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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四章 官员来巡

这大半年来，吉祥寨的建设和发展，大队对外一直非常低调。甚至对县城都封锁了消息，许多物资的进出都绕其道而行。对那官府的报告，也是报正在组织寨民生产自救云云。眼下，只要下面不是向官府讨要救灾款，官府就很满意了。官府还下了一道文，勉励了吉祥寨一番，也就作罢了，救灾款项却未见分文。
军阀战乱时期，上层你争我斗。各级官场，更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谁也没有功夫来关注和搭理这个边陲上民族杂居的小小寨子。

偏崖和虎崖的生产建设，更是对外保密。大队在涧口大桥头设置了明岗暗哨，任何人进出都要出示证件；任何外人未均允许，皆不得放入。战士们放假上街赶场，也都要求穿着便装。所以，也极少有人知道涧口军营的存在。

该来的还是要来，大队的上述举措，只不过是想多争取一些发展的时间罢了。

冯吉一路上正想着这县衙里来的是何等人物，就到了木楼。

在土司木楼大厅里，只见一位年近40岁，穿着长衫的人，正由杨丽云陪着在说着话。看样子他们认识。见冯吉到来，杨丽云就起身兴奋地介绍道：“这位是县里的粮棉督察宋云鹤先生，也是我的大表哥；这位是吉祥寨聘任的顾问冯吉先生。”

二人互相道了问候后，宋云鹤说：他原来在芒市公干，上个月才派任到了县城，负责粮农及赈灾事务。新任省总督为了抓政绩，下令赈灾。所以，他也被赶下这县里来到处跑差了。他从资料上，了解到吉祥寨的灾后生产自救较为顺利，所以就先去了几处重灾区。大半个月后，这才辗转到了这儿。同时，他还有一件重要的私事，就是受了杨丽云家人所托，来看望他这位远房的表妹。

于是，宋督察就很关心地问起杨丽云的情况来。听杨丽云大体讲述了她的一些情况后，他叹了一口气说：“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好在你遇上了好人呵。你的信，你父亲已经收到了，他得知你平安后，就托我一定要找到你并带你回家。要知道打你出走后，你父亲就四处打听你的踪迹。这些年来，他起码老了10岁。”说罢他就从皮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杨丽云。信封上写着“爱女杨丽云亲启”。他说这封信揣在他身边已有大半年了。

杨丽云急忙拆开了信，内书：“云儿：见字如唔父面！收到儿信，得知儿平安，为父欣喜若狂，感念苍天有眼……家人们都盼望着你尽快回家，为父每日都望眼欲穿……”杨丽云双手擅抖捧着信纸，读罢后泪如雨下，嚎啕大哭！众人也都心情恻然。良久，丽云才被宋督察劝止住了。

傍晚，为宋督察的接风晚宴，设在了二楼杨丽云的小客厅里。由沈“管家”和丫头云儿侍候，冯吉一人作陪。宋督察的随从2人已经另外安排好了。晚宴是沈“管家”从木管家侄儿开的吉祥大酒楼订了送来的，丰盛而精致，绝不亚于省城大酒楼的档次。杨丽云说：“大表哥，这些肉呵酒呵菜什么的，都是我们寨子里自产的；连鱼都是寨子里自己塘里养的。只是掌勺的大师傅是从昆明城里请来的。”

惊讶之余，宋督察大快朵颐，赞不绝口。他连连感叹到：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吃上这样好的菜肴了！宋督察饮着寨子酒厂里送来的最好的佳酿，浑身舒畅，一扫旅途的疲惫。

饭后在木楼临街走廊上，三人设几小坐，沏上了吉祥寨特产的云雾香茶。入夜，宋督察忽见寨子里唰地一下亮起了明亮的街灯。酒楼茶肆的夜市也开始了。他万分吃惊！在木楼上俯瞰着尤如繁星簇簇的电灯光说：“丽云，你这小寨子里竟然使用上了电？！就是县城，夜里也没有这样繁华呵！表妹，你这个寨子太神奇了！”

在宋督察急切地询问下，杨丽云详细地呈报了老寨主阿吉爸的受伤、寨里遭受到的瘟疫、南洋商队的帮助、黑山寨的剿匪、灾后重建、救援勐腊寨等等。宋督察听罢赞叹不已。

在作好了次日宋督察一行的考察安排后，杨丽云就安排云儿去侍候宋督察在客房中安歇了。

冯吉、刀郎、杨丽云、周凡等，则在杨丽云密室里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决定：1、涧口军营和偏崖、虎崖生产基地严格保密；2、由木姐弟带30名战士换上寨丁服装，枪械配上一般和老旧的，在寨子里执勤；3、休假的部队战士明日不得到寨子赶场；4、考察途经的公路路段只能安排马车行驶；5、黑山寨的军用设施要关闭；守卫战士换成寨丁服装，持老式枪械；6、粮食等产量减大半上报；7、养殖场上报为苟良才个人私营；8、做好全寨的清洁卫生工作；9、做好治安保卫工作；10、安排好娱乐活动。

众人散去。随着电话和电波，10条指令迅速贯彻到了各部。

次日一早，在冯吉和刀郎、杨丽云、徐昌、沈管家和木姐弟等人陪同下，宋督察首先去视察了寨子。街上的几十家大小店铺都己开张，商品玲琅满目，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繁荣景象。在货栈，驮马进进出出，一片繁忙。新建的农贸市场一派热闹：有猪、牛、羊、鸡、鸭、鱼等肉禽类；蔬菜类、干货类……小商品市场则有上千类商品成批地在这里集散……各类专卖店生意更加红火：铁器店、木器店、工艺品店、成衣店、日杂店、文具店……

宋督察说：早年他曾经来过一次吉祥寨，除了这里产粮较为多一点外，也没啥特色，哪有现在这等繁华！

宋督察紧接着又去视察了养殖场，还去了木工厂、铁工厂和粮食加工厂等。中午就在吉祥酒楼用餐。下午又视察了寨公所和吉祥商会等，然后又去了吉祥寨水电站，考察了发电和饮水工程。沿途又了解了农业生产状况。宋督察一路上一直很兴奋，也一路惊叹不已。

第三天，宋督察又马不停蹄地乘着马车去视察了刀猛寨，那沼气池的神奇综合效能又雷倒了他(还没让去看生物质柴油设备呢)。下午去了黑山寨。一路上听冯吉简介如何智取三关时，宋督察连连称赞。回到吉祥寨时，天已黑了。仍然是在杨丽云的二楼，宋督察却先向杨丽云和冯吉举起了酒杯，他动情地说：“我代表县政府和这里的人民，向你们敬酒！”

宋督察表示：他要上报上峰嘉奖吉祥寨，要在这里建立示范区，要让大家来学习……

冯吉对宋督察表示了深深的感谢后说：吉祥寨能有这么一点儿成绩，有偶然因素，是我们南洋商队灾后滞留在这里的一些物资起到了一些作用；再就是寨子里的对外商贸组织得很及时；还有黑山匪患的清除，保证了一片安宁。所以谈不上有什么功绩。

宋督察笑道：“你们的心思我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你们俩是想在这桃花源里好耕田吧。”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吉和杨丽云。

杨丽云的脸儿红红的，冯吉却笑道：“吉祥寨一定不负您所望，我们虽然救灾及时，寨子的粮食仍然减产了一大半。但是，为了赈灾大局，杨丽云寨主吩咐了：咱们吉祥寨不能让您空手而回。”冯吉说完奉上了一份清单：吉祥寨愿为县里捐献赈灾粮食10万斤；援助邻寨勐腊寨粮食20万斤。即日就可以解缴。

宋督察高兴极了。他十分感叹，这趟走了若干寨子，都是找他要粮食的，只有在吉祥寨表妹这里，一下子就捐献出了30万斤粮食！当然，冯吉也不是省油的灯，其中20万斤粮食被“定性”地“捐”到了勐腊寨，不过是从左手口袋掏到了右手口袋。实际只捐出了10万斤，而平常年份吉祥寨是要上缴县上20万斤，捐赈灾粮10万斤的。

宋督察又道：不过按上峰意图，若捐了这个数量的粮食，吉祥寨今后两年是可全免税赋的。冯吉知道他是在送吉祥寨一个大人情。就再次感谢了一番。当宋督察还问有啥他可以帮忙时，冯吉就顺竿而上，又提出了两个“小要求”，他道：

“黑山寨匪患虽除，但边境一直未靖，常有英人、日人和流匪侵扰。吉祥等三寨治安其实未定。恳请成立吉祥、刀猛、黑山三寨自卫队，以保境安民；其次，吉祥寨灾后重建虽然小有所成，但缺乏人力资源。请允许能在县城及各寨招募劳动力补充之。”

宋督察说：“你们这两点要求实际上是在为政府排忧解难呵！眼下灾难未过，匪患又四起；加上各地势力纷争，时局实际上是乱得很哪！你们提出保境安民，难能可贵；其次全县灾民众多、流民已经在开始作乱了，你们寨却收留了近3000灾民(只让他了理解到了这个数字)，其实已经为稳定时局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好！你们这两条请求虽然不在我职权范围内，但我一定努力帮忙争取之。”

在冯吉的示意下，杨丽云拍了拍手，沈管家就捧上来了鸦片10斤、精制台式半导体收音机1部、缅玉手饰若干、绸缎5匹、金条10根；还有一大驮茶叶和名贵中药材、上等皮毛等。宋督察连连推辞。冯吉说：吉祥寨今后的发展，就要靠您的提携了。这些须小意思虽然不成敬意，也是您上下打点要使用的。另二位先生，我们也有所表示。宋督察才高兴地收下了礼品。

杨丽云说：“大表哥，你经常在外办差，夫人又不在县上，你身边也需要有个人照应。云儿这丫头也跟了你几天了，她也粗通文墨，是我的好妹妹，你若不嫌弃，就让她跟了你吧。”宋督察看着娇俏妩媚的云儿笑说：“还是表妹懂我心思！只是……还得看云儿姑娘本人的意思才好……”

那云儿已得知宋督察才36岁，雅儒倜傥，而且还是县衙一官人。她理解七太太是想为她找个好人家，自己心里也有七八分愿意，于是就红着脸儿点头答应了。

杨丽云于是又送了云儿四季的衣裙各两套；钗环胭脂及床上被褥、生活用品等一应准备俱全。宋督察看了满满一屋的“嫁妆”，万分高兴。他道：“表妹呀，吉祥寨的这个女婿，我当定了！”宋督察当即又去看望了病榻上的阿吉老土司，认了老丈人，并且好言抚慰了他一阵。老土司见是官家到来，临床慰问，尤如服了一付灵药，就不由心神大好起来，居然能够说出了几句感谢的话来。众人大慰！

次日，在寨公所的会议室里，召开了寨公所大会。宋督察大力夸奖和勉励了吉祥寨一番。在酒楼里举办了欢送宴后，中午，由木姐弟带队，用马车和驮马送宋督察及云儿一行先到勐醒营地，次日回城去了。