，从挑起霍家大梁的那一刻起，霍少卿就已经在心底下了决心，一定要让霍家恢复往昔的荣耀，要把弟弟培养成真正独当一面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