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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最长的一夜（完）

数分钟后，白金汉宫。
凯瑟琳面色淡然，弗朗西斯面无表情，姬儿的目光在母亲与兄长脸上扫视，安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宛如雕塑。

“弗兰克，我的孩子，你恨我吗？”

蓦地，凯瑟琳女王打破了这种怪异的沉默。

“您是我的母亲，您给了我生命，我有什么资格……恨您？”

嘴上这么说，但每个人都能听出弗朗西斯话语中深深的怨气。

“弗兰克，做为一个母亲，我必须向你道歉。”

出乎意料的，凯瑟琳女王竟然开口道歉。

“啊！”

姬儿嫩白的玉手轻轻掩在檀口上，弗朗西斯瞪大了眼睛，连雕塑般的安逸也微微动弹了一下。

“我承认，我利用你对安妮的感情，逼迫你站出来与腓特烈争斗。”

凯瑟琳淡淡的说道，“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我利用了你。这一点，无法否认。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自问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凯瑟琳的声调猛然拔高，“腓特烈倒下了，我也不用再担心你们有一天会莫名其妙的死亡！”

“母亲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弗朗西斯皱皱眉头，问道。

“弗兰克，我的孩子，如果腓特烈成为莱恩国王，”

凯瑟琳反问，“他会放过你们吗？”

“母亲大人，您的意思是腓特烈会除掉我们？”

弗朗西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论是我还是姬儿都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因为我。”

凯瑟琳淡淡的说道。

“什么意思？”

弗朗西斯再次皱起眉头。

凯瑟琳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安逸。

“弗兰克，”

凯瑟琳的目光犹如实质，如同一座高山一般压向安逸。后者犹豫了一下说道，“据我了解，腓特烈是一个心高气傲也是果敢决绝的人。他绝不允许自己活在女王陛下的阴影中。再者，死亡阴影战役中力挽狂澜的女王陛下在莱恩拥有无上威望，腓特烈担心你利用这种威望与他相争也是自然的。”

安逸道，“如果你没有争储的意思，腓特烈或许会念在流着相同血液的份上让你老死。但只要你露出这种打算，腓特烈绝不会坐视你威胁他的地位！哪怕是他成为莱恩国王之后也是一样！”

说到这的时候，安逸飞快的扫了凯瑟琳女王一眼，似乎想继续说下去又有着某种顾忌。

“亚历克斯，没关系，说下去。”

凯瑟琳女王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让安逸心惊肉跳，“你我的关系不应该如此疏远。”

“遵命，陛下。”

安逸继续说道，“母爱是伟大的。弗兰克，做为你的母亲，女王陛下不会希望自己打下的江山交给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对你怀有敌意的外人。女王陛下更希望你或者姬儿殿下成为莱恩之王。只是迫于‘孟菲斯之誓’，女王陛下没有理由剥夺腓特烈的继承权。”

“不过腓特烈发动政变就不同了。”

安逸说道，“他自己找死谁也找不到借口。”

“原来如此。”

听完安逸的解释，弗朗西斯并没有上演感恩戴德的戏码，而是双手用力握着，冷冷说道，“母亲大人，您果然是一位合格的女王呀！所有人都是您的棋子！包括您的……孩子。”

“弗兰克……”

安逸张口欲言，却被凯瑟琳打断了，“弗兰克，我利用了你，这是事实，我无法否认。我不会祈求你的原谅。但是我还是希望你想一想，如果腓特烈成为莱恩国王，你最疼爱的妹妹会有什么结果？”

凯瑟琳反问，“是做为筹码嫁给某个年纪可以做她爷爷的大贵族还是某一天莫名其妙的死去？”

凯瑟琳道，“不要指望你的父亲！柯瑞斯兰王国三族鼎立的局面注定你的父亲有太多的肘制！而且以柯瑞斯兰人的排外性，你认为你或者姬儿能坐稳柯瑞斯兰的王位吗？”

凯瑟琳道，“弗兰克，你愿意自己在我和罗兰德死后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或是让你的妹妹成为政治交易的筹码？”

柯瑞斯兰人顽固的认为作为部落的领导者，可以不是部落中最聪明的人，也可以不是部落中最强壮的人，但必须是部落中血统最纯正的人。拥有一半莱恩血统的弗朗西斯和姬儿显然不是。所以，他们姓沙文，而不是马木留克。

同样，哪怕罗兰德·马木留克是柯瑞斯兰至高的王，他的独子弗朗西斯·沙文也仅仅是第七顺位继承人。他的前面，排着六位所谓血统纯正的柯瑞斯兰人。

凯瑟琳说这些话的时候，安逸一直低着头。他清楚，任凭凯瑟琳说得慷慨激昂，但是如果她决意让弗朗西斯成为柯瑞斯兰国王，以她的能力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至少比废掉腓特烈容易。

凯瑟琳执意废掉腓特烈，理由无非是三个。一是利用王储之争削弱死亡阴影战役中势力急剧膨胀的莱恩大贵族，二是不愿意强势的腓特烈将莱恩拖向内战的深渊。

第三个理由就是她小小的私心了。她更愿意将自己亲手挽救并中兴的莱恩王国交给自己的儿女。

这一点，凯瑟琳清楚，安逸清楚，姬儿可能清楚，弗朗西斯可能知道一部分。

“母亲大人……”

弗朗西斯的声音变得哽咽。

弗朗西斯不是笨蛋。他明白，虽说凯瑟琳利用了他对安妮的感情，但是她的出发点之一至少是为了他们兄妹。

“弗兰克，做为母亲，我没有对不起你。”

凯瑟琳淡淡的说道，“但是做为一个妻子，我对不起你们的父亲。为了莱恩，我和他聚少离多，让他独自一个人面对整个王国的责难。”

凯瑟琳道，“弗兰克，我会在三年内把莱恩交到你手上。然后，我会用自己的下半生补偿他。”

凯瑟琳道，“弗兰克，莱恩交给你了。”

“母亲大人，我拒绝。”

弗朗西斯猛然闪过一丝决然，道。

“弗兰克，为什么？”

仿佛是预料到了弗朗西斯的决定，凯瑟琳淡淡的问道。

“母亲大人，我并不适合做一个国王。”

弗朗西斯道，“如果不是为了给安妮一个名分，我也不会生出与腓特烈争储的想法。虽然母亲大人利用我对安妮的感情让我有些不满，但我理解母亲大人的苦衷。”

弗朗西斯道，“与手握无上权力却必须呆在这座石头牢笼里相比，我更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姬儿，莱恩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啊？”

姬儿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唇上，俏脸上透着惊讶与意外的表情。

“不！我做不到。”

稍后，姬儿摇摇脑袋，说道，“我学习是的绘画、舞蹈、插花、音乐，不是如何治理一个庞大的王国。”

“我的妹妹，你可以的。”

弗朗西斯道，“我们的母亲成为莱恩女王前不也是没学习过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吗？再说，”

弗朗西斯对姬儿眨眨眼睛，“不是还有亚历克斯辅佐你吗？”

弗朗西斯抛下双颊飞红的姬儿，偏过脑袋对安逸说道，“我最好的朋友，你一定会倾尽全力守护我的妹妹，是吧？”

“呃……”

安逸立刻窘了。

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三年前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从凯瑟琳女王独独留下他，他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

现在，弗朗西斯说得如此露骨，他如果还不明白就应该找根绳子自己勒死自己算了。

“亚历克斯，姬儿是我最宝贵的珍宝。现在，我把她交给你。”

凯瑟琳女王一向雷厉风行。她一点不给安逸拒绝的机会直接说道，“你愿意吗？”

脸蛋、身材、性格、身份、背景，每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如果是其他人，相信他一定会迫不及待的答应。

但是安逸却犹豫了。面对一步登天的诱惑，安逸的心头却闪过一个有着翠绿长发的少女。

安逸低着头，一言不发。

慢慢的，弗朗西斯的脸绷了起来，眼中的愤怒几成实质。

姬儿秀美的双眸中开始有泪珠打转，望向安逸的目光充满了绝望。

“亚历克斯，我知道，你喜欢阿维利的雅典娜公主。”

凯瑟琳说道，“如果是一般的精灵也就罢了，看在你养父的威名上，阿维利不会拿你怎么样。但雅典娜是未来的精灵女王！她的夫君，只能是血统纯正的精灵！”

凯瑟琳说道，“雅典娜能跟在你的身边已经是阿维利最大的让步。这恐怕是精灵王温利尔的功劳。亚历克斯，我明确的告诉你，阿维利绝不会同意你和雅典娜走到一起！”

“不同意？”

安逸猛地抬起头，“那就打到他们同意为止！”

（第四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